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思源阁不仅由他出了力,更是属于身旁祝靖渊想保护的小姑娘,他未婚妻苏姒卿。
听闻祝世子如此保证,段纹本还欲再闹,却听段绍立于一旁抱臂点头道:“既然祝世子都这般说了,那越国公府也会配合思源阁查此事,免得说咱们不分青红皂白定罪。”
这最后一句话,段绍是讲给大姑娘段纹听的,免得她再无理取闹。
此事段绍还是偏向苏姒卿这边,他知道思源阁很红火,否则段夫人也不会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然而这首笔单子若是一朝出事,思源阁难免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当然,段绍也是因为苏阮卿小姑娘,才会考虑得细致些。若是其他铺子在越国公府犯了事,他根本管都懒得管。
祝靖渊墨眸瞥了一眼段绍,回道:“多谢段公子体谅。在这事上,我想先问一番自家伙计。”
段绍当即应下:“请问。”
一旁的段纹知道这是三弟在给思源阁机会,她心中不屑,眼下这事可谓板上钉钉,料想祝世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祝靖渊语态平稳地朝伙计问道:“既然你说自己冤枉,想来并未主动偷拿金簪,那之前可曾与人接触?”
伙计见到原先的主子,出于对祝靖渊的信任,他平静下来仔细回想之后,忽地恍然大悟,叫了一声:“只有香桃!”
被点名的丫鬟香桃与她主子一样骄纵,闻言当即反驳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跟这事搭不上边!”
祝靖渊未理香桃是何反应,只道:“继续。”
伙计理清了思路,为自己辩解道:“先前我在后厨房忙活,大家各做各事,唯有香桃凑到了我身边,想来是她给我的腰间塞了金簪。毕竟此物细长窄小,我一时间难以发现也正常。”
段纹的贴身丫鬟香桃叫唤道:“我可没有!难道就因为我与你走得近,便能说我塞了金簪不成?”
伙计见香桃不肯承认,便有理有据道:“可我之前见过你要碰我腰一回,这金簪后来又是从我腰带里掉出的,难道世上真有这般巧的事?”
香桃听后冷然道:“子虚乌有!”
段纹立在原处,一脸高傲地为自己的贴身丫鬟说话:“我家丫鬟素来本分,如何会做这种事来?”
苏姒卿微皱了眉,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怎么不可能。
她之前与那伙计接触过,的确是个老实人,眼下就看祝世子如何为他洗脱罪名了。
祝靖渊思量了一瞬,脑中便有了主意,他朝苏姒卿招手。
于是苏姒卿便走了过去,随后众目睽睽之下,她便被祝世子拉过了手,在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来。
末了,祝靖渊问道:“可记清楚了?”
苏姒卿小脸微绯,轻点了点头后,右手这才被放开。段纹见到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忍不住心中冒火,她没好气地打断道:“你们合计什么呢?”
“既然段姑娘先前说自己金簪被偷,我需要带自己的一名丫鬟去你房里看看,不知段姑娘可否配合?”
苏姒卿压下心头的那阵热度,朝越国公府的段纹问道。
段纹原本一点儿都不想答应,却不防段绍倒是上赶着替苏姒卿说话道:“为了此事能够尽快水落石出,大姑娘就让人家查探一番,反正进去的都是女子,与你声名无碍。”
话落,段纹冷笑间说道:“若我说不呢?”
祝靖渊接过话头:“既然段姑娘不喜欢讲道理,那我会即刻将思源阁的人带走,来日再放出越国公府仗势欺人的消息。”
段纹一时再度气结:“你!”
祝靖渊一脸笃定道:“这事儿不难,段姑娘且试试。”
☆、第068章
段纹自小到大, 还没见过这么横的。
虽说眼前的祝世子气度翩翩, 可她不想跟他讲道理吧, 他非要同自己这么做,否则就得赔上越国公府的声誉。
段纹还真有些被祝世子给唬住了, 退让的话语忍不住自口中说出:“那、那好吧。”
意识到自己有些气短, 段纹又故作傲然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们也查不出什么。”
苏姒卿听后只是点了头:“那有劳段姑娘派人带路了。”
段纹唤了声:“香桃。”
随后她裙摆微动, 看模样是打算一起与香桃回闺房,以防止苏姒卿对自己的屋子乱翻什么。
“那丫鬟有嫌疑, 留下。”祝靖渊出声制止。
段纹见祝靖渊跟防贼似的, 防着自己的丫鬟, 她心里一阵生气, 却没多说话,一甩衣袖走了。
苏姒卿带着这回的新丫鬟明雨, 二人走在段纹主仆的身后。明雨原本是祝靖渊身边的女暗卫, 前段日子被安插到了安国公府。
有明雨保护苏姒卿,他心里较为放心。
段绍上前几步, 走到祝靖渊身旁悄悄问道:“世子有何妙计?”
“一会儿便知。”祝靖渊并未透露多少信息,只是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问道:“香桃方才是否不在此处?”
段绍听后问了一圈附近的丫鬟小厮,将香桃先前一直在前院干活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祝靖渊。
过了片刻,祝靖渊见到苏姒卿完好无损地回来。随后苏姒卿挥了挥手, 便见身后明雨自衣袖中取出张纸来, 交给了一旁立着的祝靖渊。
大姑娘段纹一脸不明所以,这丫鬟什么时候记了张纸?
她还未问出口,却听祝靖渊语气笃定道:“果然, 还是以香桃的嫌疑最大。”
事实上香桃本就与此事有关,此时她心里一急,矢口否认道:“祝世子切莫含血喷人!”
祝靖渊墨眸扫了眼纸上的字,不疾不徐道:“那我问你,作为一名近身侍候主子的丫鬟,段姑娘首饰匣子内的每样物件,你可记得清楚?”
