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砚淡淡道:“无?妨,就这么进去。”好堵一堵府上?人各异的言论?。
他就这么抱着人从侧门进去,穿过苍竹翠林,鹅卵石道路,数个月洞门,路上?遇到了不少女?使小?厮,瞧见他们当即垂下了头,隔日府上?便传遍了世子?爷夜晚抱着世子?夫人回房的信儿。
翌日,姝晚起身依着规矩给婆母晨昏定省,还未至紫鸣苑便闻屋内传来嬉笑打趣声,姝晚脚步一顿,这是来了客。
随后刘妈妈出?了屋子?见着姝晚,笑着请安:“尹大娘子?。”这一声叫姝晚好些恍惚。
“今儿个国公?府的亲戚来访,现下大娘子?正陪着吃茶。”刘妈妈边领着姝晚往里走边说。
姝晚:“既如此?我恐会打扰婆母。”她神情试探,神色倒是还镇定。
刘妈妈忙道:“怎会,大娘子?说了若是您来了便叫进去,认认亲说说私房话,都是那日给咱家世子?爷贺喜来的,好些老家的亲戚。”
姝晚微微颔首,掀开帘子?进了屋去,一入门就被屋里的人数惊着了,好些多。
徐氏坐在上?头,旁边还有一位富态的妇人,穿金戴银的,往下便是些瞧着年岁不大不小?的,也有些姑娘和年岁小?的,乌泱泱坐在一处,叫姝晚一时不知道该看?谁。
殊不知她这样儿却叫不少亲戚觉着果?然是小?门户家的,规矩礼仪实在不怎么样。
“来姝晚,过来认认亲,前儿个成婚,都是给你?和砚哥儿贺喜的长辈。”徐氏不同?于素日的淡漠,脸上?挂着笑意,一身绛紫色对襟褙子?犹似盛放的牡丹,首饰也是低调内敛却不失档次的东西。
姝晚乖觉的走上?前,站在徐氏身旁,仿佛是撑腰似的,徐氏握上?了她的手。
“这位是溧阳老家的胡大娘子?,是你?父亲的兄长的内眷,你?唤大伯母便好。”国公?爷的兄长并不是老夫人所生,而是庶子?,因?离得远,这些年与国公?府也不甚来往。
姝晚屈膝:“大伯母好。”一把温润的好嗓声若琳琅,落在胡氏耳朵里真真儿是酥了耳朵。
“好好,头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东珠你?送你?做见面?礼。”她招呼身后的女?使,赠上?了一盒子?珍珠,通体莹润,白的晃眼,在场众位微微变了脸色,果?真是富商,当真是大手笔。
徐氏微微一笑,对姝晚道:“收下罢。”
姝晚垂头:“多谢大伯母。”但她得体的叫明荷上?前把盒子?盖上?妥帖收了起来。
胡氏淡笑,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孩子?,她虽是商贾家的大娘子?,但家中是书香门第出?身,当初下嫁给经商的闻大爷,也是看?中了他老实出?色的经商能力,父亲清廉,一辈子?做官家中没什么积蓄。
也是嫁了闻大爷日子?才好了些。
下边依次是胡氏的两位儿媳妇周氏和王氏,还有临州的两位表亲高大娘子?和章大娘子?,与徐氏年岁接近,旁边带着两位姑娘,是他们家的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很是腼腆的样子?。
姝晚都一一问好,他们也依次给了见面?礼。
“到底是新妇,与自家夫君温存了些,这般时候才过来请安。”高大娘子?打趣着,实则话也是刻薄了些。
“未婚姑娘还在呢,说什么呢。”章大娘子?嗔了她一句,后面?两位姑娘红着脸垂下了头。
姝晚不疾不徐:“是晚辈不知今日各位长辈来,如若不然定早早的在这儿候着。”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早不早的晚不晚的。”胡氏笑着说道。
众位大娘子?都是吃过早饭来的,说说笑笑到午时自然是要留下用午饭的。
高氏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全靠她来说些有的没的活跃气氛,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唉,砚哥儿媳妇,准备何时要个孩子??”高氏探身问。
姝晚一愣,还真没想过,“……此?事?顺其自然就好。”她挑了个不出?错儿的回答。
“怎能顺其自然呢,还是要早些准备,免得妾室生在前头,院子?里一箩筐的庶子?。”高氏撇撇嘴,屋内气氛一时滞涩。
