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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兆回家,也算何家一件大事,从第二天开始,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何支书每天乐呵呵的招待亲眷,何兆一改以往流里流气的性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接人待物有条不紊。
    调书下来,上面亲笔指派安排他进市政府机关工作,也是何支书在跟人讲的时候,肖缘才知道何兆在一次突然事故中立了个人二等功,颁发的奖章就挂在他们结婚的屋子里。
    何家有个老姑姑,之前一直不喜欢何兆,这回过来一个劲儿拉着何兆夸他有出息,给老何家长脸。又说肖缘嫁得好,享福的日子来了。其实是因为他儿子在区政府干了几年文员工作,一直得不到晋升,找何兆疏通关系来了。
    不知道何兆怎么答应的,老姑姑走的时候笑容满面,要是搁以前,这样两副面孔,漫说找他求情,跟他撘句话都嫌烦。果然是成熟稳重了,不再轻易得罪人。
    不说何支书因为儿子长脸,让他在村里着实风光,就是周桂花也脸上有光。当时肖缘跟何兆结婚的时候,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尤其跟她有仇的夏寡妇,笑得最欢。
    她也是憋了一口闷气,可算扬眉吐气了,不见村里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多了起来。周桂花脸上高兴,心里清楚,跟肖缘说起的时候,又没了嘚瑟,“你可甭像他们,人家的日子过的好坏干你啥事,一个个的没句好话,哦,如今我女婿出息了,就要巴结我了,顶个屁用。还是那句话,自家的日子自己知道,看人家风光落魄嘴脸不一,成什么样子。”
    肖缘笑着,整理何兆拿回来的衣裳,太旧了可以压箱底看他还要不要,再看情况添置新的。周桂花道:“也算长大了,你看他在外头行事,有理有据的,比他哥还喜人呢。看情况,他要去市里上班,不行你就把店关了,别因小失大。”
    肖缘无语,“我的店碍着谁了?搁那就赚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凭啥就关了。”
    “你这丫头咋说不通,你俩还小呢?不要孩子你公婆不急啊,你不看着你男人,出了事有你哭的。”
    周桂花就给肖缘科普了一大堆男人有钱有权就变坏的真实事例。何兆又年轻生的又好,又有市政府的工作,多少人盯着呢。
    “你想太多了。”肖缘非常抵触她娘让关店铺的提议。
    娘俩儿在这里拉家常呢,何兆从外头回来了,周桂花就先走了。关上门,走到肖缘身边坐下,看她迭衣裳。她也不看他,“这些还要吗?挺旧了,我给你放柜子里还是扔掉?你自己拿个主意。”
    何兆看她一会儿,似乎不明白问他干啥,“你处理就是了,该咋样咋样。”
    “还得问你要不要,万一我扔了你还要,那就不好了。”她口气硬邦邦的。
    何兆莫名其妙,伸手去拉她手腕,“怎么了?你在生气。”
    “没什么。”肖缘躲了一下,其实周桂花提醒她的问题,之前公婆就暗示过了,夫妻俩好不容易团聚,哪有一个市里一个县里分开的。总体是希望她懂事一点,主动放弃工作跟何兆去。
    肖缘就特别憋屈,她本来打算开分店,还想计划着开一个小型制衣厂,成立自己的品牌。她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刚开始起步,正需要鼓励支持,亲人纷纷泼凉水。
    何兆入伍几年,很辛苦走到如今的位置,她理解。可是她的成功也不是白来的,付出的那些心血,吃过的苦头怎么就没人为她考虑呢。
    何兆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老姑姑走得时候没提吗?她大儿媳妇还闲着呢,说是想将她的店盘过去,她不信何兆一点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何兆怎么问肖缘都没什么好说的,气氛一下沉闷下来,他默默拉开门出去了,半晚上没回来。两个人生闷气呢,何支书跟李绣都发现了,吃饭的时候谁也不搭理谁,你在东屋我就在西屋,话也不搭一句。
    周桂花喊他俩回去吃饭,肖缘磨磨蹭蹭的,倒是何兆老早就过去了,跟周桂花比跟他亲妈还亲热。何兆陪着肖一德喝酒的时候,周桂花就喊肖缘一边去说话,“你又闹啥呢?”
    “我哪里有闹?好好的。”分明是你们在闹,她心里腹诽。
    “那何兆说过几天你们去市里,你咋不吭声?”
