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勋的这个吻不像其他时候那样充满着挑逗,来势汹汹到反而有种惩罚和发泄的意味在里面,用力且深度,唇齿相交的间隙几乎要把我全部的呼吸都占据,让我连反抗都少了些许力气,只觉得有种缺氧般的眩晕。
迷迷糊糊间记起来他上一次这样吻我,好像还是因为我在茶水间里被那个同部门里长得还挺帅气,被我睡过几次解压但是活很差的后辈吻了吻脸颊,却被纪勋撞见之后。
他借口上季度报告出了问题借口叫我去他办公室,进去之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把我反手摁在门后用力吻上来。
偏偏前不久出差我俩才做过好几次,身体被他一挑逗就没出息的起了反应,最后被他摁在桌子上一边后入插到底,一边惩罚般的在我肩上用力啃咬吮吸,种下一连串草莓。
做完的时候他桌子上资料扫落一地,窗帘拉着隔绝了窗外的夕阳,办公室里昏暗且燥热,有种淫靡的气息。他一边吻着我的后颈一边低语警告:“和那个男的断干净,明天我就把他调走。”
我挣开他的怀抱,觉得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俩只是炮友而已,没必要像情侣那样干涉我吧?”
纪勋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连平常的那种漠不关心的嬉笑也显得有些勉强,点上一只烟就双手再次把我固定在他怀中,下巴搁在我的肩窝,一开口身体被他微微震颤:“那魏小姐愿不愿赏我一个面子,让我以男朋友的身份把他支开呢?”
我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看了看不远处垃圾桶里刚丢掉的套和满地白花花的文件,偏头贴着他的耳廓低语,把那天晚上酒吧里他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你果然在吃醋。”
他直起身,低头看我,一双深邃的眉眼几乎要把我禁锢在他目光中,那种饱含深情的眼神让我有瞬间的失神,不自觉想起来魏琨珸看我的每一个瞬间——我的确被弟弟如此频繁的深爱着。
这种时候,似乎不该想起来半个月未见的魏琨珸。我收回思绪,纪勋已经开口:“算我输了,我们交往吧。”
我露出一个胜者的笑容,主动将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可他这个吻却温柔的紧,全然没了刚才的暴戾,就连环抱我的双臂也小心翼翼。
但回忆到此为止,离婚的急切让我立刻恢复理智,我毫不留情的紧咬下纪勋和我相交的舌尖。
这一咬确实用力,血腥味随着他一声吃痛的低呼蔓延开来,我趁机推开他与他拉开距离,却无奈力量相差,依然只能被他压在身下,仰望着他讥讽:“你不是不生气不在意么,怎么语气还有股子醋味在里面啊?”
屋内头顶的灯亮眼的让我有些发晕,他低头看着我,轮廓边缘被灯光吞噬得模糊,于是连带脸上的表情都不甚清晰,一眼望去,只觉得整个人要被他吸进入眼眸,像一滩沼泽,深不见底。
而眼底毫无笑意。
“你希望我有吗?”纪勋开口,却不似以往的玩世不恭,语气又恢复了昨夜盯着我说离婚想都别想的时候,冷漠到我有些压抑感。
这样的纪勋确实陌生,而我遇到让我陌生的事物总是有种天然的焦躁,他越是这样,我的脑子越是难以继续快速转动,事情的发展到这一步,似乎的确已不受我控制。
到底该怎样,才能让这马上功亏一篑的局面有所反转?我确实好烦恼,再拖一段时间魏琨珸来搅局怎么办,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加失控。
而纪勋还在继续开口:“所以那些接吻都是假的,那些你做噩梦惊醒被我拍着背哄睡着说在我怀里最安心的夜也是假的,你吃醋使小性子是装的,求婚时说感觉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人时眼眶里的泪也是演的,你一开始就拿我当你用来向你爸妈曝光你和魏琨珸关系的工具,是吗?”
我张口,却迟迟说不出那句“不然呢?”
不然呢?你还想这样的我可能爱上谁吗?
我明明只是爱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
——可是此刻,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
纪勋见我不说话,情绪却显而易见的激动了起来,连语气都多了些起伏:“雨天的那把伞,清晨没睡醒就在我怀里撒娇的拥抱,我开会到凌晨还温热的饭留给我的灯,我发烧感冒时永远在更换的冰袋,我们一起旅游走过那些地方时你拉着我的手,你那么多次看着我说爱我的片刻——都是假的么?!”
我说不出口。
我也不愿再说。
或许在某一刻的虚假里,我有过片刻的真心,可能是他抱着崩溃的我一言不发时,可能是他笨手笨脚织给我的针织包时,可能是每个噩梦惊醒的夜晚低声哄我入睡甚至买了童话书给我讲无聊的故事时,可能是求婚后小心翼翼给我带上戒指在我无名指留下的那一刻体温时——
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时间与我这么多年的煎熬相比,微不足道。
我现在只想离婚,正如我一开始接近他的目标,也只是离婚而已。
我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远处茶几上放着我喜欢吃的薄荷糖,似乎从他发现我喜欢着这款糖之后,整个纪宅的糖罐果盘里,就只剩下这一种了。
薄荷,是魏琨珸身上一直会有的味道。
他却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我看见他表情有种悲戚,看见他前不久才被我修的整齐的眉毛,看见他好看的眉眼一如高中我第一眼见他时的笑眼,看见他新长出不久的胡茬,看见他曾被我吻过无数次的唇仿佛有在颤抖。
我听见窗外有迅捷的雷声,听见远处密林里风吹到树簌簌作响,听到房子里大摆钟的每一秒都清晰的在滴答,听见我的心跳没有片刻的加速。
听见他说,“可是我却全都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