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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是活着往前看的。”
    论杠精,陈旌不是江元白的对手。
    “夜已深,江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陈旌打定主意送客,挺身一站,挡住了他望陈怀柔的视线。
    “既然夜深,你又为何留在她房内。”江元白似冷冷一笑,似乎杠上劲来。
    “我是她兄长..”
    “我是她未婚夫。”
    轻巧一句话,激的陈怀柔一掀被衾,猛地坐了起来。
    “到底有什么事,非得今夜说。”
    江元白瞥她一眼,又淡淡扫向陈旌,陈怀柔示意,起身走到陈旌跟前,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哥,你回去睡吧,我跟他聊会儿。”
    陈旌心里是有些发堵的,他垂下眼睫,轻声道,“有事叫我。”
    她能有什么事,自小跟着孟丛筠习武,身手了得,别说一个江元白,便是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她点了点头,目送陈旌出了房门。
    一回头,却被江元白吓了一跳,他不知何时走近了些,目光森冷,带着些许厌恶的情绪,“说话归说话,你离我远一些站。”
    陈怀柔往后仰着身子,默默侧行开,得以喘息。
    “别走,好不好。”他说,眉眼一直低垂着,虚虚落在陈怀柔肩上。
    陈怀柔以为听错了,咦了声,又歪着头反问,“你说什么?”
    正说着,江元白的手便握住了她的肩膀,好看的眸子晕开浅浅水光,“我不放你走,阿柔,别离开我。”
    陈怀柔彻底懵了,她瞪着眼睛,伸手掐住江元白的腮,用力一旋,他蹙了蹙眉,却没移开,“疼吗?”
    江元白笑,“自然疼。”
    那便不是梦了。
    “你逗我玩,还是跟我哥置气?”
    “我是喜欢你。”
    陈怀柔的惊讶程度不异于晴天霹雳,惊得她半天没缓过神来,她忽然笑了笑,难以置信的坐在榻上,复又看陌生人一般盯着江元白,嗤道,“你疯了吗?胡说什么,我们沛国公家现在于你而言,没有一点用处了。
    你喜欢我什么?”
    从前她喜欢他,可以一掷千金,可以联络人脉,可以为他周旋,可他都不要;眼下沛国公没了从前的风光,他却反过头来说喜欢。
    他喜欢她什么?
    明艳动人的脸蛋,还是娇蛮跋扈的性格,更或者说,是她还算了得的功夫。
    他说过,都不喜欢。
    难道现在口味变了?
    “我也不知道。”江元白回答的坦诚,连句好话都没有,“你在的时候,我无甚感觉,你不在的时候,我满心是你。”
    这,是变相表白?
    可陈怀柔心里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看好戏的心情。
    兔子不吃回头草,我爱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不爱了你却反过来说离不开我,江元白的脑回路,在陈怀柔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爱与不爱,不是由一个人来界定的。
    她可以理解他为了明哲保身而拒绝与沛国公府扯上干系,却不能原谅他最初不发一言的拒绝,以致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时,他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会喜欢她。
    “可我心里已经没你了。”陈怀柔摆了摆手,轻松示意。
    江元白望着她,明若星辰的眼眸蓄着淡淡的光晕,他的脸,极具蛊惑性,陈怀柔别开脸,望向支开半扇的窗子。
    零星的雨点飘了进来,夜深之时,连虫鸣都变得格外刺耳,偶然跃出水面的鱼扑棱着尾巴坠落水中,发出啪啪的响动。
    江元白眨了下眼,平静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有病是不是!”陈怀柔要跳脚了,他根本是软硬不吃,故意听不明白自己所说之意,固执而又自以为是的凭着自己想法行事。
    “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我本不想与你撕破脸,可你偏要挑事。江元白,我是真的受够你了,我跟三郎找到了哥哥,我们或许会再去寻找爹娘一起避世,又或者报仇,可日后的计划里,没有一件事情与你有关。
    别跟我谈什么喜不喜欢,我不信了!”
    一道冷箭破窗而入,江元白眼光一凛,单手护住陈怀柔猛地扑到地上。
    “嗡”的一声脆响,箭身没入木柱,尾端颤了几下后,舱外似有人攀爬。
    陈怀柔反应过来,利索的将江元白推开,借住柱子藏身后,猫腰来到窗前,她就近捡起一个茶盏,信手往上一扔,紧接着又是一记冷箭。
    箭法极准,直接将茶盏击碎。
    门外有人跑了过来,陈旌来不及扣上衣领,倚在门外低声问道,“小柔,可有受伤。”
    陈怀柔答他,“哥哥小心,我无恙。”
    得到她的回答,陈旌沿着外面慢慢溜到舱前,他眯着眼睛逡巡四周,忽然在原处垂柳上发现一道黑影,因为隔着远,只能看出模糊的身形,人很瘦,灵活地往上攀爬,最终以枝叶挡住关键部位。
    虎视眈眈。
    陈旌从袖间露出弓/弩,慢慢对准树上人的身影,趁他在移动之际,猝然发力,袖箭破空而出,接着,树上那人似乎晃了晃,却依旧没有掉落。
    陈旌正想再发箭,那人忽然像一尾鱼一般,嗖的跃入水中,再也不见踪迹。
    他收了箭,疾步走到塌前,将陈睢唤醒后,两人一同去了陈怀柔房中。
    一进门,陈怀柔正背对着自己,伸手将江元白拽了起来。
    江元白唇边,溢出紫红色的血,脸色骤然煞白。
    若没听错,那两支箭,一支射的木头,一支破的茶盏,没有皮肉刺透的声音。
    陈旌走上前,陈怀柔已经把江元白扶到床上,她的床,还有她的气息。
    江元白抿着唇,反问她,“你有无大碍?”
