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龚勇在内,所有的连云寨山匪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个念头。
对于吕小白,他们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劫掠了这么多地方,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家伙。
不过如他这般,几乎让人提不起斗志的反抗者,他们是头一回见到,痛殴一顿之后,连杀他的兴趣都没有。
尽管如此,他们揍吕小白的时候,可没有留手,料想这小子怎么的也被打个半死了,多半是要被吓破胆子的。
岂料现如今,他居然还敢单枪匹马的追了上来,倒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了!
只见众山匪都是有点匪夷所思的神情,看着吕小白从树林阴影中缓缓走出,四周的气氛居然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而吕小白看着面前这一大群穷凶极恶的匪徒,心中没有丝毫畏惧退却之意,反而是莫名的涌起一股兴奋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么!”
吕小白有些激动,前世的他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和一个更加和平的国家。
虽然社会性的恶劣事件时有发生,但几乎不存在像眼前这般,有组织聚集,超脱法制之外的匪徒帮派。
而所有热爱武侠的书迷们,都曾有仗剑走天涯,只身诛匪帮的青衫少侠梦。
眼下,吕小白是真真正正有了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不由地有些心情激荡,更是陡然间,一股豪气自胸中弥漫开来,当下他便是一振手中铁剑,直指山匪,高声喝道。
“兀那贼子,还不快将柔儿给放了!不然休怪小爷出手不留情!”
一言而出,吕小白还故意模仿了曾经看过的小说当中,那些初出江湖的少侠台词,他是自觉话语口气间是正气凛然,威风十足,甚至还昂起下巴,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
不过连云寨众人听到他这番话语之后,个个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大眼瞪小眼。
渐渐地,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笑意,嘴角咧开的幅度愈发扩大,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都是捧腹大笑,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是脑子有问题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看多半是先前二当家暴揍了他一顿,打坏了他的脑子吧!!哈哈哈!!!”
“哈哈哈!不行了,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十来名山匪都是笑的前俯后仰,泪花四溅,就连原本盛怒之下,暴戾不已的龚勇都在这一刻有些莞尔,不禁笑了出来。
这也难怪!
看看吕小白现在的模样,一身深青色的老旧布衫,补丁遍布,几乎都洗的发白了,身高不过六尺左右,瘦弱得像根筷子似得,小脸青涩,稚气未脱,一看就知道他虚弱无力的很。
再看看他手里拿着那一柄大约四尺来长,貌似长剑的事物,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这哪里是长剑哦!
活脱脱就是一块锈铁片子,也亏得这小子打磨,硬生生地磨去了锈迹,把顶端打熬成了尖尖的模样,整块铁片大约只有两寸来宽,狭窄不已,铁片表面甚至还坑坑洼洼,粗糙不堪。
再看那剑柄,那明明就是两块薄薄的木头片,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装上去的,还用了一块简陋的灰白麻布给缠绕包裹了起来,连起码的剑锷护手都没有。
这么粗陋的少侠装扮,怕也是江湖武林头一遭了!
加上这中二的出场白,不由地这群山匪活脱脱地要笑破肚皮,个个都是轻蔑不屑,嘲笑不断。
只有那少女林柔儿,看见吕小白之后,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甚至是有些无助和绝望,眼看着这群山匪浑不在意,讥笑不已。
本是柔柔弱弱,恬然文静的她不知从哪来鼓起的勇气,饶是泪痕遍布那精致的脸孔,却依然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坚定和决绝。
她大声喊道:“小白哥!你快走啊!别管柔儿了!快走啊!!!”
少女的凄厉呼喊吸引了这群山匪的注意,他们的笑声渐歇,原本的匪性凶残重现。
龚勇见状,脸上的阴狠神情再现,更是阴恻恻地笑道。
“行啊!原来是小相好啊!美人儿!正好,今天老子就让你断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寨子里,当我的压寨夫人!李虎!给我宰了这个小玩意儿!”
