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姐呆了呆,随即便反应过来沈采薇这事暗许的意思,她眼睛亮了亮,便跟着上来带她去舅家的侍卫走了。
李景行还真没想到会忽然多出这么个小电灯泡,不由蹙了蹙眉:“怎好随便收人在身边?”
沈采薇随手拿了一本自己从京里带来的医书,翻了翻:“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家的地窖才让我躲过一劫,总也算是缘分一场。”她语声微微顿了顿,随即便接着打趣似的道,“再说,我亦是有心在医术上专研一二,有个老实的小徒弟也不错。”
李景行闻言倒是怔了一下,抬眼去看沈采薇:“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抚琴看书。”虽然沈采薇曾经在和贺先生处学过许多,但是依着沈采薇一贯的脾性,日常生活反倒是看书抚琴练字来得多。
沈采薇倒是十分镇定的回看他,语气平稳:“我是喜欢抚琴看书,但是我现在发现,医术反倒更加有用。你若愿意,日后你在前线征战,我便可在后方照顾伤者。”抚琴看书不过是陶冶性情,可是医术却可以治病救人。
李景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见她神色郑重非是说笑,心中微微一动忽而笑了起来:“也好......”他伸手把沈采薇拉到自己边上,一本正经的道,“不过现在你自己都还是个伤者,要先给你的伤口上一上药才是。”
沈采薇:(⊙o⊙)哦
沈采薇的肌肤因为美人镜的缘故早就已经变得分外的柔嫩白皙,这回又摔又蹭,不仅许多地方破了皮甚至还有许多淤青。那么一些的淤青就显在沈采薇欺霜晒雪的肌肤上,叫看见了的旁人忍不住心上旖旎。
李景行特意取了雪肤祛瘀的膏药,一点一点的在沈采薇的伤处揉开,膏药清凉但他语气轻缓之中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火气:“等你伤好了,咱们再谈些其他事......”
他和沈采薇的洞房一直耽搁着,直到现在都还没成呢。
沈采薇一眼就能望见他面上的神色,不由的垂下眼,又长又卷的眼睫轻轻的落下来,正好遮住了眼中的各色/情绪,白玉似的面颊微微显出一点红色来,既不反驳也不应声。
大概是李景行上药上得太勤奋又或者是美人镜洗凝脂的功能太强大,等到了松江的时候,沈采薇浑身上下已经不见半边伤口,娇嫩鲜妍的一如刚刚冒出水的莲花。
趁着上药吃了不少豆腐的李景行颇有些遗憾收了手,明面上却也只能端出清风明月一般的君子脸,扶着沈采薇一起下了船。
沈采薇到底是女眷,小心的带了帷帽,稍稍落后一步,正好让李景行的身形把自己遮去大半。
知府颜步清特意带了人来接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景行,不由朗声一笑:“我早就说过‘江山代有才人出’,能够再见世侄,倒是叫人惊喜。”
他口上叫着“世侄”,显是要向旁人表明自己和李景行两人之间关系融洽,颇有渊源。通俗易懂一点来说,就是对别人表示自己要“罩着”李景行。
李景行自然是不回推却这番好意,礼了礼,顺着话音道:“倒是有劳世伯来接。”
颜步清见对方这般上道,喜色更显,爽朗的伸了伸手:“这虽不是你第一回来松江但到底身份不同又隔了许多年,一顿接风宴是少不了的。我令人在望江楼摆了酒,不知你可赏脸?”