    “我没受伤,自然好好地。”陈怀柔没理会,探手摸向他的唇边,揩了血迹后移到鼻间,“你中毒了?这味道很怪,像是用花来调的毒药。”
    她自幼对花香极其敏感,不管有多少种花混合在一起,经她鼻子嗅查,都能很快分辨出来。
    而这几味花,都是日常鲜少闻过的。
    陈怀柔仔细回想一番,终于想起有两味曾在齐州闻到过,还是南境回来的商贩特意送到国公府的稀有花种。
    剩下的那几味,约莫也是南面的花。
    江元白并不意外,反倒安慰起她来,“无妨,习惯了。”
    习惯了?
    陈怀柔瞪大眼睛,指腹上的血沁出的味道渐渐消失,“慢性毒/药?多久了?”
    江元白慢慢恢复了喘息,抬头,平静道,“我入京科考那年。”
    “你...”信息量太大,陈怀柔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摸着手指,忽然脑袋一晕,陈旌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关切道。
    “什么都敢碰,知道有毒还去动。”他愤愤,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为她擦去指腹上的毒血。
    陈怀柔脑子昏的厉害,直觉知道不是因为毒血的缘故,她提不起劲,便摆了摆手,缓言道,“哥,我怕是被人下毒了。”
    “我身上的毒血清的所剩无几,不会对她造成伤害,阿柔现在的样子,与我当年初初中毒时很像。”
    “你知道是谁。”陈旌厉声问他,语气不善。
    “应该差不多了。”江元白往后靠了靠,伸手想要搭在陈怀柔的腕上,陈旌抱着陈怀柔一撤,“作甚?”
    “把脉。”
    果不其然,陈怀柔此时的气息杂乱无章,虚浮无力,仿佛有几道火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正如自己当年进京时候,在那幽暗的废院里,恨不得一把火焚了自己。
    “热..”陈怀柔烦躁起来,推开陈旌的桎梏,趴到窗户边,大口喘气。
    江元白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迅速合上窗户,“小心。”
    “到底是谁?”
    “是南境的毒,我曾查过,南境有个流派,专以毒花为种,调制各种奇毒,有风月之毒,蚀人之毒,还有迷魂失志之毒..”江元白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喂到陈怀柔唇边,陈旌蹙眉,捏住后盘问。
    “是解药?”
    “对,此毒不会骤然而解,只会慢慢清除,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到底是谁?!”陈睢忍不住猛地一拍手掌,气急败坏的俯下身去。
    “方鸿卓的夫人,李清绮。”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实在收益太差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在看。全文大约20万字左右,因为我10月底有个很重要的试要考,连考两天,三本厚书我还没看。
    所以打算这几天要不然通几个宵码完,要不然只能等到11月1号复更。
    我会尽量先码完,因为我不喜欢断更,但是如果码不完,也不会弃文,会在11月1号复更。
    第46章
    月黑风高的江南, 比京城更早的绿遍了两岸,沿街的杨柳抽出新枝,碧嫩的芽悄然伸展着姿态, 由鹅黄变成草绿。
    快要宵禁, 有一对老夫妻正挽手走在街上。
    寻常百姓的装束,男子手中拎着几包酥饼, 两人的目光,暗中扫视着对面偌大的李府。
    江南城做绸缎生意的李家,自打女婿官升至尚书之后, 李家的生意也跟着红火起来,相继吞并了十几个小商, 如今在江南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富户。
    门口的石狮子威严肃穆,悬挂的六角灯笼轻轻摆动, 吱呀一声,从内走出几个矮小健壮的小厮,几人低声片刻后,相继离开。
    “哎!”一声隐忍的叫喊自男子嘴里传出,他吸了口气, 讨好似的摩挲着手臂,“夫人,你这是何故, 掐我作甚。”
    “你心知肚明。”掐人的正事孟氏孟丛筠。
    “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发誓, 真的!”陈承弼对天比出三指,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漆黑的拐角。
    “李家的生意做得可真是奇怪,一到夜里,全是些身体强健的男子出入, ”孟氏皱眉,拽着陈承弼的衣裳往后一拉,“再往前就暴/露位置了。”
    “夫人,你听他们说话的口音,是不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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