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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第3章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谭瑞瑞:“……”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人<;)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
    ……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当代大学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试,其次就是周一第一节课。周一的第一节有课就已经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周一第一节上数学。
    许星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拎着应用统计学的书和一杯甜豆浆朝六教206走了过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40。
    应用统计的老师比较恶毒——谁能想到学新闻居然还要学统计呢?总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课上迟到的话,要站在讲台上唱歌,还得全班起立鼓掌,羞耻得很。
    许星洲爬上二楼,六教木楼梯吱吱嘎嘎,潮潮的,她今天穿了条红裙子,腰细腿长肌肤白皙,一头黑发在脑后松松扎起,站在昏暗的楼梯口,犹如雾雨里的月季,像个画境。
    她的同学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洲洲早上好呀。”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开心地和她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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