李景行拱了拱手:“世伯好意,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他应下之后倒是替沈采薇告了个假,“路上有些耽搁,倒是累得家眷辛劳,我自去赴宴就好,不若让她们先回去整顿一二。”
颜步清自是知道李景行和沈二娘的亲事,暗暗看了眼,倒是觉着李景行体贴太过。不过,他也不是那等拘礼之人,哈哈一笑:“合该如此,尽管歇一歇就好了,只是明日我家府上有宴,可不能再缺席。”
沈采薇上前礼了礼,温声细语道:“世伯体谅,明日宴上必不敢缺席。”无论如何,她如今的身份都是李景行的妻子,某一方面也代表了李景行,自然避免不了和那些夫人稍作应酬。
正好已经有马车备好,沈采薇对着诸人告辞之后方才领着一众女眷上了马车,刘大姐如今起了大名叫做刘念——取的是留念当初之事的意思,因为与沈采薇有半师之谊也跟着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了,李景行方才抬了抬手,示意下面的人把带在船上的那些倭寇头颅拿上来。他温文有礼的看着颜步清,口上淡淡的道:“路上遇到了倭寇,多亏吴大人照顾送了几个护卫,倒是有惊无险。只是这些人头却还需大人清点。”
那跟在李景行身后的侍卫从后面的人手上接了个袋子,应声往外一倒,果然是一颗颗倭寇的头颅,好些还梳着倭国武士才有的兵发髻。
倭寇这些年在江南横行,烧杀掳掠,无所不做。大越海军一对上素来都是败多胜少,那些民间百姓听着倭寇二字都是又恨又怕,官府更是头疼不已。李景行此时轻描淡写的让人丢了这些倭寇头颅,在场不知情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颜步清比旁的人有心些,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几眼——那些头颅虽只是放了一二日又照着李景行的吩咐妥当安放但就这么丢在码头上还是有几分可怖的狰狞,凝固的血迹在地上擦出一点暗红的颜色来。其中一个头颅的眼角稍稍上翘,正对上颜步清的目光,本就是个文官的颜步清本不由心生呕意,他不自觉的从袖中取出帕子掩了掩嘴角,面上的笑容也显得苍白起来,只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世侄当真是称得上一句‘后生可畏’。”
李景行谦虚的推辞了一下,便十分宽心的随着颜步清等人去望江楼赴宴。他心知自己这回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是烧好了,日后的那些事也好做多了。且他心里早有计较,之前活捉的那个倭寇小头目至今还是令人绑了看好,来日审问。
另一头,车帘放下了,沈采薇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全然不见适才端庄有礼的模样。她也知道这次是难得回来一回,只是一眼望去却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意兴阑珊,身心皆累。好在李家别院那边早就已经令人提前打扫过了,沈采薇等人一回去就能好好歇着了。
沈采薇自收了刘念这么个好徒弟,倒是颇有些做师长的自觉,只可惜大越没有义务教育,刘念本人认得的字都没有几个。沈采薇只得先教她认字——至少要让她自己学会看医书才行,哪怕是现代都有许多学者学习因为以求看那些还未来得及翻译的学术巨著。
好在刘念自己也争气,她少时经了大事,性情方面便显得沉稳坚韧了许多,无论是看书习字都十分认真,加上沈采薇日常教她辨认各种药材,无论是模样还是举止都越发沉静起来,哪怕是此时上了马车都还是捧着一本图文简略的草药集认真看着。
沈采薇既然得闲,便随手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刘念。
正在看书的刘念接了茶,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该给先生奉茶才是。”她的脸上不由有些红,看上去黑红黑红。
沈采薇摆摆手:“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不必在意这个。”
李家别府离得虽远了些,但马车也是很快,沈采薇现今累了一路见着那些殷勤迎人的仆人倒也没多话,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径直回了房,只等着早些歇息,万事都等明天再说——她虽不至于晕船可是这一路倒也颇不安稳,提着一颗心,自是比不上府上安稳舒适。
进了房,沈采薇由着绿衣等人服侍着沐浴完了便放下了床帐子,自个躺倒榻上去睡了。
她睡得香甜却不知道李景行宴上又另有一番事故。
☆、161 开局
酒过三巡,颜步清就被家里的管家叫回去了,李景行因为在码头上丢了那么些人头,倒是叫边上的文官又敬又怕,甚少有人刚去搭话。
李景行十分无趣的喝了几回酒,便借着一点醉意装醉回去了。
夜里静的很,月明中天,唯有庭院之中有参差摇晃的竹影,浸在宛若银水的月光里,叫人本就三分的醉意也成了五分。李景行撇开了扶着自己的小厮的手,独自进了房间。
因为沈采薇已经歇下了,屋中只点了一点烛光,莹莹似水。守夜的丫头匆匆忙忙的起了身正要去点灯却被李景行给叫住了:“不必了。”他挥手让人下去,自己则是慢悠悠的朝床走去,挤到床上去。
这一回,任是沈采薇睡的再沉也不得不睁开眼,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李景行;“你回来啦?”她本就有些起床气,这回被吵醒不免有些小脾气,嘴上嘟嘟囔囔的道,“都这么晚了,你还吵醒我!”
李景行笑了笑,少见的显出几分孩子气:“谁让你不等我一起睡?“
沈采薇哽了一下——如果说妻子是个职业的话,她确实没啥敬业精神......沈采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词反驳,困意上来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他,自睡自的。
李景行却唇角一扬,伸手把她连人带被子抱住,这才懒洋洋的道:“好了,睡吧......”