    “说啥啊?他自己去不就得了,又不是离不得我。”她气闷闷道。
    刚才何兆分明期待的很,她愣是不开口,周桂花气糊涂了,戳着肖缘的脑门,“就犟吧,夫妻俩不一处,有你哭的时候。又不是你公婆留你,置啥气呢?”
    “我要看店,偶尔过去就好了,哪里就缺我了?”
    “他一个大男人,生活谁照顾?没有家属成什么样子。你好好想想,实在不行,你过去工作也成啊。”
    “那不一样。”她就是争一口气,这问题其实很好解决的,她确实可以关了店去市里再开,甚至把这里转让给别人。可是凭什么一有问题,不问问她,大家就一致决定让她牺牲呢?连亲娘都如此,就算从小都不得重视,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总归……不甘心的。
    两个人又闹了个不欢而散,第二天是店里进货的日子,肖缘一早起来就进了城,半点不理会何兆。事情解决了也没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本想去肖兰那里看看,一想她也要跟她念经就头疼。
    便准备随便在外头吃点饭,离她家不远的一条小吃街,好些品种的吃食。挑了个经常光顾的老店,刚坐下,前头空着的位子也坐了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熟人。
    何宏东在肖缘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因为不确定她会在哪里吃饭,所以等她坐定了这才走过来。两个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寒暄几句就没了话题。
    何宏东觉得异常满足,就是不说话静静待在一起也很高兴,可是怕肖缘无聊,勉强聊点不相干的话题。说完了就无话可说了,肖缘拿着一根筷子,指甲擦来擦去,“厂里还好吗?我听说B区关了一个部门,现在不景气,淡季了不忙吧。”
    “我也离开半年了,厂里咋样还不知道呢。”他的目光明亮,笑吟吟的说话,很是温文。
    肖缘诧异道:“你走了?”对了,之前就听他说准备去南方看看。
    “走了哪些地方了?还在写作吗?上次也忘了问你。”之前他还去过她店里一次,那时太忙,没说上几句话。
    “我找了杂志社的工作,如今当个底层记者,偶尔编辑些小短篇文章。本来打算出去走走的,可是觉得有些东西不能错过,怕会后悔,就先留下来了。”
    肖缘直觉这个问题不能再深究,不定牵扯出令人尴尬窘迫的问题,面上来了就埋头吃面,不再接话。何宏东没有在追问,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最后才说想送她回去。
    本想拒绝的,可怕撇清太过反而激出起他的倔强,只好点头了。一路默默无语走到楼下,何宏东鼓足勇气喊住肖缘,那眼神似乎做足了心理建设,肖缘心跳加快,“我到了,太晚了你也回去吧。”
    “我有话想对你说,先让我说完吧,总要给我一个表达的机会……”
    “对不起,别说了,不可能的。”她其实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何宏东上前一步,嘴唇抿着,有些不服输的倔强,肖缘快速道:“我丈夫复员回来了,过些日子我就跟他去市里,他对我很好,嫁给他是我长这么大最不后悔的事。”
    肖缘想到何兆,即使还在生闷气,心里也暖呼呼的,他们是真的将彼此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那种温柔,口里念着他的名字,神色都会缠绵起来。
    何宏东定定看着她,眼睛突然暗淡下去,良久,终于释怀笑了笑,“我是不是太晚了?错过也晚,开口也晚。”
    “不是,没结果便不是你的。最合适你的人还在未来等你呢。”
    两个人分别,何宏东跟肖缘说了再见,大步走出去,一次也没有回头。肖缘知道他应该不会再惦记了,心下舒口气,安心回家。
    楼道里黢黑,她摸着黑进了单元门,视线所及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她一跳,险些心脏都停了,看清来人,顿时没好气,“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她扶着心口,等着何兆让开路,何兆直戳戳杵着不动,拳头紧了又松,冷硬硬地开口,“又没干缺德事,心虚什么?”
