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挽骊都取笑她。
孩子气地弯了弯眼睛,语气半点不慌张:“挽骊该死。”
翊安朝她皱皱鼻子。
挽骊自小与人不同,是个练武奇才,深得父皇赏识。
然她的喜怒哀乐皆淡得很,说话不急不徐,毫无起伏,天塌下来她估计连眉头都想不起来拧。
却本非冷血薄情。
她对翊安亲近无二心,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贴心又懂事地陪在身边。
翊安瞧得出来,说起花燃这事,挽骊欢喜,同时很害羞。
所以才同自己闹腾。
平日里哪有这样的好心情。
“闹归闹,我说的话你要记下,明日寻些糕点什么的带去。”
挽骊偏头想了下,表情微变,认真地看着翊安说:“看一次就好,多去无益。”
“傻姑娘,多多益善啊。”
“挽骊不愿多想不该想的事情。”
翊安皱眉,轻声问:“何为不该想的事?”
她仍是静静地看着翊安:“我不配他。”
翊安扬声辩护:“胡说八道,你配我都足够,配一个笑面阎王又怎么了。”
挽骊波澜不惊地回:“王爷听到,又该醋了。”
“别提他!”
翊安听到齐棪就没好气,朝她意味深长道:“配不配,咱们说了不算。”
挽骊不懂,直到过了两日,右相夫人遣人送帖子来,请翊安去府里纳凉。
翊安对挽骊说:“去扮得漂亮些,瞧瞧他们的诚意。”
挽骊不动,“右相夫人是想您,又并非那个意思,我不折腾。”
翊安只好道:“那就走吧。”
当晚齐棪兴冲冲地跑回来问:“成了没成了没?”
盛夏夜里,白瓷碗里盛着梅子汤,碎冰碰在壁上,啷铛作响。
她顺手喂了齐棪一口,“哪儿有这么快,不过是装作无意地说上两句话,还没挑明呢。”
梅子汤酸甜可口,齐棪舔了下嘴唇,“右相夫人儿孙满堂,就这一个小儿子不省心。别说是挽骊,但凡是个正经女人,花燃说喜欢,她相看后,也绝不拦着。”
“而右相为人淡泊,不问儿女事。皇后是陛下主动求娶去的,花韦亦是七夕夜多看了嫂夫人一眼,回去跟爹娘主动提的。那位嫂嫂出身清贵人家,家教甚好,绝不会刁难人。”
翊安笑:“你想的比我细腻。”
“我不替你想好,你独自忧心到几时?”
“我担心花燃,他心思稳吗?”
“那日我问他见不见挽骊,让他想好再回,他回我傻子才不想见。”
翊安还是不放心:“万一他喜欢的真是男人,挽骊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呢?”
“权宜之计敢权宜到长公主府里?”
齐棪被她逗乐,直接夺走她的梅子汤一口饮下,“他直接寻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岂不是更为省事。再者,你当咱们俩是死的,他若不规矩,我将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翊安听了果然喜笑颜开:“王爷真英勇。”
“那当然。你是我媳妇,挽骊是你‘媳妇’,我怎么也得护住。”
他说这话酸溜溜的,满嘴梅子味。
翊安哈哈笑了好一会,“齐棪,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但凡教你上心的人,都是我的眼中钉。”
翊安压着声音,“我看你巴不得把我关在屋里,日夜只供你一人消遣才好。”
齐棪默了默,身上官袍还没脱,正义凛然地嫌弃道:“都是正经人,殿下在胡说什么?”
“哦,”翊安拖着调子,冷笑:“王爷又成正经人了。”
“臣本来就是。”
“好一个‘本来就是’,真有出息。”
齐棪扬起下颌,无所畏惧且十分欠打,把翊安恨得牙痒痒。
熄灯后,他温柔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不问自答:“我巴不得。”
*
这日,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已顺利诞下皇子。
翊安大喜,急往宫里赶去。
刚进长阳宫,便见魏琇兴冲冲地走出来,“阿姐,是个皇子,长得虽丑,可嬷嬷们都说像朕小时候。哈哈哈哈——”
翊安忍俊不禁,“恭喜陛下。”
魏琇“嘘”道:“羽珂刚睡下,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朕怕阿姐焦急,故让人晚些去传话。”
“陛下有了后,父皇母后在天之灵,必定高兴。”翊安跟着他往外走,感慨起来。
“阿姐说的极是。”魏琇抹了把脸上的汗,嘴角的笑意难收,“吾儿生在太平时候,是祖宗们的保佑。”
就在翊安询问完名字,想去看看皇子魏洵时,魏琇醒过神来,“阿姐,你成亲快三载了。”
又一个催的。
翊安抱着小魏洵,才知道魏琇说的“丑”不是自谦。
小孩子刚生出来,的确不好看,皱皱巴巴。
可她看得心都化了,小声哄:“洵儿快快长大,好让姑母带你玩。”
她跟齐棪何时才能有孩子呢。
便是旁人不催,她也急。
齐棪虽看上去云淡风轻,心里必也在盼。
翊安抱着小魏洵陷入苦恼。
第77章 完结
皇子诞生,自是举国欢庆的喜事。
宫里与民同欢了好几日,赏钱乐宴不断,光是烟花爆竹就将上京城震得昼夜不分。
一扫不久前兵变时的压抑。
翊安因此往宫里勤跑了几趟,偶有吃过晚膳才回府的情况。
齐棪见她那欢喜劲,也不拦她,只是有一点,再晚也得回府,不许扔他一个人在家。
翊安勉勉强强地应下。
齐棪笑,谁说她不喜欢小孩子。
得了个嫡亲的侄子,她比谁都疼些,恨不得天天抱着。
隔了些日子,小皇子魏洵稍稍长开,因养得甚好,成了众人口中的“大胖小子”。
小孩子皮肤白嫩,摸上去圆润光滑,稍稍用力便留了个浅印。
淡淡的眉毛下,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睡觉时眯成一条缝。
这时候终于能看出五官,譬如这眉眼像极了魏琇,嘴型却跟皇后一模一样,笑起来时让人甜化了心。
也因着魏洵的眉眼像皇帝,齐棪看过后,悄悄与翊安说,她这侄子像姑母。
翊安乐不可支,骄傲道:“自然,我们魏家人都好看。”
齐棪扶额,一脸痛苦。
引得翊安恼羞成怒,将他打了一顿。
他近来处理逆党余事,因少花燃的帮衬,陆续忙了月把还没得闲。
这日,连舜钦板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十分难看。
齐棪纳闷:“怎么了,谁又欠你银子了?”
“我发现了。”
连舜钦没理会他的打趣:“每回忙的时候,咱们府衙的人都没齐过。不是王爷您不在,就是花燃那蠢东西躲忙,你们轮流休息,一年四季走不开的只有我。”
“……不是故意的,谁让舜钦你能力强,身体好。”齐棪好言好语劝了两句,“你再等等,到时候我给你喊个帮手。”
“同样在家躺着的魏思荣吗?”连舜钦幽幽道:“就没有趁手可用的人了?”
齐棪深思熟虑一番,“你从下头提几个上来就是。”
连舜钦长叹口气,“我日日忙得晕头转向,到家孩子早睡了,每次得空抱回儿子,他都不认得我,吓得直哭。”
齐棪友善补充:“那可能是你个人的缘故。”
“……”
“家宝那孩子长得讨喜。”
齐棪暗自祈求性子可千万别像他爹,问他:“养姑娘好,还是儿子好?”
连舜钦闻言自嘲:“图个热闹罢了,哪有什么好,一样教人不省心。王爷,趁着家里清闲,千万跟长公主好好自在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