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挑眉,在向子旭的墓前蹲下,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向执铃以为她意思意思放个供果,就看到这货另一手拿出蝴.蝶刀,刀刃一转,开始给自己削皮,削完还客气地递了递,“吃吗,大小姐?”
见向执铃真伸手,石漫又巧妙地绕回来,咬了一大口,含糊道:“饿了吃你妈的,就在旁边。”
向执铃:“……”
“哦,我可没骂人啊,字面意思。”石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又瞥了眼“向子旭”三个字。
向执铃顺着看去:“你是今天唯一来看他的人。”
石漫毫不客气地嘲笑:“哈,我就知道,养的狗还会哭主,不屑养狗,又驯不服狼,千千万万的人在他眼里都不是人样,注定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不过也好,还有族人给他安放个地,立块碑……唔,其实没有也没什么关系,顶多大少爷会没面子吧。”
她边吃边环视四周,非常道讲究风水,向家的墓园坟堆就像8号的柳树,有自己的说法,孔知晚说向家墓园符合“游蛇云景”。
向执铃没发现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墓园分布都有门道,不是新鲜事:“和静叶公墓不一样?那里的布局全由你决定吧。”
“随便埋啊,看我心情,现在寸土寸金,有地方埋就不错了。”石漫耸肩,“我是‘死亡自由主义’。”
向执铃嫌弃地打量:“‘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静叶公墓的名字就是你最大的讲究了吗?”
“那你看,好歹名牌大学毕业的。”石漫很有文化地点头,“绚不绚烂我不知道,美也够呛,就静还可以争取——那破地方远在郊区,开车都要两个点,鬼都不往那跑,可不静呗。”
她以前爱吃水果,因为什么颜色都有,拼成一盘很好看,看着就有食欲,后来眼睛受不了浓烈的色彩,就把水果戒了,偶尔只在坟前和鬼抢供果,看看能不能把死人气活。
吃了六年,效果一般,战绩为零。石漫兴致缺缺地吃完,起身拍拍手:“行,笑话我也看够了,走了啊。”
向执铃没有拦她,只是平淡地说了句废话:“向家的人,死后必须葬在家坟。”
向家人和石漫没关系,这是在说孔知晚。石漫微顿,懒懒散散地侧头看她,等她的下文,只是简单的动作,却有一丝凶兽暗伏的危险。
向执铃唇角微勾,似乎为改变她无所谓的态度而得意,她恶趣味地停顿半天,才慢悠悠补全下半句:“但老夫人在遗书里说,孔知晚不姓向。”
不姓向,算不得向家人。本就是相繇为了报仇,强行拘进向家的魂魄,将军转世没杀了向氏全家,已是宽容。
向家祖坟可收不了这尊大佛,还是和石漫去住静叶公墓里自由的土坑吧。
石漫收回目光,瞥向等在墓园的向子冲,兄妹俩如今形影不离,向执铃有意培养他做自己的副手,毕竟向家现在缺人,别人她又信不过,推轮椅都只能交给亲哥。
不过向执铃见石漫,没让他跟着,自己一个来的。
“你放心?向子旭咒我这辈子重蹈覆辙,还得红颜薄命,他就没给你算算?”石漫似笑非笑,向执铃提孔知晚刺激她,她当然不会放过拿他们兄妹俩开涮,向善豪和向善芳的悲剧还历历在目,向家内部以前没少拱火。
“他不给我添麻烦就好了,添麻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养他一辈子的懦弱。”
向执铃也看向远处的哥哥,向子冲察觉到她的视线,傻呵呵地扬了扬手,她微微笑开,也小幅度地挥了挥手,轻轻开合的唇却吐出平淡至极的话:“只要他永远乖乖站在我的身后。”
石漫笑了:“果然是向善芳手把手教出来的,你不错。”
她懒得扯淡,这回真走了,临走还当着杨梦玉女儿的面,顺走二夫人新鲜的供果:“带领你家好好洗心革面啊,否则下次就得请你到8号的笼子喝白开水了,我们可不提供乌山白叶。”
她出向家还不到黄昏,人在休假,无所事事,不过假期就算空虚也是幸福的空虚,何况她一天吃喝玩乐不要太舒服,这个时间点,孔知晚还没下班,她一般要么打游戏,要么睡一觉,睡醒了,人也回来了。
但今天没什么劲头,都说向家地处乌山最好的风水,大概和她八字不合,她没有回家,干脆骑车去学校,等她到了,七中差不多也放学了。
孔知晚又回到了七中,以她的学习和工作能力,有的是重点高中抛橄榄枝,或者她继续深造也行,但她的学生们很舍不得她,她就先回去,带到九班毕业再说。
她的生活追求就没变过,就是两个词,一个“石漫”,一个“平淡”,回归正常生活,石漫当然百分百赞成了。
不过孔老师把“石漫”排在“平淡”前面,所以石漫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会帮忙处理8号的事务,算是“自由顾问”,石漫就没撤她的职位,还能往家里多拿一份工资。
正好路过长荫道,石漫回去看了眼,她盯着郑康的发际线,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郑康莫名其妙。
刘晏含在旁边偷笑,被石漫无情地没收一把奶糖,笑容就转移到石漫的脸上,小石队长保持了往日的欠揍水平,把同事打扰一遍,连鸟都不放过,她拿着从管理员鸡翅膀下刚拔的炫酷彩毛,夹进刘晏含递过来的粉红言情小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