香桃众目睽睽之下不知该如何撒谎,她唯有老实交代:“自然是清楚,每日我还替姑娘梳妆呢。”
这消息是苏姒卿方才按祝世子写下的内容,去段纹闺房问出来的,她原以为或许是其他丫鬟熟悉首饰在匣子中的位置,未料到竟然就是香桃。
苏姒卿是不知祝世子要知道这做什么,也不知他此时为何要明知故问。不过她静静看着就好,世子这般神通广大,定是有法子的。
祝靖渊于是问道:“那支梅花金簪原先放在何处?”
香桃为了尽早证明自个儿的清白,快速答道:“匣子中间那层。”
祝靖渊眉梢微挑:“当真?”
香桃笃定道:“自然是真的。”
“可段姑娘房中并未有梅花金簪,只有梅花银簪。”祝靖渊语气忽的冷沉下来,听着让人压迫感倍增,“香桃,你先前既说自己记得清楚,难道连这也不知?”
香桃额上滑落汗水,事实上心虚得不行,她很想东张西望寻求帮助,奈何段纹自己都一头雾水,根本帮不上她什么忙:“那是……我听错了,以为祝世子问的是那只莲花金簪子。”
祝靖渊嗤笑一声:“好端端的,我为何要问莲花金簪?”
香桃瞪大了眼,脱口而出道:“那不是被偷的赃物吗?”
一旁的段绍登时挑起了浓眉,质问香桃道:“你先前不是不在这儿吗?如何知道赃物是莲花金簪?”
☆、第069章
“不、不是……”
香桃被段绍这般一问, 顿时愣住了。她的确知道赃物为莲花金簪, 这才说了它原本摆放在首饰匣子中的位置。
可香桃做了坏事之后, 便心虚地跑去了前院干活,以试图洗脱嫌疑, 没想到如今竟露出了这般致命的破绽。
段纹一阵气急, 暗骂道香桃这个蠢货,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没甚好法子来解决。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 这下纷纷明白过来。他们在心中猜测, 原来香桃很可能参与了此事, 那段纹想必也未曾置身事外。
敢情自家这位姑娘, 在给思源阁下套呢。
思源阁先前那名伙计见香桃和段纹一时静默,顿时抓住了机会, 为自己辩解道:“若是香桃没有参与此事, 为何她会知道赃物是莲花金簪?难道香桃开了天眼不成?先前我就说了,是她把簪子塞道我这儿的。”
“我……”香桃被说得哑口无言, 随后她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段纹。
段纹没好气道:“你这丫鬟,也忒自作主张了!回头我便把你发卖了去!”
香桃见段纹竟是打算弃车保帅,顿时心头一阵绝望。若是她被发卖给了那人牙子,日后怕没好日子过了。
祝靖渊笑着看了眼段纹:“这事与段姑娘无关么?”
段纹心中一虚, 面上仍旧理直气壮地答道:“自然是无关的。”
祝靖渊却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段纹, 否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段姑娘事后要如何处置香桃,这与我无关。可事发之时,香桃仍旧是越国公府的人。段姑娘不觉得越国公府欠思源阁一个交代么?”
他身旁的苏姒卿听着一阵安心, 这次思源阁的危机解决,还多亏祝世子应对得当,否则光凭苏姒卿一人,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如今段纹既然敢如此使坏,苏姒卿也不想轻描淡写地放过她。
此时段纹开始打马虎眼来:“这……我都说了发卖香桃了。”
祝靖渊的声线顿时冷了下来:“事关思源阁的声誉,只这般自是不够的。我不妨再说明白点,如今思源阁正是炙手可热之时,当初会接下越国公府这笔单子,是苏姑娘看在段三少爷的面上。”
“如今段姑娘疏于管教丫鬟,放任香桃做这样的事,思源阁却是受不起的,不如一年之内不再接越国公府的生意。另外,我会与越国公府大夫人讨要一笔合理的赔偿,若是大夫人也跟段姑娘这般不明事理,到时便官府见。”
这、这事怎扯上官府了?
段纹怎么都未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她听后简直要吓傻了,香桃更是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这主仆二人如此受不了打击,一旁的段绍只是皱了皱眉,有些事在做之时便该明白后果,他对祝靖渊提出的要求并无异议。
本来人家就不是好惹的。段绍早就听闻过祝靖渊在战场上的勇猛事迹,一直对他心生钦佩,今日见到本尊,自是不会责怪于他。
好在此时越国公府的大夫人匆匆赶来,她先前听闻后院出事,原本还打算静观其变,后来听说祝世子介入此事 ,便有意前来探一探情况。
哪知道正巧听见祝靖渊方才那一番话,段夫人便知道此事是自家女儿整出的幺蛾子,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怒,上前便给了段纹一记响亮的耳光。
“母亲……”段纹捂着自己的脸,泪眼汪汪的模样十分委屈。
段夫人厉声道:“还不快给思源阁赔礼道歉!”
先前越国公府已然发卖了一批丫鬟小厮,如今断不能缺了思源阁的人手。这也是段夫人此时如此严厉的缘由所在。
段纹心中不服气,见段夫人竟是头一回打自己,还是为了思源阁,她抹了一把面上眼泪,便转身跑掉了。
段夫人一时间无奈,回过身来朝祝世子道:“这事是越国公府的不对,但还望祝世子和苏姑娘看在三少爷的份上,莫要撤了思源阁的人手。如今宴席在即,二位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
段绍听后说了句:“舅母,这事儿还是让大姑娘登门致歉得好。”
“我觉得不必了。”祝靖渊其实本没打算逼人太甚,只是敲打一番想对思源阁下手的人而已,此时他转头朝苏姒卿问道,“苏姑娘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