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一周,钟景特地勒令她好好学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暂时放下,有什么事等考完放假了再说。钟敏也还算听话,没太闹腾,最多最多也就是让他陪着复习了几个晚上。
自她上高中以后,钟景鲜少再这样陪她熬夜学习。她一向聪明自律,学习娱乐张弛有度,从不让人烦心。
难得再次陪她学了几个晚上,一张书桌一盏台灯,两张椅子两个人,虽然没有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那么缠绵,但仅仅是这样坐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做几道习题,温馨安静的氛围就足以让人心安神宁。
当然,考试一结束,钟敏本性暴露,又开始黏人的紧。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他的房间里做,在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时刻,两个人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暧昧的呻吟喘息声充斥着彼此的耳膜,欲望在寒冷的夜色里燃烧得愈发炽热。
赶在过年前,钟景又带着钟敏去北方旅游了几天,正好去观赏那边最出名的冰雕展。于是那段时间的做爱地点就变成了酒店,陌生而私密的空间让两个人都变得格外放纵,有时候做过了头,第二天就起的很晚,原本安排好的出行计划通通打乱,被迫空出个上午来用于补眠。
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认识他们,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别人也只会当他们是寻常情侣。窝在酒店的床上,依偎着谈心聊天时,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敲门打扰。
钟敏这段时日过的自由又放松,每天精神焕发的,眉眼间尽是轻快的笑意。钟景被她感染,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两个人简单自在,平淡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幸福。
两个人在外面一直玩到快过年才回家,亲戚少的缘故,往年过年也不怎么出去串门。张阿姨为人和善,怕他们两兄妹在家太冷清,每年都邀请他们去那边坐坐,热闹热闹。
今年也不例外,大年初一,钟景就开车带着钟敏去那边拜访了。礼物也带了不少,早早就准备好了,此刻正堆满了后备箱。
“哎唷,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人来就好啦,过年就该热闹点。进去吧进去吧,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张梦阿姨热情地邀着他们进门,几个人打着招呼,新年好新年好地互相问候。
林张两家都是不小的家族,人脉广泛,逢年过节总是热闹纷繁,比如此刻的会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有老有少,熙熙攘攘地聊着天,欢笑声一阵一阵。
有些是钟敏认识的,毕竟她以前也来过,见得多了还是有点印象的。也有些是她不认识的,比如左边沙发上的那个年轻女生,清瘦高挑,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垂到腰间,靓丽的面庞上妆容精致,眼尾一颗小痣平添叁分性感。
直到互相介绍认识,才知道那是张阿姨的外甥女,刚回国没多久,此前一直长居国外,因此很少见到面。
鉴于张阿姨热衷给钟景当红娘的经验来看,这个八成也是要介绍给钟景的。果不其然,两个人刚介绍完,张阿姨就撺掇起他们,加个微信先认识认识,熟悉一下。
钟景余光扫过钟敏,她正低头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看起来好像完全没关注他们这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知道她那两只耳朵,肯定是竖起来听着的。
四周宾客太多,诸多长辈在场,钟景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先应下了。
好在钟敏在外面还是懂事守礼的,知道顾着脸面,做事要有分寸。只是见她后来饭桌上一声不吭埋头苦吃的样子,钟景也怪过意不去,好心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结果还被她小声地哼了一下。
他禁不住想笑,嘴角刚刚牵起来一点,又被腿上的一下刺痛给压了回去。
钟敏的座位就挨着他,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只手到桌子底下去了,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心里大概是有点气的,那一下手劲不小,掐的他又痛又麻。
钟景把刚夹过来的一只虾放进她碗里,淡淡瞥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钟敏扒拉几下碗里的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下一秒,钟景敏锐地察觉到腿上传来柔柔的触感,是她的手掌,压在上面轻轻地揉动,像是为刚刚那一下的道歉安抚。
疼痛转瞬即逝,她却还没收手,手指尖隔着布料滑过腿部肌肤,滋生出丝丝痒意。
钟景不动声色地探了只手下去,想要拨开她那只作乱的手,却被她紧紧地抓住。少女柔软的指尖划拉着他的手心,更试探着挤进他的指缝间,缠着他不肯松开。
饭桌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没有人发现他们二人在桌下的这一番纠缠。但到底是公开的场合,周围都是人,做这种事难免有些提心吊胆的。
于是当张阿姨开口的时候,钟景的神经都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敏敏,怎么不吃了?菜不合胃口啊?”
