梁墨是真的生气了,连戏都不想再演。
她不清楚梁楚沧是什么心情。因为面对她无声的反抗,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从始至终的平静与淡漠。令她挫败,令她沮丧,人也跟着硬气起来,愣是忍着没有低头示好,足足两个月。
寒冬腊月,俩人就这样僵持着,春节如期而至。
跟着来的还有梁楚沧的生日。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宅热闹非常。梁墨从上往下看,刚满两岁的梁楚同在众人的逗弄下咯咯地笑,抱着他的女人笑容温暖又骄傲,是她曾经鲜少能见到又渴望见到的表情。
她所看到的,总是冷硬、刻薄,还有失望。
没了她,一家人其乐融融。
“怎么不下去?”
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墨回过神来,默然捏紧了拳头,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梁楚沧心叹一声,伸手将她拦下,“还要气多久?”
“……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梁墨磨着后槽牙,强行挤出一个平和的笑:“因为我们是兄妹啊。”
被自己说过的话回击,梁楚沧一点羞愧懊恼的意思也没有,他沉下脸:“梁墨,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梁墨并不想听他解释,只推开他横在她身前的手,“下面的人都在等着给你庆生,哥哥还是快点下去吧。”
依然是那声“哥哥”,梁楚沧却很明显地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同。然而他还想再说什么,梁墨已经快步走远了。
没有回头。
……
新年贺词和生日祝福在饭桌上此起彼伏,勉强吃完一顿味如嚼蜡的年夜饭,梁墨放下了筷子。
忽视了梁楚沧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她和梁老爷子拜了声年,便以头晕为由先行回了房间。
一整晚,她都没有去打扰那家人。
当然,他们也没有要过来找她嘘寒问暖的意思。
她想,他们应该是厌烦她了的。搬出那个家以前,她的大声质问到底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痊愈的伤口。与其粉饰太平,倒不如装作陌生人,各过各的,也挺好。
回房躺下,一通电话过来,梁墨蓦然惊醒。
她给梁楚沧订的生日蛋糕到了。
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你……你帮我拿到后门吧,我现在下去拿。”
一周以前,她订下这个蛋糕,目的是为了借生日的机会和梁楚沧和好。
毕竟两个月过去,这场冷战也该结束了。
但前提得是他们没有发生几个小时前的那场对话。
前脚刚给人甩了脸,后脚又拿蛋糕去和好……
梁墨悄声取了蛋糕回到房间,安静地盯着它看了将近一个钟头。眼看着时针快要走到十一,她终是咬咬牙,拿着蛋糕走出了房间。
然后,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里面很快传出门把转动的声音,梁墨下意识退开两步,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
但梁楚沧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他打开门,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出现,竟是难得的弯了眉眼,“你来了?”
梁墨郁闷,这话怎么搞得好像他们提前约好了似的。她撇嘴,捧起蛋糕递到他眼前,涩涩出声:“生日快乐。”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有提起这段时间以来的沉默,也默契地忘了今天下午的不欢而散。两个月的冷战在这一刻被捣作粉末做成了蛋糕,一句生日快乐,和好的号角就这么被吹响了。
梁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梁楚沧心软得无以复加,可还未开口,就听她继续说道:“……哥哥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该那样。先前是我不懂事,给你造成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也别和我一般见识。吃完这个蛋糕,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我会牢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哥哥,我是——”
“梁墨。”此时此刻,梁楚沧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墨机械化的出声被打断,她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爱吃蛋糕。”
想一笔勾销?做梦。
梁墨:“……那你爱吃什么?”
梁楚沧的脸色登时黑如墨,他忍下怒意,侧身,“你先进来。”
“……”梁墨皱眉,“这么晚了,不好吧?”
“我让你进来。”
“兄妹不应该……啊!”
趁她还没说出更气人的话,梁楚沧抓起她的手腕一拉,就把她拽进了房间。
蛋糕差点掉到地上,梁墨稳了稳,剜他一眼,或娇或媚,“你小心点蛋糕啊,很贵的。”
梁楚沧被看得喉咙发紧,他抿唇,镇静地关上房门。
顺便落了锁。
梁墨心里一咯噔,本能地要去开门,却猛然被钳住双手,蛋糕狠狠地摔下去,霎时变得稀烂。
“你又要跑去哪儿?”
