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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澄觉得就这么一颗松子下肚,有一股微弱的暖流经过胸口,整个人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之前还想多拿几个,现在看这感觉,估计是什么稀罕东西,江澄也没好意思当个普通的小吃随手拿着吃,虽然她好久没吃零食真的很嘴馋。
    江澄心内遗憾了一下,拍拍手侧头去看大师,这么仔细一看,她发现大师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是神情依然平静的很,眉眼间仿佛还带着一股平和的笑意。
    只不过三天没见,大师去做什么了,弄得一副肾亏样。
    想起刚才在路上被那位金光闪闪的壕气和尚给拦住,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几句“竟敢欺辱青灯师叔”,江澄略觉微妙,该不会是她的锅吧?
    但是大师要是有事这半个多月在路上早该有事了,又怎么会等到来到这里之后才出状况。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大师路上一直硬扛着?
    现在认真想想确实不太正常,大师身为一个出家人,被她给[哔——]了之后,也算是破戒了吧,说不定还有像那什么武侠小说里面练了什么童子功,总之肯定吃了大亏,不然刚才那凶巴巴的和尚怎么一副悲愤的想要一拳锤死她的表情。之前大师太淡定,搞得她都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江澄想的有些出神,忽然被大师的动作给唤回了神。大师他也许是见江澄一副嘴馋又克制的样子,从那堆松子里抓了一大把放在了她旁边。
    “给我的?那我吃咯~”江澄一下子把刚才那些心思忘光了,开开心心的继续磕起了松子。
    磕完松子,江澄又见面前出现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大师右手端着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左手握着另一杯喝了一口。
    所以说,大师他压根就没走动过,哪里来的热茶?这种一不注意就能拿出来东西的技能她也想要!
    两个人同样的姿势坐在那,一齐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时放下,又同时呼出一口气。
    “好喝。”江澄咂咂嘴,把茶杯放到一边,然后她问:“大师,刚才有个满身金灿灿,拿着黄金法杖,看上去好凶的和尚来找我,说我欺负你诶。”
    “哪一个?”大师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江澄问:“难道你们寺里还有很多那样金灿灿打扮的和尚吗?”
    大师答:“嗯。”
    为什么同样是当和尚,人家就能把金子不要钱似得往身上挂,大师你就穿着旧衣服旧布鞋,而且现在脚下这双鞋都快磨穿了也不换?这肯定不是因为穷,难道是因为懒?江澄又不懂了,她说:“叫刑戒的那个。”
    大师:“哦。”大师又喝了口茶,坐在那一动不动。
    江澄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大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就没了?大师你不说点什么?”
    大师:“说什么?”
    江澄:“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大师你是不是受伤了?”
    “确实。”
    “严重吗?”
    “严重。”
    难道一般不是就算严重也会说不严重吗,这么干脆的就说严重大师还真是诚实,而且明明自己都说严重了还这幅不温不火的样子,你真的确定严重?江澄愣了一会儿才继续问:“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伤的?”
    “一小部分是你的原因。”大师再次十分诚实的如实相告。
    “需要我慎重的给你道歉吗?”江澄认真的问。
    “如果你觉得这么做自己会高兴,就可以做。”大师说。
    江澄闻言还真的站起来,站到他面前嚯的一下鞠躬九十度,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没估计好距离,再加上用力过猛,就用脑袋重重磕到了大师的膝盖。
    “哎呀卧槽!好痛!”江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呼,忽然发觉自己按着脑袋的手被拉开,随即大师将他的手按上去。
    江澄还以为大师要温柔的按一按,谁知道他抬手就啪啪啪用力拍了几下,把江澄拍得往后一仰,不得不伸手抓住了大师的手,“够了够了不痛了,大师你的治疗方法还真特别。”
    被大师这么拍了几下还真不痛了,江澄惊异的摸摸脑袋,站起来绕到大师身后,捏了捏手指,“不然,我给你捶捶肩表示歉意吧?”
    不等大师回答,江澄按住大师的肩,嘟嘟嘟的用力捶起来。江澄这力气,要是换个普通人,都给捶出个好歹来。但大师不是普通人,他巍然不动看着就像睡着了,倒是江澄自己把双手都捶的通红。
    江澄:“大师,你是石头做的吗?”
    大师:“金佛之身。”
    江澄:“是吗?”
    江澄说完,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大师腰间软肉一戳。
    “嗷呜!我的手指!”