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都看了过来,趁着那只小手放松的空隙,钟景终于挣脱开她的束缚,心脏如雷点一样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钟敏则笑的一脸乖巧:“吃的,菜都很好吃。”
小骗子,装模做样。
钟景佩服她的假正经,尽管他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善于伪装,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对方保守秘密。
饭后,钟景本想找个地方跟钟敏说两句话,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喊着去麻将桌上凑个数。张阿姨算是个麻将迷,逢年过节的,总少不得拉着钟景来上几圈。
原因无他,就钟景最会不着痕迹地放水,坐她上家的时候,十把里有八把都是他给放的炮。虽然钟景口头上说着自己玩的不好,但这种客套话她又哪里会不晓得,这么谦逊又懂眼色的年轻人,深得她的喜欢。
刚吃完饭,人都还在,也不能说走就走,钟景便陪着玩了会,顺便嘱托钟敏自己找个地方休息,等这边结束他再来找她。
今天那一堆宾客里也有年轻人,大多是跟着家长一起过来的,钟敏认识一些,聊聊天倒还好,但当他们开始打游戏约着组排的时候,钟敏就插不上嘴了——她不会玩。
看漫画是她最大的爱好,至于游戏则是一窍不通。虽然人家说不介意,让她随便玩几把试试,但是钟敏不太好意思拖后腿,便给婉拒了。
钟敏一个人上到二楼,本想着去张阿姨养花的那个房间看看的,结果门一推开,里面的景象却完全不是她上次来的看到的样子。大大小小的玻璃缸堆迭着,里面蜿蜒匍匐着一条条的蛇。
这些蛇看起来似乎比电影电视上的要漂亮的多,好多都是纯色的,有白色,淡粉色,还有看起来很凶猛的黑蛇。好在缸盖都封闭的很好,不用担心它们会跑出来,钟敏大着胆子凑过去,隔着玻璃细细地观察起来,看到个极漂亮的,还忍不住拍了张照片,给裴思悦发了过去。
裴思悦回消息的速度超快:【你养的?】
钟敏:【不是】
裴思悦:【那谁养的?】
谁养的?钟敏还真不知道。这房间按理来说是张阿姨用来养花的才对,半年前她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几个字还没打出去,身后就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钟敏扭头看过去,望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林睿禾看起来似乎比上次见面还要长高了一点,面部棱角渐显,跟林叔叔有叁分相似。只是他那略显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模样昭示着,他似乎是刚起床。
来人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愣了会才认出她来:“……钟敏?”
“嗯。”钟敏点点头。
刚刚在楼下,人声嘈杂,她光注意着钟景那边的动静了,没注意有没有人谈及林睿禾。他不出现,钟敏也只当他不在家的,毕竟去年他就没回来过年。当时张阿姨还发牢骚说他翅膀硬了,性子野了,根本管不住,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回来,断他的卡都不奏效。
“你不害怕吗?”林睿禾扬了扬眉,走了过来。
“啊……还行。”钟敏看看眼前那只雪白的小蛇,内心实在腾不起恐惧这种情绪,她多问了句,“这你养的吗?”
