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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那么爱她。
    可是后来,他再?回去时,连见她一面都不被接受。再?后来,她入院、病重,也始终拒绝和他见面。
    周述凛说抽身便抽身。在某种程度上,与她极像。
    ……
    挂断电话后,周述凛微垂着眼,身上的冷意未散,沈弥看着他,眼底被刺痛到。她将那个碗拿开,伸出?双手去环抱住他,轻轻趴在他的身上:“他会遗憾的。”
    周述凛阖了下眼,敛去眸中冷意。怀里被填充满,满当的感觉驱散了那股寒意,叫他渐渐升温。他轻弯了下唇,将怀中的人搂住,“什么?”
    她将他拽回了人间。
    “真心的爱慕,在为了名利而抛下后,怎么会无憾。”
    她或许不懂爱情,可她也在试图涉足。
    他的唇角轻动?,低眸看着她的眸色渐深。
    他看得出?,她特意在解掉他心中的执念与遗憾。
    那些曾经只为他一人所背的过往,加入了她的足迹。
    喉结轻滚,他嗓音嘶哑:“嗯。”
    周述凛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下颌,指尖触感细嫩。
    沈弥忽然想到什么,似有所觉地问?他:“你突然撤手,是为什么?”
    他低眸看着她,俯身吻在她的唇角,“不要多?想。”
    “还未结束。”
    沈弥晕晕蒙蒙,这人的话比她的深奥多?了,她还没?来得及读清楚,他的呼吸便已经氤氲在她颈窝里。周述凛转走话题:“知不知道,你跟沈洄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昨天没?什么气?力,精力也不足,今天他已然恢复了许多?。
    沈弥当然知道。
    她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比任何一人都清楚自己那句话的意义。
    “婚前我?们谈的本就是各取所需。之前你伸手帮忙,这次沈家本就应该站在你身后。”
    周述凛的手置放在她腰窝上,“只是这样?”
    沈弥些微一顿。
    抬眸看他,于他深邃的眼眸之中,自己让自己坠落下去。她的耳廓里清晰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经由大脑,只像是被蛊着说出?:“不止。”
    他凝着她,“还有什么。”
    “周述凛,人心都是偏的,”这句话,她用二?十年读懂,用二?十年说服自己接受,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采用,“我?也会有偏爱。”
    他的眼睛里烙印着她的身影,烙印着她说偏爱自己的模样。
    他抬手抚了下她的眼底,微微笑了,轻声问?说:“是因为这次事故吗?”
    “不是。”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惶惶,也知道误会的后果,有几分急切地澄清。忍住胸腔里涌起的酸涩,思考着措辞。须臾过后,盯着他的眼睛说:“周述凛,我?早就爱你。那日,即使你没?有穿着睡袍下楼捉我?,我?也是一样的答案。我?很想爱你,我?很想、跟你一起、沦为这世俗里的共犯。”
    她一字一句,话语清晰。
    “这次事故,只是叫我?惊醒,我?给你的太少。”她眼底有些温热,抬起脸去吻他。她只是想着,她给的少,他拥有的更少,可他从未计较。她只是想……多?给他一点。
    她坚定而又果决的答案,令他始料未及。
    炽烈坦荡。
    他见证了她这一场盛大的爱意。
    他在想。
    他见过两次圆月升起。
    一次是在二?十四岁,一次是在,眼下。
    他横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吻着她,哄着她:“弥弥,昨天那句,再?说一遍。”
    她试图去揣测:“我?会陪着你?还是我?站你?”
    他的嘴角凛然地抿着,低睨着她。
    她逗够了,终于笑起来。继而道:“我?爱你。”
    他总是如?同高台明月,距离遥远。可这次偶然揭开,他的背后却不是什么别的风景,而是滩涂遍野。那些之前自然而然感觉到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就被击碎。
    他的眸光终于为其所惊动?,眼底波澜乍涌。沈弥明显感受到,他手上的动?作在加重。
    单手轻而易举地将她两只手扣住,强硬地回应她的吻,接掌主动?权。
    她于其中艰难喘气?,偏过头?去避开,“周述凛、要是今天伤口再?崩开……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见这里的护士一面。”
    他低低逸出?声笑,“怎么,难道昨天是你面对的?”
