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从何说起?
栖意园。
书房内,柳二爷正同大夫温方厮杀着一盘棋局,其实说是厮杀实在有些抬举大夫了。
以他的棋技,素来皆只有被杀的份。
大夫眼瞧着自家这步棋渐渐进入颓势,也没了斗志,倒是生出些闲心扯一扯闲话。
他抬眼瞧了瞧一旁正在逗弄小白蛇的沈鱼,轻咳嗽一声,便欲开口。
却是柳二爷知他定是没有好话,颇有先见之明的瞪了一眼,大夫温方到底是个胆子大的,这一眼竟是没能将人吓退。
于是该不该说的话到了最后还是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栖意园外如今可是热闹的紧,长房弄璋之喜,来拜贺的大小官员只差把柳府的门槛踏的破了。”
沈鱼闻言放下手中的小蛇点了点头符合一句:“也是大奶奶争气,如今老夫人同大老爷那里可是高兴的紧了,长房总算是有后了。”
啪的一声,大夫棋艺虽是不佳却是不肯输半截气势,敲子的力气实在大了些。
“老夫人那里自然是高兴的,至于柳大老爷么……”大夫温方抚一抚下巴像是卖个关子一般顿上一顿继而又道:“却是一定的。”说罢双瞧了瞧对面敛目沉思的柳二爷。
沈鱼瞧见只扬一扬眉毛同温方交换一个眼神,皆是一副你懂得的神色。却又在柳淮扬发现之前不约而同的米分饰了太平。
“如今大爷那里也算是儿女双全凑了好字,我瞧着二爷年纪实在也不算轻了,左右身上的也没什么毛病了,你们是不是也该选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好生努力一把?”
叫温方这般突然一问沈鱼一时未转过弯来,只见姑娘傻愣愣的追问一句:“努力?努力什么?”
这一问倒是又把温方给问住了,努力什么?若他清楚明白的同她说个分明,怕对面安坐的那人是放不过的他的罢。
只得轻咳一声转一转脸,佯装未曾听到沈鱼口中的疑问。
沈鱼久未得到答案,也只作罢,转一转头却见柳淮扬只拿一双黑湛湛的墨眸,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只把个姑娘盯得发了毛,脑子突得开了窍,方知温方方才所指的是何典故。
那俏白的小脸紧着便涨红了,没好气的盯着那口无遮拦的大夫嘀咕一句:“从前还觉得爷对温大夫有些过分了的,如今一瞧哪一桩不痛快不是温大夫自个上赶着寻来的。”
不想叫温方听见耳朵里:“嘿,我说小鱼姑娘,你这可有些不识好人心了,二爷怎么说也是大夫的病人,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关心一下自家病人的子嗣传承,这也挑得出错处?”
沈鱼闻言只忍不住自内心翻一个白眼,能将自家那八卦的心思说的这般高尚伟清丽脱俗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大夫温方倒说的很是随意,直接信口拈来,可见大夫温方脸皮之厚非比一般。
只见她犹自镇定一番,起身走至二人棋局旁,扬了扬眉毛冲大夫露个不怀好意的笑脸,只把大夫笑的后背一阵冷汗。
恰逢柳二爷落子,沈鱼眼疾手快,从棋罐中抄起一枚棋子先一步代他敲入棋局……
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低头一瞧,柳二爷微微一笑起了身。大夫温方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他千方百计才做活的一小片棋,倒是不为着逆转乾坤,知道原是不能,不过是为着输相好看一些,却是不成想叫她一这一子打的七零八散,竟是白费的先头的心机,这一局又怎是一个惨败可书?
温方恼得真高呼一句:当真是小人同女子轻易得罪不得,也该他温方命苦这两样皆在他身边占了个全……
第98章 开窍
温方恼得真高呼一句:当真是小人同女子轻易得罪不得,也该他温方命苦这两样皆在他身边占了个全……
叫温方这般调侃一回,饶是沈鱼如何厚的脸皮,短时间内也觉得无法镇定自若的面对柳淮扬。
却是柳二爷闲来无事儿每每瞧着佯装忙碌的沈姑娘,嘴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玩味,倒是少见她有这般害羞的时候。
算算日子,只等着春再深些,沿途风景再好些,便可带着她一路游玩至漠北。
沈鱼擦拭的着手中的青瓷花瓶,却是叫背后那一双注视的视线盯的十分忐忑,栖意园统共便这般大小,她一时也寻不出好的借口躲上两日。只能这般厚着脸皮在他面前晃荡,假装忙碌着,也好过大眼盯小眼的两两尴尬。
最可恨便是大夫温方,至那日说完那般叫人尴尬的话后竟是再未露过一次面,害她只能日日同柳淮扬这般相处的不大自在。
“小鱼,你来。”独自在心底正在埋怨的沈鱼,闻言猛得一震,手底一动差点将那青瓷花瓶甩了出去。
小心的放置原处,才定了定心神,强呼一口气压一压紧张的心情,转身朝他慢吞吞的走近。
“爷……”只唤了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一味的沉默着。
柳淮扬瞧着她这副小媳妇般的姿态觉得甚是好笑,伸了伸手便将她拉着坐至身前。
又明知故问的道一句:“只瞧着你这两日竟是时时躲着爷,可是为的什么,今儿不若同爷说道说道,若有爷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好改了。”
沈鱼抬头瞧他一眼,复又立刻低下,心里腹诽一通:凭二爷脸皮之厚,如何能体会得了姑娘我心中的尴尬,还是莫问的好,当真是越问越尴尬。
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未有,是爷想差了,奴婢并未躲爷。”
“当真?”
“当真!”沈鱼无比肯定道,怕是不信还特地用最真诚的眼神同他对视一回。
却见柳淮扬笑的如沐春风:“爷还当那日温方同你说的那番话太过露骨,叫爷的小鱼害羞了呢,原想开解一二,现在瞧着倒是爷多心了。”
将将才把个脸皮强撑起来的沈鱼,倾刻间便垮了回去。抿了抿嘴再抿一抿,平日里的伶俐劲竟都跑得没了踪影,这会子一句有用的反驳的米分饰太平的……皆是说不出来。
却是柳淮扬仍旧不依不饶,他声音轻缓徐徐而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你也莫要着急,爷这里同你保证一回,待到了漠北,孩子你想要几个咱们便生几个……只眼下还不是时候。”
“奴婢不急,爷莫误会。”先头并不关着急的沈鱼,突然听他口也此言便不由的有些着急起来,她……哪里着急了,怎么就着急了,这关键的锅却是不能随便背起来的,若是传扬出去,她沈鱼还要不要做人了。
将才解释完却见先头才一脸笑意的柳二爷,这会子只把个脸色一沉,语气颇带着几分阴郁道:“爷满心满眼皆是你,确是未曾想到,你……竟是待爷没有半点想法……”这般幽幽的口气直把那深闺里的怨妇也比得下去,叫沈鱼是哭笑皆是不能。
悄悄抬眼见他不像是玩笑,心里叹息一句便豁了出去,低着声音同他表一回衷肠:“奴婢的心思自然也是同爷一般无异……”
听到自家想听的话,柳二爷自然没理由再阴着张死人脸,神色一转沉默一瞬间又再度开口,却是语不惊死人不休:“不若小鱼一会子便将一应行装搬至房里来罢,左右以后也是要一道睡的,先习惯一番也好。”
单单听听那语气稀松平常的似只同她讨论一番晚间是喝淡白开水好还是饮参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