“我听闻顾氏家的序哥儿就已?经有了三位姨娘有了身子?,要我说顾氏真是个不操心的,成日里打扮自个儿,疲懒不说还磋磨自个儿媳妇,好歹是个公?主。”瞧她越说越没谱,章氏赶紧拉着她。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留着吃饭用吧,砚哥儿洁身自好,可不似那小?子?。”
章氏转移了话题:“对了砚哥儿媳妇,既砚哥儿院子?里没个伺候的,不然把我家芷儿领回去,我家芷儿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听话的很。”她拉过身后早已?红透了脸颊的姑娘。
一身半件色广袖长褙,上?面?绣着大片莲纹,直领衫打底,细褶儿的襦裙,衣带掐出?细细的腰身,弯月髻俏皮清秀,端的是小?家碧玉。
姝晚收敛了笑意,到底还是来了。
徐氏神色自若:“瞧你?说的,怎好叫芷姐儿做小?。”
章氏却摆手:“怎的,我还以?为你?是瞧不上?我家呢,无?妨的,庶女?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完希冀的瞧着姝晚。
徐氏不好拒绝,心里也暗暗啐他们一嘴,哪有人新婚头几日就给人塞妾的,上?赶子?的恶心人不是。
“不若,带回去安置在屋里?”徐氏和稀泥的问姝晚,她也有些为难。
高氏则不想把自己宝贝姑娘给人做小?,煽风点?火:“你?是婆母,安置不安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姝晚静静的听着,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思索了几日问:“不然婶婶过几个月再把妹妹带过来?”
章氏一愣:“什么意思。”
姝晚不好意思道:“我与夫君新婚,方才高婶婶说的有理,我还是想尽快要个孩子?,给国公?府绵延子?嗣,若是叫妹妹进门来恐是不大行,耽误了子?嗣晚辈担待不起,不若过三月?过三月婶婶再领着来,说不准晚辈有了身子?妹妹便能进门了。”
她尽职尽责的装个小?门户家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着边际歪打正着,章氏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姝晚看?似无?意,实则点?了章氏不过是个倒贴的罢,呼之即来招之即去,既然你?这般想上?赶子?的倒贴,那便来吧,但何时来得我定。
你?来了便坐实了倒贴打秋风的嫌疑,不来便是心虚,若是想把善妒的名头栽过来,那也是不成的,先不说新婚便塞小?妾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把子?嗣之事?甩出?去谁也不敢说什么。
章氏被噎得,身后的姑娘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高氏似是瞧不过去要说什么却被胡氏打断了话头:“嗨,你?瞧我们这,想的少了,是是,子?嗣最重要。”
章氏勉强住嘴,“是,是,是我想岔了。”上?首的徐氏淡笑不语,向姝晚投去了欣赏的眼神。
“行了,行了,聊了许久,刘妈妈上?些七宝擂茶叫大娘子?们垫垫肚子?,半个时辰后传午饭。”
姝晚站的腿有些酸,徐氏发了话明荷便给她搬来张椅子?坐在徐氏身旁。
七宝擂茶上?的很快,高氏确实是说的渴了,端起碗来便喝,姝晚也抬袖掩嘴,鼻尖充斥着茶香与芝麻花生等混杂的香气。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传了午饭,众位娘子?坐在八仙长桌上?,姝晚靠近了徐氏,方便她侍候婆母。
菜品花样繁杂,八宝鸭,樱桃肉,虾羹,鹅炙,酒醉鸡,卤牛肉,蟹黄粥,汤面?。
姝晚瞧着那一锅粥热气蒸腾便生了馋意,黄澄澄的粥配着卤牛肉,鲜香至极。
“瞧这砚哥儿媳妇是个喜欢蟹的娘子?,待日后去溧阳做客,那儿的大闸蟹到了季节很是鲜美,不过蟹膏寒凉还是得少吃。”胡氏叮嘱着姝晚。
却没瞧见姝晚脸色一变,她怔愣着瞧着碗里的粥,竟……是蟹黄粥,她有些无?措的放下了碗。