    肖缘倏忽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刚才跟何宏东站着说话的地方,“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要心虚。”
    “那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何兆忍着心上一跳一跳的酸涩心疼,太阳穴又气又慌,麻木木的,还嘴上不饶人。
    肖缘沉下来气,“何兆,你说清楚,我干什么了?你在暗指什么,没有的事情,你冤枉我,别想我罢休。”
    “那又怎样?你还想跟我离婚?”他气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
    何兆脑子里嗡一下炸开了,手都在抖,牙跟紧咬,额头上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眼前猛得一黑,踉跄了两步。
    肖缘关上门,靠着鞋柜滑坐下去,脸埋进手心,伤心地呜咽。怎么就这样了?他没做错什么,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如此针锋相对,分明他们才刚刚团聚不久。
    躺在床上仔细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肖缘头疼地捂着额头。何兆果然还是变了,长成了大男人,再没有少年的情绪外放,也叫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亲近。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屋外明亮的月光照进来撒在脸上,肖缘一下就醒了。默默叹口气,起身出门去倒水,端着杯子往大门看了一眼,鬼使神差拉开门。
    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狗蜷缩在她门前,门打开了还愣愣地,不知今夕何夕。肖缘心里叹口气,看他目光躲闪,往后退了一步。
    以为她要关门,何兆身子往前探了一点,随即僵硬地停下,肖缘让开一步,“还不进来吗?”
    他腿麻了,险些站不稳,被她一把扶住,握着她手腕就不撒手了,“你坐了多久,不知道敲门吗?给人知道还当我虐待你呢。”
    “忘了。”一开口就是浓烈的酒气。
    肖缘蹙蹙眉,军队里不允许酗酒吧?他哪里来的酒瘾,哼,果然学坏了。
    把人安排在沙发上坐着,进厨房去倒水,回来发现他拉耸着脑袋不说话,她把水一放,“喝了去睡觉。”
    转身走的时候手腕被人拉住,听到满是伤心委屈的声音道:“缘缘,我们为什么要吵架?”他的情绪脆弱的像一张纸,肖缘想不理他,转头一看竟然哭了,脚就生了跟,拔不动步子了。
    他气愤愤的,似乎很不明白,“我明明才回来,我那么想你,还没有好好说两句话,你就跟我吵架,还要跟我离婚。你太欺负我了,你明知道我没你不行,你就仗着我离不开你……”
    越说越伤心,哭得都打嗝了,很难想象,一个从军五年的人,站在那里像一堵门,边哭边控诉。肖缘坐他身边,满头黑线,“不是你说得离婚吗?我哪里有欺负你,你现在可是市政府的领导人了,我哪敢啊。”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提他更气愤,“都说我是领导,要稳重要有架子,可谁稀罕。我去参军,忍着几年不回来,不就是想给你长脸,不叫人笑话你吗?结果呢,屁用没有,还把我的缘缘丢了,她那么爱我,都舍不得跟我吵架。你跟我赌气,早知道回来是现在这样子,打死都不去。”
    他借酒撒泼,揽着她的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一个劲儿跟她说,她不爱他了,以前那个缘缘没了,要她回来,他不去市政府上班了。
    肖缘心就软得不行,拍拍他的手臂,“别哭了,好难看。”
    “你还提离婚吗?”
    “谁再提谁是猪。”
    “缘缘,你亲我一下吧?”他眼神迷离,醉得下一秒就能睡着。肖缘嫌弃得推开,“不亲,臭死了。”
    噎了一下,何兆叹口气,嘟囔道:“真后悔,以前的缘缘果然不在了。没人爱我了,怎么办?”肖缘嫌弃死了,在他嘴上啃了一下,他就开始笑,追着她问,还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乎他。又说不要吵架,拉着她的手按在心口,小声说难受,一吵架就呼吸不过来。
    肖缘简直被他磨得没脾气,本来以为他终于睡着了,突然一下手臂收紧,整个人被揽进怀里,紧紧抱住,闭着眼睛非常惊慌痛苦的表情,“缘缘,你别不要我,别嫌弃我,我的左手残疾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肖缘整个人惊在原地,良久才放松僵硬的身子,小心握着他手腕,才发现何兆左手从胳膊都是僵硬的,根本伸不直,总有一个弯曲的弧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自在,躲躲闪闪,努力维持长大的样子。
    她该多粗心,才没看见他隐隐的不安全感。肖缘抱着何兆好一会儿,小声埋怨了一句,“傻瓜,到底怕什么?”