春天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这人反倒更加荡漾了?沈采薇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到底是困极了,闭了眼睛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李景行则是看了眼半靠在自己怀里的沈采薇,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了眼。
李家别院上下安宁,一片和谐,只可惜作为一府长官的颜知府却是家宅不宁,头疼不已。
颜步清在宴上的时候就听到了管家的话便匆匆回了家,家中果然已经乱成一团。颜步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这般的年纪,跪在那里也和大人差不离了,可是却还是光长个子不长心眼。
头上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心里恨得不行,厉声道:“给我把家法拿来。”
颜家起步晚,家法也很简单,就是颜老爷子当年用来揍颜步清的木棍,直有三指粗。下面的人唯唯的应了,只得去把那木棍拿了上来。
颜步清咬了咬牙,用力打了下去,木棍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两个小子本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闷声不响,现今却都都敞开了嗓子叫嚷。
本就在内宅里等消息的陈姨娘早就耐不住了——自来女人最靠得住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陈姨娘一贯把儿子当做命根哪里放下的下心。她这回匆匆忙的赶来,连忙用身子拦在两个儿子前头。颜步清一时不察,却是结结实实的叫她受了一棍。
陈姨娘这些年养尊处优,此时受了一棍却是疼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她不自觉的仰头看着颜步清,忍不住怯怯的叫了一声:“表哥......”眼睑往下一动,珠泪滚滚而下,好不可怜。
颜步清满腔的怒火被她这一声给熄了大半——他并不是蠢人,若不是对陈姨娘这个表妹有真感情哪里会冷落发妻和嫡子、甚至被贬出京城。陈姨娘素日里都依着规矩管他叫老爷,此时这声“表哥”却是叫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之事——她少时贪玩非要爬树,颜步清只得胆战心惊的站在树下接人,人从树上摔下果然叫他接了个满怀,怀里的小表妹亦是轻轻的唤他“表哥”。少年情窦初开,至今都不能忘怀。
颜步清叹了口气,伸手把陈姨娘扶了起来,口上交代道:“让人把药拿来,”顿了顿,他又看了眼地上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孽障拉去祠堂,不许送药送吃的,好叫他们在祖宗跟前好好反省反省。”
陈姨娘看着可怜巴巴的两个儿子,有心再劝,瞧了眼颜步清的表情又只得闭了嘴。
等回了房,颜步清亲自替她上药,见着那细白如雪的皮肤上的青紫之色不由显出几分怜惜来:“我教训孩子,你凑上来做什么?好险没伤到筋骨。”
陈姨娘见着此时氛围正好,垂了头轻轻道:“都说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做娘的替儿子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有老爷您照顾着,又有了二郎、三郎和大娘,再没有遗憾,这把年纪,就是立时闭了眼都没什么。二郎和三郎还是孩子,若不是叫我挡了一下,伤到了那里才叫可惜呢。”她伸手握住颜步清的手,和风细雨的劝道,“再说了,老爷就算再生气不必亲自动手,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颜步清一时应不出声,好一会儿才长长一叹:“实在是那两个孽障闯得祸太大了,我这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还不知如何收尾呢。”
陈姨娘心里有了数,口上柔柔的道:“这两个孩子确实该教训教训了。只是,自己的孩子老爷您还不知道吗?他们年纪轻不懂事,这都是叫那些奸人给带坏了。您这回也算是教训过了,叫他们吸取个教训,日后改过便是了。”陈姨娘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颜步清的面色,接着道,“当然,他们也确实是不知轻重,这回竟是偷偷联合外人把粮仓里的粮食卖到外边,真论起来也是大罪......”
