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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栩手指一抖,很快回过神看向她,“张放的资料上,为什么没有你?”
    虽然是孤儿院,但如果是有血亲关系的亲人,就算是被分开领养,也会留下记录;但他在这之前就无数次查看过张放的记录,他的个人资料全都熟记于心,不可能错过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和我哥是同一天被送到孤儿院的,”童言眨了眨眼,“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当时孤儿院的小朋友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我们很难融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我们就一直用兄妹相称。”
    虽然如实解答了连栩的问题,但童言也依稀看出了连栩脸上的动容;加上他在还没有查看张放的资料前就问了这个问题,连栩分明……
    脑中思绪未沉,童言话就已经问出口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连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思索片刻后终是开口道,“这个案子,是我爸生前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所以我大概也知道点。”
    童言一愣,这种情况,倒是她从未想到过的。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对来调查的刑警说过谋杀的可能性,但她年龄小,又是死者的亲人,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连栩的父亲……就是那些随意结案的刑警之一。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当时情况特殊,但在她的脑海中,那些敷衍了事的刑警就是犯人的帮凶。
    连栩没有看出童言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这个案子的确疑点很多,我爸……当时把这起案件压了很久,想找机会调查,”
    童言眼睛一闪,她没有出声,默默听着连栩继续说着。
    “但上面施压,说未结案件不宜积压太久,又说这个案件物证齐全,没有拖下去的必要,连调查阶段都推进得很快,我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才决定自己去重新调查。”
    “结果……”连栩顿了顿,“那天山脚下的一家银/行被劫,我爸离得最近就直接赶了过去,本来是为了搜查林子才出的队,他连防弹衣都没穿,为了救一个躲在柜台边的孩子,第一个冲了上去,身上连中三枪,当场就死了。”
    童言这次是彻底滞住了,浑身上下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咽了咽口水,“你爸……”
    连栩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兀自点了点头,“我一直怀疑那起银/行劫案和这个张放的案子有关系,歹徒的目的性非常混乱,那家银行的客户本身不多,现金储蓄量也是那一带最少的,却是离鞍山最近的;他们身上有枪,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但银行的钱却没拿多少,把我爸打死后慌了神就直接跑了。”
    童言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连栩这个怀疑说实话有些主观,虽然她哥哥的案子现在看来是必然存在问题了,但若说是为了阻止连栩的父亲继续调查而故意策划一起银/行抢劫案……
    还真有些牵强。
    但如果连栩的怀疑是正确的……这起案子的幕后黑手该有多大的能耐?
    既能通过警队领导施压,又能跟这群来者不善的劫匪有所勾结,黑白通吃?
    她打了个冷颤,这么说来……当时案件的情况,和吴宗霖这起案子何其相似?
    连栩和她一样,对此时的情况都有些回不过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童言和他还有着这样的联系;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个契机。
    当年的案子,他进警队后也私下调查过,但年限实在过于久远,很多证据都已经找不到了,再加上他的职权有限,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他想查就能查得到的。
    他母亲也多次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再继续往下查了;逝者已逝,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一直处于这件事的阴影中出不来;久而久之,这件事他便放下了。
    直到现在,尘封多年的往事被童言再次提起。
    童言揭开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疤,同时也给予他以希望。
    他一个人孤掌难鸣,但加上童言,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
    连吴宗霖的案子都在他们的努力下告破,现在他们都已不再是以前那两个束手无策的孩子了不是吗。
    想着,连栩看向一边仍在神游的童言,“那个领养人是关键,如果想要翻案,首先我们要知道领养人的身份。”
    童言回过神,很快颔首,“事发之后我找院长问过领养人的身份,但院长推辞说领养人的身份要保密,还说那天晚上领养人很早就离开了,不可能和我哥见面。”
    “嗯,”连栩点点头,“当时的领养没有成功,肯定也不会留下记录,如果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我们还是要先找到当时的孤儿院院长。”
    “我回国之后就去孤儿院找过,”童言垂眸道,“当时的院长已经退休了,我拿到了他的地址,也去找过,只是没找到人。”
    “他叫什么名字?”连栩问着,双手已经触到了键盘准备打字。
    童言心里紧了紧,“刘东,大概65岁左右。”
    连栩手指敲动键盘,幽幽叹了口气,“光临远市内,叫刘东的就有三千多人,60岁以上的也有接近800人。”
    童言将凳子往电脑屏幕前挪了挪,“曾住址查得到吗?他五年前退休的时候住在板桥路那边。”
    “行不通,”连栩摇头,“曾用住址不一定会登记在案。”
    “那怎么办?”童言急声道。
    连栩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童言着急到束手无策的样子。
    只片刻,他开口问,“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记得,”童言答得笃定,“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当时他对他们兄妹苛刻,事发之后甚至还断了她的路,让她投诉无门,她对刘东,还记着仇呢。
    连栩有些手痒,想拍拍她的脑袋,又强行忍住,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就行了,800个人而已,60岁以上的老人大多办过老年证,我们去老年政务中心对一对这八百个人的照片就知道了。”
    童言闻言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就要往外冲。
    连栩屹然不动,用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撑住脑袋,笑眯眯看向她,“你又要干嘛?”