    脱掉他的外套,将人放倒在沙发上,从他衣裳里掉出来个东西。是一份报纸,有一篇采访她的,拍了一张她站在店门口的照片。肖缘是第一次看见这份报纸,仔细一看,何宏东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很模糊,但能看出大概的轮廓。
    难怪何兆今天很反常,看见何宏东跟炸了尾巴的猫一样,口不择言。
    何兆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倒忘了自己昨天干了什么。肖缘一切如常,喊他吃饭,饭桌上缄默。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轻描淡写道:“什么时候上任,我把这边安排一下,请个店助。过去了有住的地方吗?要租房的话,就要先去看看。”
    嗯?何兆猛得抬头看她,她愿意一起走了。分明不想过去,跟他生气来着。肖缘把碗一放,挑眉道:“怎么,不乐意我一起?那你别想了,你是我丈夫,走哪里我都得跟着。”
    何兆低下头,嘴角的笑怎么也忍不住,微微荡开。
    这边两人算是说妥当了,回家之后跟家里一说,周桂花放了心。一切后续有条不紊进行着,铁牛因为之前帮肖缘干活,后来见废品站没前途,也学肖缘做生意。
    他运气不好,入行晚,本钱也不多,如今在小海区有一个自己的门面,勉强混口饭吃。何兆回来之后好几次说请吃饭,都没空。肖缘请到店助这天终于安排好了,便买了礼上铁牛家吃饭。
    铁牛的媳妇就是李小艳,当时闹得大,李小艳倔强,硬生生拖到二十二,家里急疯了险些给她说个二婚的。那个时候铁牛一穷二白问她要不要嫁,一拍即合,在一起也好几年了。肖兰生儿子之后没多久,李小艳也生了个女儿。
    铁牛看着店面,她就守着废品站,多少能挣点钱。两个大男人在屋里说话,肖缘就跟李小艳在厨房忙活,说些村里的新闻,时不时传来几声笑。
    小女娃正是爱动爱闹的年纪,趴在凳子上玩,口水直流。铁牛把女儿抱起来,何兆从兜里摸了颗糖,“开始长牙了吧,捏她腮帮子以后爱流口水。”他捏虎子的时候,缘缘就不准。
    “是啊,快得很。你回来就好了。进哥能跑哇,他咋还不回来?你说你两个,一个新疆一个东北,够远的。”
    “给他写过信了,说是年底回来。”
    “那到时候你家有的忙。”
    闲聊几句,问到铁牛的营生,就聊到肖缘当时创业的艰辛,夸夸其谈自己的功劳,“说到这个,你得请我吃饭啊,那时候有个他们制衣厂的,经常跑来找小嫂子,可都是我给赶跑的。”
    何兆不爽,哼道:“少往自己脸上抹金,我自己媳妇啥样我不知道,需要你赶烂桃花。”
    “好吧,果然骗不到你。不说她厂里那个,就是当时小海区个大市场,看她一个单身年轻人,过来招惹的就不少。有一个她进货的供应商,家里那少爷,条件多好,开小轿车来追都没理。”
    “你俩嘀咕啥呢?咱们女人家本分,要你们早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李小艳端着菜进来,听了一耳朵。
    在去市里之前,还有一个必须到场的宴会,王组长儿子结婚。老早就给肖缘通知了,再怎么也有提携的恩情。肖缘找了衣裳出来换,进进出出好几回。
    何兆漫不经心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会儿点评一句,这个裙子太短,那件衣裳太艳;这个勒腰,那个肩宽,在他嘴里就没一件好衣裳,全是烂货。肖缘没好气全部往他怀里一扔,“你太讨厌了,闭嘴吧你。”
    “我为什么要闭嘴,长嘴不就说话的。”理直气壮,气势汹汹。
    肖缘不理他,他就嘟嘟囔囔跟在她后面转,“娘说今天回去吃饭呢,就不能不去吗?我二姨过生呢。”
    “要不叫人代礼,咱回家去?”
    “你别穿这么好看成不成,人家新娘子好不容易风光一回。”
    肖缘噗呲一笑,“别哄我了,新娘子十七,我都多大了?”
    “你十八,差一岁。”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走开了,我换衣裳。”
    “我又没说谎,你瞅瞅,跟十八岁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现在也不大啊,二十五还不到,在他眼里,他媳妇就是最好看的。
    肖缘甩着衣服赶人,“快去换衣裳,磨蹭啥呢,迟到了多尴尬。”
    何兆一愣,“嗯?我也去?”
