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但是不难看出做工很讲究,精细而又漂亮。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按照你手里图纸做出来的桌案不仅携带方便还能够随处移动。”林石丘激动得拍着手来回踱步,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有那个凳子,实在是妙极了。展开是一张凳子,合起来就是一块木板,这绝对是大师傅才能想出来的啊,你小子,不简单啊。”
宋景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林石丘的样子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谢风摇头拍了他一下才让他又端正了态度,“别笑了,你快和林阿伯商量一下。”
宋景文收住笑容,瞎编道,“这个图纸只是我瞎想出来的,隐约记得以前没傻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就一时兴起琢磨了一下。”
实际上,宋景文的这张图纸上画的是“鲁班凳”,还有一个以相同原理制作的桌子,桌子展开后四条桌腿底端用榫卯可安接木轮子。
“鲁班凳”的图纸是他用山寨手机搜索照着临摹出来的。
宋景文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儿,颇有种郁郁不得志之的感觉,他皱眉捏着手里的图纸,“唉,实在做不出来也罢,权当小子异想天开了。”
这对于一个心气高又极爱钻研的木匠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与否定,林石丘一横眼,拍桌而起,“能!能做出来,就是要时间。”
说完又似乎有些心虚地盯着那张图纸,“就是,就是这张图纸可否借小老儿好好研究一下。”羞于启齿道,“我以后可以继续做这种桌案和凳子吗?我买你的图纸!”
林石丘越说越激动,一扫脸上常年的阴霾,满面红光地从宋景文手中接下图纸,珍重地捧在怀里。完全陷在了这套不平凡的艺术品中,将家中的窘境一股脑地抛在了天外。
宋景文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疯魔的男人。这张图纸交给对方也是一种好事,他又不会复杂的木工,所以霸占着图纸也没用。
林石丘只要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并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制作出其他的物品,林家一定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水平。
宋景文早就观察了一番他的手艺,瞎了一只眼对这位中年男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村子里有好几个木工,而宋景文唯独选择了林石丘。一方面是这个人人品靠谱,与大爷爷家的关系比较亲近,不如卖个人情给宋志和。另一方面林石丘的家境在几个木匠中是最差的,但没瞎之前手艺是顶尖的。
“可以,我直接将图纸卖给你,以后怎么处置全是你自己说了算。但是我这边还是可以使用的,这点你没有意见吧。”
林石丘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景文,“你真同意了?”
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图纸,是智慧的结晶的。宋景文轻易就松口了,林石丘生怕他反悔似的,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你自然可以用。”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裂开了一条缝,整块木板颤颤巍巍地向后倒去,林安呆愣的站在门外。
他的姆爹苏辰则拧着眉怒气冲冲地瞪着林石丘,“家里哪来的银钱,你张嘴就要买图纸,买得起吗?”
宋景文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凭他的耳力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难不成古代真的有内功这一说法?悄无声息,飞檐走壁?
林安的脸上常年挂着笑,见着宋志和立马飞奔了过去,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反复地叫着,“哥哥,哥哥。”
宋志和被这道冲击力推得向后移了一步,堪堪稳住身子,他伸手将人扶正,笑着说,“不是让你慢慢的跑吗,你总是这么撞过来,哥哥可接不住。”
大家眼中的林安是个小傻子,他呆蠢的程度仅次于宋景文。因为别人和他说话总是得不到回应,但其实林安只是反应比较慢,算不得真正的傻子。
如果林安生活在现代,最多会被认为是理解能力差,反射弧有点长。经过别人耐心的引导,这种情况是可以有所改善的。
这也是宋景文后来才发现的事情,现在他却震惊于林安的力气。
他看得清清楚楚,林安一脚踢塌了木门,向宋志和冲过去的时候明明收着劲儿了,却还是将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撞得后跄。
宋景文拉着谢风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他可没有兴趣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两人黏黏糊糊的牵着手,再出格的事儿却是没敢做。
林石丘献宝似的捧着图纸迎难而上,毫不畏惧苏辰满身的怒火,高兴的说道,“你看,这是个宝贝儿。有了这个,我做出来的凳子和桌案只有不够卖的份儿,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苏辰压下脾气,赏脸的瞥了一眼图纸。凭他的阅历也瞧出了这张图纸身后的价值,但是家里没钱确实是实情,冷着脸说道,“没钱。”
他又不痴迷木艺,比起买张画纸自然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林石丘僵着一张脸,迟疑地试探道,“真的没钱了吗?要不……我”
不等他说完,苏辰就声色厉茬地打断他,“你想都别想!你把地卖了,是要我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
显然这件事林石丘提过很多次了。林石丘憋着口气儿,不上不下的,心里难受得直捶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