    “嗯?”童言略显呆萌地看着他,“不是去老年政务中心么?”
    “人家下午两点才开门。”连栩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墙上的时钟。
    童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说了这么多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原来还是中午的午休时间。
    她有些尴尬,下意识想揉揉自己的头发,手一伸出去,脑袋上毛绒绒的。
    哦,她忘了,她的头发没了。
    真的气。
    *
    两人向董任峰交待了一声,到老年政务中心旁边找了家小菜馆,真好吃完饭,政务中心的人也开始上班了。
    虽然将近800人的名单有些长,但对童言来说,就算是8000个人,她也一定要找出那个隐藏在其中的刘东。
    两人出示过警员证后,政务中心的人也没有太过刁难,直接将他们领到了资料室。
    一下午时间过去,童言看得头昏眼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最后,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谁都一个样,差一步就成脸盲了。
    连栩不知道刘东的长相,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看着童言时不时揉眼睛,他就莫名感到烦躁。
    差不多看了四百个人,政务中心的人来通知两人,说是要下班了。
    童言挤了挤眼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连栩将她拦了下来,自顾自对工作人员笑笑,“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来,谢谢了。”
    工作人员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也知道地方了,明天直接过来就行,我已经和同事打好招呼了。”
    连栩笑着点了点头,拉着一头雾水的童言就往外走。
    童言被强拉到外面,显得有些丧气,撅撅嘴道,“我今天晚上就能看完的,就剩三百多个人了。”
    连栩看着眼睛已经开始泛红的童言,幽幽叹了口气,“十年都等过去了,你差这一天?”
    顿了顿,他将童言头上的毛线帽往下拉了点,一直等覆盖住她的眼睛才放手。
    眼前瞬间变黑,童言吓了一跳,抬起手就要翻开帽沿。
    一双大掌袭来,直接拉住了她想要动作的手,又顺势将她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下一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童言耳中,“我身上也没带眼药水,你休息会,我暂时充当会儿你的眼睛,放心跟我走吧。”
    童言呆了两秒,而后感觉到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绕过自己,牢牢怀住了自己的肩膀。
    鼻尖也传来些连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她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连栩,一直到上车,她一颗狂跳的心都难以平复,甚有加剧之势。
    连栩看着她一副忐忑紧张的样子不禁失笑,熟稔地给司机报出了童言的住址。
    一路无话,两人似乎都不想打破这样久违的平静,午后的斜阳洒落了童言一身,旁边男人的温度也不断传来,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所幸政务中心离童言家不远,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
    连栩付了车费,将童言拉下了车,和刚才一样,护着她直到楼下才开口,“上去吧,明天见。”
    说着,他放开了对怀中女人的钳制。
    温度突如其然的抽离让童言打了个颤,她下意识想拉住连栩,只是手往前一伸却扑了个空。
    童言忙掀起帽沿,刺眼的光线袭来,她飞快眨了眨眼,想看清连栩离开的方向。
    只是环视一周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她叹了口气,这人怎么溜得这么快。
    身后突然传来笑声,“你在找我?”
    童言瞳孔放亮,立马转头。
    四目相对,她和连栩的距离用近在咫尺来形容也不为过。
    呼吸交织,童言下意识想往后退。
    连栩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俯首凑近她,“小心点。”
    童言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距离太近,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下一秒,连栩握住她肩膀的双手抬至脸边,缓缓捧起了她的双颊。
    童言心里“轰”一声巨响,感觉自己全身血液倒流,连呼吸都滞住了。
    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就算她没谈过恋爱也知道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这么想着,她缓缓阖上了眼皮。
    连栩看着她的动作,眉眼处尽是笑意,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又碰了碰她的眼睛。
    嘴唇所至的地方被一路点燃,童言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但和她预想地不太一样,连栩没有往下走,嘴唇也很快就离开了。
    她正想睁眼,耳边传来连栩似蛊惑的声音,“言言,我每月工资七千,打牌固定收入一千,眼药水还是能管够的。”
    童言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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