“蛋糕……”
梁楚沧打断她的话,说:“梁墨,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是你不要。”
话音刚落,梁墨唇瓣一软,铺天盖地的占有欲附在舌尖顶开了她的牙齿。她感受得到来自梁楚沧的热情和忍耐,他用力地抱着她,包括被压紧的酥胸,包括放在腰后摩挲的大手,也包括,顶着她的那块坚硬。
房间里的灯太暗了,暗到放大了所有窸窣声响,有唾液纠缠声,有纽扣崩坏声,有低喘交错声……湿吻渐渐下滑,接二连三地贴着脖子,忽而传来一丝吮吸带来的疼痛感,梁墨本能地哼了一声:“哥哥……”
——时间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梁楚沧停下侵占,将脸埋在梁墨的颈窝里,粗粗地喘着气。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放开她,反而把她搂得更紧。
良久,俩人都没有出声打破沉默。
梁墨虚软地靠在少年的怀里,满面春情,宛若被雨水扑湿的红玫瑰。
她闭着眼想,上次可以说是意外,那这次的亲吻,又算什么呢?
【番外】梁楚沧x梁墨/气死她了!
梁楚沧从没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下过定义。梁墨怕听到不想听的,也没有主动提起,只当自己是缩进硬壳里的乌龟,安于现状,随遇而安。
但她有时候还是会在深夜想起这个问题。
说他们是兄妹,可哪有兄妹会见缝插针的找地方接吻呢?梁楚沧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甚至冰冷得不可接近,吻人起来却是凶得很。那架势恨不得要将她吞进肚子里,末了还要一本正经地指控是她故意撩人惹火。
天地良心,笑一下就是勾引,叫声哥就是撩拨,她干脆把自己全部包起来算了。
梁墨不止一次在心里腹诽,这人典型十成十的闷骚,发情还要找借口。
可不是兄妹,要说他们是情侣关系,又差了点儿意思。因为除了亲吻的时候梁楚沧是情绪外泄的,其他时候的他太过正常,也太过疏离,无情无欲得和白开水差不多,对她严厉又刻薄,追ベ新.更多好文+Q群⒎⒏⒍0.⒐⒐⒏⒐⒌较之之前更甚,一点男朋友的体贴也没有。
梁墨从上次的教训中学会了妥协,梁楚沧亲她,她便迎合;梁楚沧冷她,她便无视。
俩人表面看上去势均力敌,其实在梁楚沧不知道的时候,梁墨却变得患得患失——
倒不是因为梁楚沧的阴晴不定,而是她觉得不够。
梁楚沧对自己的喜欢还不够多。
得想办法刺他一下才行。
……
开学三个月,离高考只剩三十天有余。梁楚沧为了耳根清净,成日扎根在学校的图书馆,回家以后已是晚上十点,即使梁墨打开了房门,他也没有再进去过。
辅导课程的终止让他们的相处时间骤然减半,梁墨还没想好怎么刺激梁楚沧,机会就自动找上了门。
“你要追我?”梁墨看着对面这个顶着红毛的少年,有些眼熟,但没有什么印象,她早已忘了自己与这个人的交集,“可我不认识你。”
姚昆笑容一僵,“你不记得我了?”
梁墨反问:“我应该记得你吗?”
“……”姚昆脸色不太好看,“算了,也不重要。我叫姚昆,昆山的昆,比你高一届,成绩不错,性格也不错,现在你总该认识我了吧?”
这话说的。
梁墨淡淡看他一眼,“无聊。”她把梁楚沧平日里的冷漠学了九成,加上眉眼间的不耐,看着更是不好亲近。
姚昆被怼得一愣,莫名想起了梁楚沧……每次班级里有什么活动,只要有人问梁楚沧参不参加,他都会冷冷地回一句无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诶,你别走啊。”
见人要走,他迅速地抓住了梁墨的手腕,谁曾想还没握紧就被她用力甩开,她发了火:“你有完没完!”
不是人人都是梁楚沧,也不是人人都值得她去讨好。如果这人再挑战一次她的底线,她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往他下半身踹上一脚。她的脾气又臭又硬,关于这点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姚昆恰恰是看中了她的这点“泼辣”。他眼前一亮,没皮没脸地笑,身子歪斜地站,看着好像没有骨头,“那么凶干嘛嘛,你还没给我说你名字呢。”
梁墨冷笑:“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要追我?”
“我知道你名字啊,”他自认诙谐地眨眨眼,“可我更想听你告诉我。”
梁墨本来想一走了之,可一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先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你和哥……你和梁楚沧是一个班的?”
“嘿你想起我啦!”被人记起,姚昆的自信恢复些许,“我知道你和梁楚沧是兄妹,这不是巧了么!你哥和我是同学,你要和我在一起,那咱的关系是亲上加亲啊,多合适!”
梁墨:“……”
在心里骂了一句没脸没皮,她扬眉,“你要追我,我哥知道吗?”
姚昆一脸疑惑,“我追你还需要通知他吗?”
“也是,”梁墨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就追吧。”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姚昆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梁墨远去的背影,他啧啧称奇,“妙啊。”
梁墨回到教室,想了想,给梁楚沧发了条消息:放学我和朋友一起回去,不用等我。
梁楚沧:哦。
梁墨盯着这个字睚眦欲裂,手机扔进桌肚子,接下来的自习课什么也没学进去。
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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