    “你不去谁去?王组长早说要见你的,好好表现啊,她对我可好了。”
    “你早说啊,害我这么卖力。”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欢欢喜喜进屋了。
    结婚办酒席的地方在镇上一个很出名的大酒店,肖缘先带何兆挂了礼,他们厂里也来了不少人,一看她出现立马拉过去坐一桌。好久没见了,厂里添了新面孔,都感慨的很。
    肖缘旁边的一个班长,笑嘻嘻拉着她,“这你爱人啊?难怪你这厂花谁也追不上呢,家里这样个人,换谁都不成啊。”
    “你如今出息了,开那么大的门面,前些时候开会还提到你。”
    “提我啥啊,我都走几年了,谁还记得啊。”
    对方哼了一声,“还提啥啊,看你风光了,拿你当教材给新来的画饼呢,姓马的也好意思,你啥时候靠他了?”神秘兮兮的,“我跟你说,有些人表面清高的很,还不是跟生产总监搞一起去了。那一回她去相亲,姓马的那老婆跑去指着她鼻子骂,传得厂里都知道了,要我都羞死了,人家还赖着不走呢。”
    这里正说呢,庞娟就敬酒过来了,眼神有意无意瞄向何兆,笑道:“小缘走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今天得罚你酒呢。”
    大家开始起哄,跟肖缘聊八卦的那班长不确定庞娟有没有听到,不好意思挡。肖缘勉强喝了一杯,庞娟还要再劝,何兆伸手接过杯子,绅士的很,朝众人笑笑,“不好意思大家,缘缘有点不方便,这杯我代她喝。我不在的时候,多谢各位在厂里照应,哪天得空还请赏个脸,一起聚聚。”
    肖缘抿着嘴笑,庞娟道:“喝这点都舍不得,你爱人待你真好。”
    看不惯庞娟的人看她那样子,好事道:“都别灌得太厉害了,我听王组长说了,缘缘爱人在市政府上班呢,弄一身酒气回去,影响不好。”
    当时的情况,在政府部门上班大家都只听说过,那是令人向往又仰慕的存在,当即看何兆的眼神都变了。庞娟笑笑,也不勉强,找位子坐了。
    等何兆身边人去敬新人酒的时候,端着杯子坐过来,笑容满面,“我老听缘缘说起你,也没见过,今天可算如愿了。”
    何兆嘴皮扯了扯,庞娟继续道:“缘缘也挺厉害的,在我们厂里干了两叁年,出门开店就赚钱,成了厂里名人了。”
    见何兆不理会,又道:“还有一个人也挺出名的,现在听说是个记者小说家。缘缘辞职没多久他也跟着走了,好像还在缘缘店里上过班,一起上过报纸,当时他俩关系可好了。大家都说何宏东在追缘缘呢,你见过他就知道了,一看就是厉害的人。哎我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你可别去问啊。”
    “哦缘缘跟我说过,何宏东在你们厂里是电修,帮了她许多忙。好多人都挺乐于助人的,我们的工作也是这样,踏实勤恳,坚决不容忍媚上欺下、乱搞关系的人破坏工作。”
    何兆似笑非笑的,话里有话一样,庞娟想起自己的事,不确定何兆是不是知道,而且暗指她,到底坐不下去,灰溜溜走了。何兆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一脸爽快,小样儿,就这还来挑拨,是不是傻。
    宴席快散了时王组长拿酒过来敬同事,拉着肖缘说了许久。吃完饭都下午了,熏熏然走出门来,迎面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何兆似乎有些喝多了,脸红红的,拉着肖缘的手,“媳妇,你辛苦了。”
    她不明所以,听他道:“工作辛苦就算了,还要应付傻叉。那个庞娟好讨厌啊,说你跟一个叫何宏东的走的近,还一起上报纸。”眼睛亮亮得看着她,似乎在等什么话,又好像无关紧要。
    “我其实跟何宏东也不熟,就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而已。一起上报纸那次是意外,话都没说一句。前几天突然撞见一起吃了个饭,从没联系过。”她帮他理了理衣领,耐心又细致。
    何兆呼出一口气,盯着眼前的路,心情像小鸟一样飞扬舒畅。
    “小兆哥。”
    “嗯?”
    “咱们去市里医院看一下伤,好不好?我很担心。”
    手臂被握住的地方微微发烫,何兆提起头,望进肖缘的眼睛深处,满满的担忧与眷恋,交织着爱慕与纵容。这样的缘缘,怎么会嫌弃他,到底在不自信什么?
    “嗯。”
    是这样的,在她拧巴面对世界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从偏执的角落里走到阳光下,正视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更有底气。所以,那么好的小兆哥,她视若珍宝,怎么舍得他患得患失。
    为对方成长,心甘情愿泥足深陷,这一生,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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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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