    她明明躲得很快,是他一个人面不改色地应对护士先?是震惊、再?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从而闪躲的眼神。
    沈弥咬住牙,手上却也没?客气?,指尖很不经意地拉住了他的衣服,揪下领子,摸着他的胸肌,“就你跟我?在这,唔,是谁跟你做了什么还不是很明显……后来我?又不是不用见她们……”
    他的指腹慢条斯理?地捏着过分细腻的地方?,眼底含了笑:“嗯,说得对。”
    他应是应了,但是沈弥觉得他不诚心。
    周述凛轻磨着她唇瓣,微敛着眸,问?说:“宝宝是不是心疼我?。”
    她被蛊得没?了思考,随意点头?。
    他在她颈窝里埋下,嗓音低低:“那下回让我?在里面多?待待……嗯?”
    在哪里?
    沈弥含糊地想了几秒钟,旋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呼吸跟着断了一拍。
    他却没?有让她反应,慢条斯理?地挑走她的注意力。
    ……
    周述凛气?定神闲地在医院养了几天伤,不论外面世界平静或是混乱,全都与他无关。
    医院这边谢绝了所有来访,电话也无法打进他的手机。
    一开始冯余以为只是随意的一个吩咐,直到后面才知道他这是多?有先?见之明。
    周氏海外所有事务在他手中执掌多?年,早已成了离不开他的一隅,更遑论国内不少产业他也都渗透了进去。
    坐镇多?年,他是整个大型网状结构里必不可缺的一个节点。不管是要走那条线,都得从这个节点上经过。周伏年坐在最顶端决策,如?果要不经过他而直接抵达,不是不行,但是要多?绕上更多?条线路。本就繁琐的集团事宜,只会变得更加难以厘清。
    他这么一撒手,首先?就是周伏年的工作量翻以数倍。
    周亦衡这些年掌的事远不及他多?,并非是他不要周亦衡就能直接接过去手的。
    好?比是拔河,原先?两方?旗鼓相当,水火不容。可一方?一撤手,另一方?反倒是措手不及地往后跌。
    他撒手撒得气?定神闲,周氏的人却完全无法淡定。
    冯余负责拦下了一波又一波要去找周述凛的人,对外只有一句话:那边吩咐下来了——请勿打扰。
    周氏再?乱,与他何干?事情再?多?,也不干他的事。
    原先?他手下的方?块现?在乱了一半。原不是他手下的方?块,也被迫影响、被迫紊乱。
    偌大的集团,不是周伏年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他不能处理?得宜,底下意见加起来都能将天给掀翻。
    周伏年接连加了好?几天的班,早早到公司,披星戴月而归。
    他坐于最顶端多?年,下面小而细的那些事情早已不管,这回却是又得他重新来着手。他只能稳住脾性,一一接下。
    偏偏这几日不知是突然加重工作强度还是什么原因,睡也睡不好?,夜里多?梦。
    深夜忙完,他捏了捏鼻骨,在办公室静坐了会儿才起身回家。
    秦雪早已睡下。
    他放轻了动?作,在她旁边躺下。
    夜里四周阒静,浓云遮挡了明月,月光很淡。
    周伏年忽然见到了很多?年不见的人。
    太过恍惚,以至于他不敢置信,确认了几秒钟后,才敢很轻声地开口:“舒玉?”
    他眼都不眨地看着眼前人,近乎不敢置信。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泛起了红。
    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她生前,一直拒绝见他。
    后来,他便是再?想见上一面都难了,谢舒玉根本拒绝入他的梦。
    再?久下去,年轻时的很多?事情都要在记忆里斑驳了。
    谢舒玉生前被病痛折磨过一段时间,有些消瘦。而他梦中的她,俨然是她健康时的模样,和年轻时所差无几。
    她的面庞依然如?玉一般,精致雕琢,在一层浅浅的月光下莹莹透着玉色。
    跟他不一样——他已经步入老年。他想,在她眼里,他一定已经很老了。
    周伏年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得到这双眼。他的视线贪恋地停驻,竟是难以挪开。
    谢舒玉轻叹一口气?。
    “周伏年,你对不起所有人。”
    轻飘飘一句话而已,却重似千斤。
    他喉间太哽,一时间难以发声。
    “你从来没?有担起过一个父亲该担的责任,你又凭什么还这样对小凛?”
    在两个儿子的争端中,他哪怕是中立呢?
    他明明亏欠了周述凛那么多?年,可是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候,他却依然偏向了另一个儿子。
    秦雪没?有错,周亦衡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
    可是这场偏待会太过伤人心。
    谢舒玉难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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