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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快,随着恐惧尖叫声,鱼塘口对边篱笆后头,刷刷地一齐亮起了几把手电筒。——是郁锋涛带着十几个人埋伏在那边,当下大家三步并作一步跑了过来。
    原来篱笆口是一个大陷阱边,白天篱笆移到陷阱外边,防止好人掉进去,晚上又把篱笆移到陷阱里边,上边用几条小竹子撑着披上一层草,再撒上一至层土,伪装好,不知内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是一个大陷阱。
    大家扑到陷阱边,郁锋涛故意大喊大叫:“下毒的鬼掉到坑里去了。景生,寿财,你们快把粪泼到坑里。”
    什么,要泼粪?
    掉到陷阱的鬼一听,害怕的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尖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泼粪啊,我不是鬼,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我是水龙,我是水龙……”
    听到尖叫声,大家把手电筒一同照在了陷阱里,一看,果然是徐水龙,徐水龙只露出头和肩膀,其余全部淹没在水里。
    像落水狗一样,徐水龙被众人从陷阱里捞上,摔在地上,一阵乱脚猛踢,断裂的痛,徐水龙喊爹叫娘,划破山野寂静夜空。
    趁大家乱脚踢徐水龙当儿,李秋香急忙朝徐水龙家跑去报信。
    一到徐水龙家大门口,李秋香上前嘭嘭嘭一拳比一拳重擂打大门,一边心慌失措一阵叫嚷:“容英嫂,水龙哥出事了,你快些去看看。再不去,他会被锋涛他们十几个大汉打死。”
    吓的,躺在床上尚未入睡的张容英心“咯噔”一下,连外衣来不及穿,一滑溜下了床,抓起外套边往外跑边穿。
    门一开,像个疯子,也不问问李秋香是在哪里,张容英早已知道似的赶死一样往郁锋涛鱼塘疯狂跑去。
    等到张容英赶到郁锋涛鱼塘,看到众人正对她老公一阵乱脚猛踢,尤其是吉景生,更是一脚比一脚更重的往死里踢,恨不得踢断她老公的肋骨,踢死她老公。
    初春夜里,依然几分残冬严寒,徐水龙全身湿透冻僵了,被人猛踢一脚,如同肉裂筋断,骨头踩断……
    痛得嚎嚎大叫,徐水龙凄凉、可怜求饶:
    “锋涛,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求求你叫他们别打了。”
    “哎哟,阿妈,痛死了。”
    “哎哟,阿妈,我骨头被踢断了。”
    ……老公的惨叫声,钻进张容英耳朵,感觉心被人一刀一刀剜。
    顾不上什么,张容英猛扑到人群前,野蛮拔开人群,嚎啕叫嚷:“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张容英的嚎啕叫嚷阻止不了众人,平日对徐水龙的仇恨、愤怒只能憋在心头,这阵子是恨不得一古脑儿全发泄出来,踢爆徐水龙的头,踢断徐水龙手、脚。
    众人不理睬她,恐惧笼罩下,张容英只得转身跪在郁锋涛跟前,哀求:“锋涛,求你了,放过我家水龙吧,你的龙虾苗,我赔你。”
    现在知道疼老公,下毒前怎么就不疼我的龙虾苗?郁锋涛鄙视脚前声声泪下苦苦求饶的张容英,嘴上揶揄调侃:“大家也踢了这么大半天了,先歇一口气吧,等有了力气,接着踢,踢死这个心比双头蛇还毒的畜牲不偿命。”
    扑在老公身上,张容英一阵恐慌,泪水如同一注喷泉:“老天爷呀,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呀,你们要遭天打雷劈的呀——”“水龙呀,你这死狗,我早叫你不能这样干了,你硬是不听我的话……”
    “把他绑起来,拖回村里,在全村人面前乱棍打死这个祸害乡亲的畜牲。”郁锋涛一声令下,马上有人蛮横、强硬拉开张容英,拿一根捆柴用的大绳子,立马三下五除二把徐水龙绑了起来,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村里走去。
    “老天爷呀,你们不能这样呀——”张容英恐惧,呼天呛地。
    在一旁的李秋香,又好心提醒张容英:“你还不去找书记和主任来,全村人这些年来被你家水龙害得哪个人不恨死他,要是被锋涛他们拖回村,不被乱棍打死才怪。”
    经李秋香这么一提醒,张容英才醒悟过来,踉踉跄跄跑回村里。
    发疯地一口气跑到高森林家门口,来不及喘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容英上前嘭嘭嘭拼劲敲打门:“书记,救命呐。快救命呐,书记。”
    过了有十来分钟,披着大军医的高森林,才打开了门,唬着脸喝斥张容英:“你胯下破洞痒了是不是,大冷天的,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你叫死呀你——”