徐氏瞧见了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姝晚也没隐瞒,装作无?恙般:“儿媳不知这是蟹黄粥,只因?从前只见过鱼虾,却不知蟹的味道。”
徐氏笑笑:“胡大娘子?说的有理,蟹膏寒凉,少吃些。”
姝晚点?点?头,当即放下了碗,心怀侥幸,她已?然有好多年没碰过鱼虾海鲜,应当是无?事?的。
而后姝晚便只食汤面?,别的一概不碰。
但意外还是来了,午饭过后,姝晚隐蔽的把手伸进衣袖内,轻轻的挠着皓腕,痒意不断的从身上?迸发。
尤其是脖子?,姝晚再忍耐也不自觉的伸手挠。
“呀,砚哥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高氏大惊小?怪,捂着嘴巴指着姝晚道。
众人的视线扭了过去,姝晚白皙的脖颈处密密麻麻的起了红疹,随着姝晚的挠痕发了出?来,甚是触目惊心。
她抬手间,衣袖滑落,白嫩的皓腕上?也是轻轻浅浅的痕迹。
胡氏面?色一变:“快去叫大夫,这是起风疹了。”
徐氏皱着眉头问:“你?方才吃了许多蟹黄粥,你?这孩子?不能食海鲜怎的不说,赶紧的,快别挠了。”
章氏和高氏面?色一变,躲得远了些生怕传染到自个儿身上?,胡氏不满,直来直去:“天色不早了,二人先回去罢。”
章氏讪讪:“你?这是何意,我们……”
徐氏保持着仪态笑着对他们说:“今儿个二位娘子?也瞧见了,确实有些失礼,改日临走前必登门拜访。”
章氏高氏面?色好看?了些,说了几句叮嘱的场面?话便离开了。
姝晚则红疹愈发严重了些,徐氏叹气,对明荷道:“快,快去通知世子?一声。”
明荷早想去了,闻言忙不迭的去了。
姝晚起了疹子?不能见风,徐氏便把她安排在了偏房,赶紧把人塞到被窝里歇着。
闻时砚正与吏部的下属商议公?务,他们掌管全国官员选调,譬如这几日有两位到了升迁时,他们便会商讨哪儿有合适的职位安排到这里。
“世子?爷,不好了。”明荷敲着门大喊。
闻时砚眉头一蹙,并未计较明荷的失礼,若非姝晚出?了事?儿她不会这般冒失。
门打开了,闻时砚先她一步:“怎么了?姝晚出?了何事??”
明荷喘着气把情况说了一遭,闻时砚便留下一句:“改日再议。”随后刮了起一阵风般离开了。
下属们面?面?相觑。
闻时砚比大夫早到一步,他到时姝晚正在睡着,发了些低热。
“怎么好端端的会起了风疹。”他抚着姝晚出?了许多红疹的脖颈,心间泛起细密的疼。
徐氏自责不已?:“怪我,不知道她不能食海鲜,误打误撞的食了许多蟹黄粥。”
闻时砚摇摇头:“她不是这般不谨慎之人,定是不识的才不小?心入的口。”
大夫来后把了一通脉:“无?事?,喝几贴药便好,最迟今晚便会退热。”
徐氏到底是女?子?,拉着大夫问:“红疹何时能退,我瞧着这般严重,还有些肿,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
大夫:“得些几日,夫人无?妨,待老夫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有助于疤痕消退。”
闻时砚放心了:“多谢大夫。”
刘妈妈在一旁插了句:“大娘子?,近段时日因?着暮影居那边儿有了身孕,怕是知晓了府上?有这样的药,会闹腾。”
闻时砚淡淡:“无?妨,不必管她,左右她的饮食汤药并不与众人一道儿管。”随后他把葛忠唤了过来叫他与大夫一道儿去抓药。
徐氏见无?恙了,便起身道:“我乏了,先回去歇着了。”,闻时砚把母亲送回屋后便回到了姝晚身边照看?她。
姝晚阖着眼沉睡,双唇微微张开,因?着发热,似是红梅般糜艳。
他静静瞧了片刻,矮身覆了上?去 ,在唇上?吮吸着轻吻,随后越来越深,直至睡着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般作弄,睡得再深的人也醒了,果?然他起身时姝晚已?然醒了过来,好似被摧残过的,零落成泥的梅花,无?力地推拒他。
随后她抬手捂着脸,背过身去,闻时砚揽过她:“怎么了,嗯?”,他当然知道姝晚的心思,只是随意的引导着她,不想叫她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