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夜与噩梦,醒来之后,他又会回到特兰德身边。
“晚安,傻狮子。”伊戈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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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True.
那是个好天气。
小特兰德和小伊戈钓鱼回来,一前一后地在河边走着,采摘野花。经过麦田时,他们就去瞧瞧刺猬的窝。
他们大概十二三岁,正是疯狂长个子的年纪,只要过几天裤腿就会短一截,露出光洁的脚踝。孩子们蹦蹦跳跳,跑一会儿歇一会儿,彼此打闹。
小特兰德吹着口哨,学着大人的样子邀请同伴:
“走吧,去喝一杯。”
“喝什么?”
“还能喝什么?当然是蜜酒!干了一天的活儿不该犒劳下自己?”
“酒店不会让我们赊账。”
“那就用鱼和螃蟹跟他们换。”男孩晃了晃网兜,显得十分阔绰。
小伊戈心事重重,没有回答。
“怎么了?”
“不,我就是想到了昨晚……”
小特兰德警惕起来,问朋友:“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梦。我有点……害怕……”
“梦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也不一定,我以前梦到过野狗敲门来吃人,吓得我晚上不敢开门,结果被我妈揍了一顿。你梦到什么了?”
“……”
“说吧说吧!别怕,说出来就不可怕了!”
小伊戈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梦到一个广场,太阳很刺眼,到处都是围观的人。广场中间立着几尊被涂黑的神像,模样十分吓人。神像上绑着好多人……他们一直在挣扎,但没有舌头叫不出声。士兵把他们的舌头都割掉了。”
“他们是罪犯?”
“我不知道……也像是某种祭品。然后一个穿白袍的老人下令,奴隶们就把烧红的铁水就往下浇……铁水熔化了神像,熔化了那些被绑在神像上的人。你知道吗……当那种红色的、发亮的液体慢慢地流动,碰到人的身体……皮肤肌肉和骨骼就焦黑了、烂了,整个人的形状渐渐就没了。我很害怕。他们看起来在惨叫,痛苦地扭动,肢体往下脱落……但是他们被割掉了舌头,所以只能发出沙哑的喉音。有很多人在围观,兴奋地大喊,有人还在笑。还有一群小孩被带来看处刑。”
两个孩子沉默了,像发冷的小猫一样抖了抖。小特兰德说:
“我听说,附近有个奇怪的地方……有时会有一些古怪的人深夜在那里集会,点起火堆……有时候还能听到惨叫声,第二天就会有人失踪。大人们从来不提,但其实心里都知道:失踪的人是被献祭给某种东西了。”
“你别说了!”
“哈哈哈瞧你!这都信,狼人你信吗?”
“可是我听过他们聚在一起唱颂歌,‘挽救我们吧,海洋之女,无垢的星’……”
“都是假的,别怕。”
两个男孩搂了搂彼此的肩膀。到分岔路口,他们要道别了。小特兰德今天要和奶娘一起到镇子上去找采购。
“今天的花采够了吗?”
“够了,妈妈会喜欢的。除了花,我还准备了这个礼物,悄悄给你看……”伊戈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缝着两只小黄猫,“这是妈妈和妹妹,我做的。”
“真像猫啊。”
“啧,不给你看了!走开!”
伙伴们站在路口又玩耍了一会儿,然后告别。
天快黑了,抱着花的伊戈赶着回家。
他有些着急,想在花新鲜的时候送给妈妈。她生病有一阵子了,病情反反复复,但最近好了许多。马上就要到伊戈的生日了,妈妈答应他一起去看木偶戏。
伊戈急匆匆地跑着,和渐渐变长的影子比赛。血红色的夕阳勾勒出黑暗的边缘,男孩就在阴影与余晖的间隙奔跑,怀中的白花摇曳。
“妈妈,妈妈!”
他穿过花园,跑过盛开的虞美人。屋子还没点起蜡烛,看不见人影,不过他能听到叮咚声和脚步声。
“妈妈,你看啊,我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
伊戈兴冲冲地跑到卧房前。花朵仍然娇艳,他放心了,用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抻了抻领子和裤脚,像个抱着花的小绅士。
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
“妈妈?”
他有些焦虑。
风声从门缝吹过,尖锐而微小,汗水从太阳穴滑落。屋子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喧嚣一片,但周围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听到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大人们在吵嚷什么?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啪嗒。
屋子里传来声响,像是杯子被打碎了。
“妈妈?”
伊戈推了推门,门打开了——
血红色的大窗,夕阳仿佛一个熔炉,黑暗的房间是包裹它的铁皮。
玻璃杯碎了,鲜红的液体洒了一地,倒映出男孩的身影,他抱着白花。随即,花束落在地上,血泊就荡起波纹,玷污了白花。
风吹着,白纱飘动。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