颜步清阖了阖眼,好一会儿才道:“这事确实是不好说出去。”若真是把事情给揭了出去,两个儿子都逃不了关系,他对长子虽是十分看重,但真心疼爱的却是底下的两个儿子,心里犹豫了半点倒底还是舍不下。现今,也只能加紧买些粮食补上。
陈姨娘本就担心颜步清一意要大义灭亲,此时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她殷勤的起身给颜步清倒了茶,双手奉上去,口上却道;“可也不能叫那两个小子好过了,这回,必是要把人关在府里,直到年底不可。”
颜步清哭笑不得,顺势捏了捏她的手,语气软了下来:“行了,天都晚了,咱们安置吧。”累了一天,又经了一场急怒,此时倒是
陈姨娘心中大事落下,再无不依,闻言便服侍着颜步清歇下了。
颜家的事情落了幕,徐二爷那里确是乐得不行。他如今也算是有了地位,往日里又十分向往徐轻舟的做派,不免有些附庸风雅起来,如今在屋里放了个棋盘,拉了美人儿一起摆棋局。
他下的棋子一为白玉一为墨玉,玉石圆润光滑,触手生温,一颗颗的放在沉香木雕成的棋盘上光色融融。
徐二爷随手落了个子,搂了美人笑道:“颜家那两个傻子,现今大赚了一笔,等到我带人围城的时候,他们正是哭都来不及了。”他是算准了颜步清为着儿子不会把事情漏出去,等到被围城,粮仓里头没粮食,松江城守得住才怪。这事成了,之前在李景行那边吃的亏也显得无足轻重了——等松江城被破了,松江的市舶司怕也建不成了。
美人儿闷不吭声的拿了个棋子,白玉似的手指夹了一个黑子,扬手落下。
徐二爷看了眼棋局,不由摸着胡子一笑,抬手抚了抚美人的长发:“宝贝,你这棋艺确实需要再练一练,这一子,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他说着,就把棋局上面大半的黑子给吃了,抱起美人往榻上去。
把头靠在徐二爷怀里的美人,或者说是柳于蓝慢慢的抿唇笑了笑,眼神就像是被磨利了的毒针——兵法上面正有一策,置之死地而后生,正是不破不立的道理。
长夜寂然,等到满心畅快的徐二爷歇下了,天边已经半白了,晨光从纱窗里面照进来,流出一条金色的长河来。
沈采薇早早的就从床上起来了,顺便把做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美梦的李景行给拉了起来。她梳洗过后,自个儿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丫头打扮,嘴上道:“不是说好了吗,今日要去拜见祖母和大伯的。”
李景行目光在她明丽秀美的侧面一转,随口应了一句:“嗯。”
沈采薇正好打扮好了,最后看一眼自己耳边那摇晃的赤金镶红宝石石榴耳坠,这才转身去看还躺在床上不动的李景行:“你别光应声,倒是起来换衣裳啊。”
李景行唇角微微扬起,伸手拉了一下沈采薇:“还请娘子伺候我更衣才是。”
沈采薇面红了一下,瞪他一眼。自从国丧过后,李景行这家伙就天天惦记着开荤补洞房,时时刻刻引诱她,前些日子伤没好之前还算是收敛,现今又开始旧态复萌。
美色动人,秀色可餐,沈采薇瞧着也颇是心痒。
只是,就这么洞房了,她总有些不太情愿也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一贯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心里觉得若真要洞房还需天时地利人和才是。
到底是时候未到。
李景行瞧她样子就知道答案,主动给了个台阶:“要不,你替我拿衣服来。”
这般忙忙碌碌,等到两人用了早膳,乘着马车到沈府的时候,沈老夫人早就翘首以盼的等了好一会。
大伯母宋氏今日就跟在边上伺候,见了他们小夫妻来,口上不由笑道:“可算是来了,你祖母一早的就起来,一连问了三五次。回回都道‘可是二娘来了,我都听得脚步声了’,可见是惦记着紧了。”
沈采薇自小亲近祖母,如今多年未见,听了这话却是眼中一酸,行礼道:“是孙女不孝。”
李景行就站在边上,也跟着礼了礼。
沈老夫人瞧着沈采薇和李景行携手而来,心中只有欣慰,连忙叫起又吩咐边上的嬷嬷道:“还不快给二娘和二姑爷倒茶?”
沈采薇行了礼也不跟着坐下,反倒是上前去挽沈老夫人的手,甜甜道:“祖母想不想我?”她抿唇一笑,甜甜的道,“这么多年没见,我都要想死祖母了......”
沈老夫人本还绷着脸,被她逗得一笑,不由得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角,眼中含笑:“你这嘴从小时起就和抹了蜜似的,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沈采薇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改不了才好呢。”
李景行正好落座接了茶杯,故作无奈的接口道:“她也就是对着祖母您老人家罢了,要是换了我,一嘴的黄莲呢,”他这话本就是调侃,虽是自嘲却也更显出了小夫妻之间的亲昵。
沈老夫人心里自然是跟明镜似的,既是替孙女嫁得良人高兴又替这小夫妻感情融洽欣慰,面上却还是端着教训起跟前的沈采薇道:“看吧,人家苦主都告到我前头了?你都这样大了,那些脾气可不是要改一改?”
沈采薇难得回来一次,捧着一颗彩衣娱亲的心,豁出脸摇着沈老夫人的胳膊,眨眨眼故作天真无辜的道:“祖母你别听他乱说,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定知道我有多乖,哪里会有什么坏脾气?”
沈老夫人哈哈大笑,心中极是欢喜,侧头和边上侍候的宋氏抱怨道:“这丫头......”虽是抱怨,语声里面却带着笑意。
宋氏跟着笑了一声:“母亲莫要理她,早前听说过这么一句,这坏脾气啊,都是人惯出来的。”
这话一出,旁的人都笑了起来。李景行搁下手中的茶杯,亦是笑吟吟的看着沈采薇。
沈采薇面上微红却只当是没听见,拉了沈老夫人的手问起她的身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