    顾不上高森林的辱骂,张容英连哭带叫:“书记,我家水龙快要被锋涛一帮人打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愣了大半天,高森林硬是转不过脑筋:“什——什——什么,你说什——什——什么,水龙被——被——被锋涛打死了,他锋涛反了是不是,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打人。”
    急了,张容英脑袋瓜进粪,嘴巴大漏斗一个:“水龙拿农药去把锋涛鱼塘里的龙虾苗全部毒死,被锋涛带人逮住了。书记,你快去救救他吧。”
    他妈的,你自己要去找死,还想拿我做垫底。高森林心头咒骂,拉下脸:“自己要找死,打死活该。”“这种事情,我不管,你找主任去。”——嘭。高森林不理张容英,一把关上大门。他不是不管,这事涉及到郁锋涛,他不敢管,尤其是徐水龙这种自寻死的事。
    “书记,人命关天,你不能不管呀——”张容英在门外,拼命敲门,哀求,可是里头死人一般,一丝动静没有。
    哀求高森林到天亮,也是寡妇哭儿——没指望,张容英只得跑去找徐开发。
    乍然一听,徐开发吓着半夜胆掉地上,忙推诿,要张容英赶紧去找高森林。
    ——扑通。张容英跪在了徐开发跟前,声声泪下,哀求:“主任,你救救水龙吧。森林那条狗他不肯管,他要我来找你,说这事是属你管。主任,你可不能不管啊,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千错万错,也不该被打死呐。”
    这只老狐狸,今晚被鬼附身,不得好死。徐开发心头诅咒,他晓得自己不能不去,万一出了人命,高森林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头上。徐开发也没那么傻,叫上高阿大,一同匆匆赶到郁锋涛屋里。
    先前李秋香的报信,已经惊醒徐水龙父母亲——徐复棋、阎枝菊,他哥哥徐水虎,弟弟徐水狮,但他们根本没当回事。
    徐水龙被拖回村里后,又有人去报信,徐复棋、阎枝菊这才惊慌得带两个儿子火燎火急赶去郁锋涛屋里。
    进了郁锋涛屋里,看到二哥全身水淋淋被绑在偏房一棵柱子上,徐水狮气得暴跳如雷,窜到郁锋涛面前,一指直戳他额头,虎视眈眈:“狗杂种,快把我二哥放掉。”
    “放掉?”随着厉声掷地,“啪——”郁锋涛狼吃狼——冷不防,对准徐水狮的脸没商量一巴掌,这一巴掌他是替全村人打的,不是发泄他个人心头的仇恨、义愤,这一巴掌更是替他的寡妇邻居陈琴玉讨回一个公道。
    不知天高地厚,仗自己兄弟多,欺郁锋涛无兄无弟,徐水狮根本不把郁锋涛瞧在眼里,火起,挥拳打郁锋涛。
    千钧一发关头,不料,站在郁锋涛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刷刷刷地围上去,吉景生更是一把扣住徐水狮胸口:“再骂一声狗杂种试一试,我景生不拧下你的头当尿壶,我景生是你孙子。”
    吓的,徐水狮脸色绿了。
    见状,徐复棋惶恐奔上去,拧着小儿子耳朵大喝:“你这小畜牲,你逞什么能,给我退下去。”徐复棋一边掰开吉景生的手:“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商量,千万别动粗。”
    凑巧这时刻,徐开发和高阿大赶到。
    瞧一眼绑在柱子上的徐水龙,徐开发心头大骂一声:“你这是作死。”不敢大意,慌忙几步奔到郁锋涛跟前,徐开发商量口气对郁锋涛说:“锋涛,天气这么冷,大家乡里乡亲的,是不是先放他一马,让他们家人拿衣服来,先给水龙换下?”
    等着是平日作威作福的高森林,要他今晚在乡亲面前给他郁锋涛一个公道,但他不敢来,郁锋涛只得顺水推舟给徐开发一个人情,臭着脸:“行。看在你主任面上,先让这条恶棍把衣服换下。”
    一听说允许她老公把湿衣服换下,张容英二话不说拔开人群,冲了出去。
    过了十来分钟,张容英从家里抱了一堆衣服跑来,在一个空房间里给她老公换下湿漉漉衣服。
    郁锋涛还要把他们大儿子绑在柱子上,徐复棋、阎枝菊夫妇吓得骨头软了,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下,老泪纵横:“锋涛,求你了,看在我们两个老人面上,你把我们家水龙放下来烤烤火吧,他整个身子冻成冰了。”
    “冻成冰?”郁锋涛发出一声冷笑,鄙视跪在脚前的徐复棋、阎枝菊夫妇,冷嘲热讽挖苦、讥笑,怒斥他们:“你们大儿子会冷吗,他本事大着很呢,身子是铁打的,哪怕是大雪夜里,暴雨的寒冷冬夜,他照样出没在别人田间地头毁掉人家庄稼。就像今晚,这么冷,他不是照样去我鱼塘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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