“嗯,我妈很怕蛇,她都不准我养这些。你是不是想看花的?花挪到隔壁房间了。”
说是不准养,这不还是养了,甚至连房间都让给他了,张阿姨的爱子心切可见一斑。
钟敏看着他丢了只乳鼠进去喂食,一时也忘了看花的事。小小的蛇头张开嘴,肥硕的乳鼠就那样被一点点吞入腹中,蛇腹渐渐隆起一个弧度。
钟敏看得入神,直到林睿禾逐一检查了饲养缸的各项数值,该喂食的喂食,该添水的添水,他停下手,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察觉到气氛已经安静许久。
她随口拣了个话题:“我以为你今年也不回来的。”
“嗯……本来是不想回的,但是我妈说她就是抓也要把我抓回来。”说到这他自己也摸着鼻尖笑了下,“所以我只能把这些养的蛇也给带回来了。”
“养的很好,都很漂亮。”钟敏由衷夸赞道。
她见他打开其中的某个缸,手伸进去,雪白柔软的蛇就缠了上来,绕着他的手腕攀附而上。
“它不咬人吗?”
“这个不咬,很温顺。”林睿禾眼神示意她看向另一只通体乌黑的蛇,“那只就很凶,上次还咬了我一口,不过没有毒。”
“你要摸吗?”他又问。
清瘦修长的手递过来,缠绕其上的蛇体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色泽,蛇口微张着,吐着粉色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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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难得没玩多久钟景就下了牌桌,在场的有一位张阿姨的妯娌,不知道两个人最近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打的你来我往的,结果中间有钟景这么个帮偏架的,那人自然看不惯,借口让他让位,换了自己侄女上来。
钟景也乐得自在,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大家玩的开心,便上楼寻钟敏去了。
他之前看到她上楼的,本以为她又躲那里看剧看漫画去了,谁知道上楼走了没几步,从那扇半开的房门间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
少女抬着一只手,纤长的白蛇缠绕在她的腕间,一圈圈的卷着她的手指。而对面那个人,正在指导她该如何放松手指,做着示范抚摸着白蛇柔软的躯体。
钟景不由得想起来刚刚牌桌上聊到的那件事。
“以前我和你妈妈还约好了呢,以后结个儿女亲家,可惜了,我就一个儿子,我要有个女儿嘛,我肯定早就给你们俩凑一对了。”
旁边的人打趣:“这不是有个外甥女嘛,一样的一样的。”
一片笑声里,张阿姨又继续说:“睿禾虽然这两年性子野了点,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而且我上次问了,他还没女朋友呢。敏敏也长这么大了,又聪明又好看,我是真喜欢。要是可以啊,我还挺盼着他们俩凑一对的……”
人群的嬉笑打趣声此起彼伏,钟景却听得不甚自在。最后只以一句“敏敏还小,看她自己意愿吧”给搪塞了过去。
他再一次说了谎。
明明他早已和她产生了不伦的肉体关系,可这关系却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
房间里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明明没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可画面却让人觉得刺眼。
“敏敏。”他看着眼前的那二人,出声打断他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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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钟敏翻着钟景的手机,点开那个新加的好友聊天框,从头像签名到朋友圈全都看了个透彻。
最后她把手机还给他,钟景看了眼那个依旧存在的对话框,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把人给删了。”
钟敏没吭声。好歹是张阿姨的外甥女,哪好意思一句招呼不打就给人删了,她还不至于做事这么不顾及情面。
钟景便没再追问,反倒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上次谁和我说的,不喜欢林睿禾?”
钟敏奇怪地看他一眼:“是不喜欢啊。”
她的喜欢,和钟景所理解的喜欢明显不太一样。于钟敏而言,钟景和其他人,是两种分类。她的不喜欢,并不代表讨厌,那是一种单纯的没有什么太多感觉的情绪,她照样可以对着对方笑,但那仅仅是基于她的教养和礼貌而已。
对于她的回答,钟景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只是房间里的那一幕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或许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年纪相仿,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这原本是他最愿意让她去走的一条路,也是他预想当中她美好人生中的一部分。可如今一切都不再是那样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也无法控制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
至于牌桌上提到的那件事……算了,不提也罢。
毕竟,他应该也不需要事事都告诉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