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天。”
盛微语补充了一句,“他劈腿,被我撞见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她嫌恶地皱了下眉,不想再过多回忆。
听见劈腿这二字,凌希的脸色沉了沉,还想说什么,看见盛微语这模样,也没再多问。
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几句,对方却从沙发上坐起,盘着腿,一脸正色,“你现在还记得你的高中同学吗”
像是怕这话问得不够清楚,她又换了个说法,“这么说吧,你现在对你的高中同学都还有印象吗?”
见女人从吊儿郎当的散漫状态,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认真严肃,凌希微讶。
她想了想,“看情况吧。”
“看情况”盛微语一脸困惑,“看什么情况?”
“就是分记得和不记得的情况,比方说我记得戴眼镜的寸头胖子还欠着我五块八毛八直到毕业都没还,记得我同桌那死竹竿一米七的大男生体重不过百,还记得……”
“打住打住,”盛微语及时制止了凌希如数家珍一般回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说的这些都是同班同学,我想问的是,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人,除了同班的?”
“不同班的我记他那么多干嘛呀?”
凌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马上想起什么,两掌一击,“对了,我还记得我们学校校草,比我高两届。”
她脸上带着点花痴的小骄傲,“特别帅。”
闻言,盛微语摸了摸下巴,“那不应该啊……”
凌希莫名其妙,“不应该什么”
“按你的说法,盛微语同学这么漂亮,他不应该不记得啊。”
“……”
凌希抽了抽嘴角,她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尽管这人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等等!
他
凌希忽然注意到这个代词,“你说谁忘了你了?”
她眼神变得八卦,“你遇见谁了?”
“要怎么说呢?他的身份……”
盛微语盘腿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被她丢在一边的物理书上,好似在透过这本书,看到了什么。
她勾了勾唇,幽幽开口,“一定要说的话,他算……”
“我死去的初恋?”
作者有话要说:
易言:听说我死了:)
美丽冻人易美人,被易教授的冷冻光波冻到说不粗话(瑟瑟发抖.jpg)
第4章 第四课
【4】
翌日。
盛微语再一次去了b大,代课。
导师没回,她偷个闲,翘了咨询所半天的班。
同在咨询所工作的凌希见状,也只是无奈,答应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唇上的口红色号,也从凌厉的正红色,换成自然的豆沙水蜜桃色,温柔感满分。
波浪卷的长发也被她扎成了简单的马尾,配上白色吊带连衣裙,比起昨日,更像是一个被象牙塔保护的学生,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只有手上的红色甲油,没被替换,与她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却依旧让她偏爱地保留下来。
盛微语去得算早,挑了个靠近讲台的前排位置,戴上耳机,听歌打发时间。
她撑着下巴,半阖着眼,像是在假寐。
离上课时间渐近,教室渐渐被填满,也渐渐变得嘈杂。
周遭几个女生,声音不大不小地在议论八卦。
“哎哎听说了嘛,咱们这个新来的易老师,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教授。”
“我天,教授?他多大年纪啊,就评上教授了?”
“所以才说是大牛啊,智商高,又这么帅,简直就是绝版的男神!活招牌!”
“听说他之前在美国那边工作,这次是因为私人原因暂时回国。”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慢慢悠悠地播放,只是声音被调到最小,丝毫压不住外面的嘈杂声音。
不知怎么,嘈杂声渐渐变小。
盛微语抬起眼,视线往门口的方向晃,果然看见面容清冷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他换了件衬衫,黑白竖纹,没打领带,衬得他越发身材颀长。
视线相接,一眼望见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她秀眉一扬。
挺了挺腰,摘了耳机,从桌肚里拿出物理书,摆上桌面。
纤细匀称的修长手指,微微屈着,有意无意地,在那本物理书封面上的书名上,一点一点。
像是在提醒什么。
易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像是没看到她这赤.裸裸的挑衅一样,将带来的课件打开,声音清冷,“上课。”
从男人进入上课状态开始,盛微语就觉得,这辈子的困意都集中在了这节课上。
更准确地来说,是她人生中的所有物理课。
本着“既然坐在了前排就要给老师面子困死也不能玩手机”的原则,盛微语直了直腰,打起精神。
三分钟后,她端正的坐姿开始变得随意。
五分钟后,她随意的坐姿换成撑着下巴。
十分钟后,撑着下巴的她眼皮开始打架。
第十一分钟,上下眼皮和好如初,相亲相爱拥抱在一起。
斗志向物理屈服,灵魂都安详沉眠。
意识朦胧之中,盛微语做了个恍惚的梦。
她极其厌恶这种模棱的梦境,如若将死之人生前最后一刻的走马灯,即使内心深处藏得最隐秘的一角,在这里也无处可遁。
梦里的她,抱着一摞习题资.料,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扇房门前。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清俊的男生站在门口,似乎对她果真如约有些意外,脸色却没显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也看不出喜恶。
他向来如此。
男生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
他咬字的发音很清晰,也意外的流畅,却只局限在两个字以内的短句。
盛微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尽是不服气的暴戾,却还是抱着书听话进了屋。
继“听话”带着习题到他家之后,又不得不“听话”摊开她原本一个学期都不会看两页的物理课本,看教学视频。
听着教学视频里,物理老师极具催眠特效的声音,她的意识开始混沌,头渐渐变重,疯狂地想要亲吻桌面。
迷迷糊糊之中,面前好像站了个人,遮住了刺目的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影子。
她在混沌之中挣扎着,要不要睁开眼去一探究竟。
然而还没等她从漫天的睡意中挣扎出来,指关节在桌面上的敲击声便钻入她耳里。
紧接着,是男人清冷的声音。
“睡得好吗?”
盛微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只好看的手。
手指细而长,皮肉匀称,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干净,掌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她愣了愣神,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落入眼里的,是男人线条分明的脸,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眼神也变得陌生。
心里就像被什么一击,不知怎么,有种白驹过隙却什么都不曾留下的失落。
易言就站在她桌前,微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是她所熟悉也是她所厌弃无数次的漠然。
盛微语有点恼。
男人漠视一切的态度,始终沉静的眼神,都是她恼火的理由。
即使对方一句话不说,一个情绪外泄的表情也不露,但偏偏就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舞台上的丑角,是个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可她生来反骨,越是让她不舒服,就越诱惑着她去招惹。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然。
盛微语缓了两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的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止,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也不觉窘迫,相反,她见多了这种看好戏的目光,脸皮早已修炼到城墙的厚度。
不慌不忙地抬了抬眼,仰起头,唇角勾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眸子里闪着毫不遮掩的挑衅。
“睡得当然好,易老师不愧是教授,光是声音,就治好了学生多年的失眠症。”
她仰着头望着易言,眨巴着眼,做出天真的姿态,“就是这物理书太硬,硌个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