    ——
    下午,殊妄小和尚听完课回来了,见江澄坐在那一边翻经书一边哼歌,便微微一笑:“江澄姐姐今日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吃了好吃的。”江澄把手里的书一合,跳下大石,抹了一把殊妄小和尚的脑袋,“小殊妄,姐姐跟你打听个事。”
    “关于师傅的?”殊妄小和尚露出一个笃定的笑。
    “聪明!”江澄嘿嘿一笑,“你师傅怎么回事啊?看着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殊妄小和尚爬到石头上坐好,才说道:“我听住持师兄说过,师傅当年以一人之力渡化千尊魔头,还将邪煞之源封在自己身上,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体内生出邪煞之气。师父的佛器菩提子能净化邪煞之气,可这么长久的累积下来,终有菩提子也压制不住的时候,这个时候师父就要待在寺中浸泡无垢泉。”
    “邪煞之气乃是世间最能迷乱人心的邪气,一般修者沾染一点就要被迷失心智,但是师傅不同,他能在邪煞侵袭之下保持清明。但是无法压制的时候,师傅不能动用灵力术法,否则就会受创。现在本是到了师父该泡无垢泉的时候,但是却是江澄姐姐在泡,殊妄也有些好奇,姐姐能替殊妄解答吗?”
    江澄摸摸鼻子,觉得如果和殊妄说了这事,会有带坏孩子的嫌疑,于是她一脸正直的说:“因为一个意外,大师的邪煞之气转到我身上来了。”
    “怎么转的?”殊妄小和尚好奇的直指红心。明明知道小家伙看不见也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江澄还是在那清澈天真的眼神注视下红了脸。不管怎么样这事回想起来一次就羞耻一次啊!
    最后江澄使出了终极绝招,她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殊妄歪了一下脑袋:“如果是这样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澄不太相信,殊妄才七岁,再早熟聪慧也应该不太可能知道吧?他师父对这种事都不清楚的好不好。和他同岁的明华明重明非连妹子和汉子都分不清,殊妄就知道这档子事了,这太不科学,而且他从哪知道的?!
    仿佛明白江澄在想什么,殊妄说:“是殊止师兄告诉我的。”
    又是那个被大师罚腹泻的胖和尚。江澄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师回来,一言不发就要罚他了。
    殊妄小和尚突然叹息了一声。
    “江澄姐姐,你可知今日刑戒师兄为何拦住你吗?”
    “为什么?”
    “我方才去问了,刑戒师兄说师傅去了规诫堂,因为他言道自己破戒,要受罚。”
    闻言,江澄一下子沉默了。
    殊妄接着道:“师傅之前受创,回来后镇压魔塔消耗极大,又受了这一道罚——师傅乃寺中目前辈分最高者,受的罚也最重。刑戒师兄一向尊敬师傅,如今知晓这一遭,才会气不过去找姐姐你。”
    可大师除了脸白了点,什么都看不出来。江澄有些后悔刚才那么用力捶大师的肩了,也不知道他伤哪了,而且她一路上还没少给大师添麻烦,想想实在不好。江澄唉声叹气,“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殊妄小和尚摇摇头,“肯定不是江澄姐姐的错,否则现在姐姐就不会在这里了,以师父的性子,若姐姐真的做了错事,现在肯定在什么地方挨罚呢。”
    江澄想到那个被大师随手扔到不知何方的鼠妖,笑了一下,有些感叹的轻声道:“大师,真是个奇特的大师。”
    “因为师傅,是上云佛子啊。”殊妄笑道,语气里满是尊敬。
    两人谈话中的上云佛子,此刻面前蹲着一只黑猫。这只猫叫白雪,是住持殊印的爱宠。这只黑猫甩甩尾巴口吐人言,“住持说了,这灵松子对师叔的伤有好处,让我多送一些来。”黑猫脚边放着一小袋松子,正是之前江澄吃的那种。
    因为一晚上都想着大师不知道受了什么罚,伤的如何,江澄难得的没有休息好,到第二日泡无垢泉的时候就有些昏昏欲睡。
    在无垢泉里泡着睡了一觉,如果不是外面守着的殊妄出声提醒,江澄估计得睡到天黑。从无垢泉里爬起来,江澄一不小心踢到衣服旁边的一个小袋子,从小袋子里滚出几个圆润的松子。
    江澄捡起那一小袋松子,猜测是大师放在这的。只不过,自己刚才是裸着的,大师就这么进来了?