“是!二当家的!”
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山匪出声回应,随即他大步走出,来到吕小白身前。
但见这名唤作李虎的山匪,身高足有八尺,一身粗布衣衫,露着两条臂膀,却是肌肉虬结,古铜色泽,显得精壮强悍。
此刻他面露狞笑,手里还提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三尺有余,寒光晦涩,显然只是一般的普通兵刃罢了,不过比起吕小白自制的这柄锈铁剑,那可真是神兵利器了。
“小子!饶你一条贱命,你居然还不懂得珍惜!既然你要送死,那爷爷我就收下你这条小命了!到了阴曹地府报道的时候,记住是你爷爷我李......呃!!!......”
咻!
突兀地,没有半点征兆,正当李虎肆意戏谑的时候,吕小白手腕一抖,那柄看似随时都要散架的四尺锈铁片,宛如一道漆黑的闪电破空,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出现的场景,却是令他们每个人无法忘怀!
血花四溅!
李虎脸上的狞笑还未消散,眼瞳之中就已经有惊愕和恐惧之意攀上,瞳孔一片灰白,死意已经是布满他的脸孔,喉咙咯咯作响,却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冰冷的剑尖,已经是刺穿了他的咽喉!
噗!
吕小白随意地拔出,李虎那高大的身躯顿时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已没了生息,鲜血流洒而出,不一会儿,便把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呼!”
吕小白抬起手中长剑,轻轻吹落剑尖上的一滴鲜血,清秀的脸孔上,流露出一股冷漠淡然的神情,对着李虎的尸体,缓缓言道。
“你的话,太多了。”
“......”
“......”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先前山匪之间的刺耳大笑早已消失不见,恣意张狂的神情都瞬间凝固,每个人的脸上都逐渐流露出一股愕然,惊骇,甚至是恐惧的神情。
咕嘟!
不知是谁,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唾沫,在这落针可闻的氛围当中,显得这么刺耳响亮。
就连那一脸凶横,阴戾狠毒的龚勇都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茫然和惊慌,以他的眼力何尝看不出,吕小白的这一剑,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没有任何繁复精妙的招式变化。
但是其速度之快,出剑之疾,显示出了极其深厚的功底,一般的剑,不下十数年的苦功,断难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仅仅是一个时辰之前,这小子面对自己等人之际,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莫名的,龚勇的心中,一股强力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极为不安,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手掌攀上了自己的那柄厚背大刀,色厉内荏的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杀了这个臭小子!给李虎报仇!!!”
一声暴喝,惊醒了众人。
山匪本就都是些常年刀口舔血的家伙,凶戾残忍的性子早就深植骨髓。
适才只不过是被突如其来的剧变给震慑住了心神,龚勇这么一喊,他们顿时又恢复往昔,瞳孔渐渐充血,汹涌的杀气凛然而生。
“杀了他!!!”
“为李虎报仇!!!”
“干掉这个臭小子!!!”
狂暴的咆哮声不断,十多名山贼高举手中的刀剑兵刃,满脸凶光,纷纷朝着吕小白狂奔而去。
这般声势,加之悍匪不惧生死的煞气,交织成了一方令人窒息的压迫声势,犹如黑云盖顶,铺天盖地。
吕小白持剑的手在抖动。
没错!
就是抖动!
但他并不是因为畏惧和恐慌,相反,自他刚刚一剑穿喉,取那李虎性命之后,他丝毫没有初次杀人产生的种种不适心悸,或许是因为丁艰附身卡的缘故。
他的心中反而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源自血脉深处一般,面对这般杀伐场景,居然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畅快。
刹那间,吕小白的胸膛之中,似乎压抑了许久的豪情爆发而出。
他仰天长啸,随即纵身一跃,迎着那十数人密集而来的刀光剑芒,不退反进!
燕子三抄水!
二流之境的深厚内力在他体内流转,真气自动运行!
这一门上乘轻功,令他的身形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灵动潇洒,身法如风,轻盈如燕!
“杀!”
一名山匪手持长刀,见吕小白身形一闪,突然掠至眼前,他微微愣然之下,立刻流露出嗜血的残忍笑容,大刀直劈而下,刀光一闪,犹如一挂银河劈落,锋芒冷冽。
咻!
一道剑鸣,乌光如电!
“锵!”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吕小白面无表情,冷漠无比,看不清他如何出剑,却只见虚空中,漆黑光芒一闪即逝,仿佛那划掠天际的一道闪电,快到朦胧模糊,不见其形。
“哐当!”
长刀落地,山匪脸上的狞笑尚存,只是已然没了声息,自他眼瞳深处,还能看见一抹不可思议的惊骇恐惧,随即他轰然倒地,再无生机。
“嗤啦!”
这一切的变化速度极快,哪怕所有的山匪尽收眼底,却也来不及惊叹和畏惧,凶性激发,几乎疯狂袭杀。
转眼间,又有三缕刀光破空而来,吕小白身形不转,足下发力,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自那山匪刀下消失不见。
这一刻,他化被动为主动,仗着燕子三抄水的绝妙轻功,后发先至。
咻!咻!咻!咻!咻!
吕小白手中一柄黝黑的锈铁剑,仿佛化作了一道道漆黑闪电,自人群中穿梭,剑光璀璨,电蛇急舞。
一字电剑!
这便是丁艰仗以成名的顶尖剑法!
其剑出如电,肉眼难察,一招一式,皆如闪电横空,声势浩荡,剑气无双!
此刻吕小白手中长剑,肆意挥洒,空气犹如蜂窝一般,密密麻麻的剑气激荡,无形的锋芒纵横切割,重重叠加,剑芒连绵。
体内源源不断的内力汹涌而出,一柄本是腐朽不堪的锈铁剑,在他那雄浑的内力包裹之下,宛如最锋锐无匹的神兵利器,触之即断!
他剑剑穿喉,一道道血花自剑尖处绽放,本是俊秀青涩的少年,此刻却像是自深渊地狱而来的死神,肆意收割着生命。
咚!咚!咚!
数息之后,林间除龚勇未上之外,连云寨十数名山匪,皆尽死尽!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哪怕是凶残如龚勇,都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
看着眼前一脸淡泊的吕小白缓缓而来,他更有一股深重的寒意,自他脚底板而起,直冲天灵盖,背上寒毛直竖,牙齿都在咯咯咯地碰撞作响。
丝毫不见连云寨二当家的凶悍蛮横,在死亡面前,他同样脆弱得犹如待宰的羔羊。
“真...真气外放!你是...你是三流之境的高手!!!”
龚勇瞳孔剧震,说不出的恐惧骇然之色,自他脸上流露而出。
怎么说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油子,对于武林中高手的境界,他还是有所了解。
不过所知不详的他,也只能看出真气外放,是起码三流级别的内功修为,方能做到的,此上便无所了解了。
他满脸恐惧地倒退,看着吕小白手中那柄已经被染红的锈铁剑,还有那自剑尖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
不过蕴气初期的他,被吓破了胆,彻底崩溃了!
“啊!!!”
龚勇恐慌大叫,转身狂奔,再也没有和其对峙的勇气,整个人仿佛不要命一般的疯狂逃窜。
咻!
见此情景,吕小白手中铁剑脱手掷出,剑光一闪,似黑电穿空,在雄厚的真气加持之下,数丈的距离,转瞬而逝。
噗嗤!
龚勇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茫然地低头一看,一大截漆黑的铁片自他皮肉之中穿透而出,鲜血顺沿流下。
他挣扎着走出几步,但觉浑身力气如退潮般消散,双膝一软,眼前一黑,便就此瘫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劫掠小石村的连云寨众匪,尽数诛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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