    江澄: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
    第10章 一条咸鱼
    一棵苍松,一片流云,一盘棋,一个和尚,一只黑猫。
    “白雪是说,师叔他让你把灵松子都送到那位女客那里去了?”住持殊印问,狭长微眯的眼睛里露出几丝精光,将手中的黑子啪嗒一声敲在棋盘上。
    “是啊,师叔自己可是一颗都没留下呢~”黑猫甩甩尾巴,一爪子将一枚白子按在殊印的黑子旁边,一双猫眼和主人一样眯起,怎么看都有些意味不明。
    “师叔他自己如今的状态也不如何妙呢,迫不得已在煞气满身时出寺,偏偏又出了这种意外,失了元阳,又受了损,金佛修为倒退。原本已是大圆满,只差一步便能入灵佛境。可如今……唉,两百多岁的灵佛,想想便觉了不得,我上云寺建寺千万年,此等天赋悟性之人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可惜,当真可惜了。”就算这么说着,殊印也还是一张笑吟吟的脸,怎么看都惬意的很,哪有什么可惜的样子。
    “而且过不了多久的那件事,还需要师叔前去,但如今师叔的状态,可不适合去那里。”嘴里慢腾腾的说着,殊印手下也没停,吃了黑猫好大一片白子。
    黑猫白雪见自己的棋子被吃了这么多,顿时不满了喵了一声,那双金黄瞳转了转,干脆跳到棋盘上,把整个棋局都打乱了,然后耍赖的往棋盘上一躺。
    殊印笑眯眯的捡起旁边散落到地上的棋子,一个个收回到藤盒里,“白雪,修行可不是这个修法的。”
    “哼。”黑猫轻哼一声,“自己都懒得修行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可是每日都在认真修行。”殊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缓声道:“下棋念经,喝茶赏花,观云听风,哪一样不是修行。”
    “你若真的认真修行了,如今千岁才只金佛修为?”黑猫不屑的瞥他一眼,十分之鄙视。
    殊印笑道:“在他人眼中,千岁金佛修为已经十分了不得了,我这个修为,刚刚好。”
    “老狐狸。”黑猫翻了个白眼,伸长四肢伸了个懒腰,忽然跳下棋盘往远处跑去,“你这里太无聊,我去找点有趣的事做。”
    黑猫白雪说的有趣的事,就是指去看江澄。上云寺里难得来个生面孔,还是个姑娘,虽然这姑娘完全不像个姑娘,但好歹也是个新奇的人。黑猫这几天有时间就跑来偷瞧,倒是挺欣赏江澄。
    这女子明明是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到了这上云寺,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太过好奇闹腾,安安分分又不过分拘谨,这个度把握的倒是挺好,看着是个心性坚毅的女子。当然,黑猫最喜欢她的不是其他,而是因为她是寺中除了他自己唯二有漂亮毛发的,那头柔软顺滑的毛发勉强能和他的毛比一下。
    作为一只雌雄同体的百岁灵猫妖族幼崽,白雪对于每天对着一群没毛的光脑袋感到非常不开心!他也想要一个毛发长长的玩伴!
    江澄此刻丝毫不知道有一只小猫崽在想着要和她做朋友,并且偷偷跟着她好几天了,她现在正在满寺的找青灯大师。
    她从来了上云寺,除了住的地方和膳堂以及泡无垢泉的小山,其他地方都还没去看过。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这回光明正大走出去晃了晃,江澄才发现原来上云寺有这么大,里面的和尚有这么多。
    江澄穿着一身普通的男子衣裳,扎着头发,看着就是个脸嫩的少年,走在一堆脑袋噌亮的光头中间显得特别显眼。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和尚多是只会看她一眼就不再多看,还有些看都不会看,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事上。
    但是那些年轻一些的和尚,都会悄悄偷看她,目光里满是好奇。江澄走到一条大道上,迎面走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身后跟着两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和尚。
    走到近前,江澄对老和尚笑了笑,对方也很是慈和的对她一礼,老和尚身后的小和尚也似模似样的行礼。江澄走过去几步,就发现那两个小和尚还在偷偷转头来看她,见被发现后立即就涨红着脸转过头去,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那个老和尚一人敲了一下脑袋。
    一路上江澄路过几座大殿,见里面都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和尚。木鱼声声、青烟袅袅、梵声阵阵,空灵又悠远,浑不似在人间。
    路上遇上的和尚,江澄若是友好的朝他们笑,对方也会很有礼的回应,多是平和自在的样子,并没有人前来询问她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到处走。这里那种满溢在空气里的平和感与青灯大师身上的感觉如出一辙,很是让人心情舒畅。
    走过几座大殿和小经堂,江澄路过一个广场,老远就听见震天的呼喝声,走近一看,江澄才发现是约莫数百个和尚正在那练武。
    说起来,虽然大师说过这个世界有许多修真者,可江澄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他们所谓的修真是如何修的。这些和尚是佛修,但是在江澄看来,他们做的和普通的和尚也没什么区别,并没有看见他们跟人打架的时候会发出各种红的白的蓝的光。
    就好像是现在这些正在光着膀子练棍的和尚们,一个个练得肌肉绷起,脸色肃然,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就是纯粹的锻炼肉体而已,就像她在现代那些电视剧里的武僧。
    江澄在不远处站着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看见了个熟人——那位之前曾来拦她的刑戒大师。
    这位大师依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这回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和他做相似打扮的,一群和尚一起站在阳光下,闪光效果成倍增长,也不知道是那些金色更闪还是他们的光头更闪。
    这几个看着凶巴巴的和尚就没有刚才那些穿着朴素的和尚们看着和善了,一个个眉峰蹙起杀气甚重。见她站在一边,以刑戒为首,全都用一种一模一样的戒备姿势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江澄还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一些敬畏……错觉吧?
    既然人家不欢迎,江澄也没有站在这里招人厌的意思,不过她走了几步想想又退了回来,朝刑戒大声问道:“刑戒大师,你可知道青灯大师现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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