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屏心没放下心,没有去加班,又耐心地开解安慰王玄真很久,其实王玄真在这里已经是个步入社会的成年人,而王屏心却总当他是十六岁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少年,什么话都担心他听不明白,非要掰开来揉碎了去说。
王玄真也很有耐心地去听,低着头坐在一边,不是沉闷受教的模样,而是真的给予王屏心切实的反馈。
门楣、权势、荣华,一切都是前世的过眼烟云了,王屏心最后对王玄真道:“玄真,你开心就好,知道吗?”
王玄真点点头,“我知道了。”
王屏心说的对,他决定不再去想那个人。
一连数月,王玄真都没有再见到对方,他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在心里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也许是个骗子的人’,没有再遇到,心里也就不再起涟漪。
超市里下午打折的鱼卖得很好,王玄真隔三岔五就要去买一条,他很会做鱼,酸菜鱼、红烧鱼、鱼汤、泰式冬阴功他都做得很好,王屏心也很爱吃,只是有时候王玄真还是会想起‘也许是个骗子的人’,很奇怪。
有一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高中同学微信群里罕见地信息跳个不停。
王玄真是屏蔽的,只是鲜红的@没法屏蔽,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是老同学结婚,新郎新娘同校不同班,这么好的缘分当然要请他们这些同学。
王玄真在学校里人缘很一般,看着群里的恭喜之语,也跟着发了一句,很快被刷屏淹没。
王玄真忽然从群里的名单上一个个翻了过去,看得很仔细,群里都用的是真名,但不见得是用自己的脸当头像,王玄真从几个有点陌生的名字里点进去,没有从朋友圈看到照片,手指点在头像上数次想发出讯号——‘是你吗?’。
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唐突地付诸行动,王玄真闭上了眼睛,想早早地睡一个好觉。
王屏心很赞成王玄真去参加这一次婚礼。
单纯归单纯,王玄真老宅在家里不出门,她也一样觉得不好,“都是同学,你就当去同学聚会了。”
王玄真正站在衣柜前很为难,“同学聚会我都没去过。”
“那不正好去一次?”王屏心摸了他挂在衣柜里的西服衬衣,王玄真就这一套正装,“还都是新的呢。”
重新穿上面试时才会穿的套装,王玄真发现自己瘦了一点,原本紧紧的衬衫在肚子那多出了一点富余,脸还是肉的,整天都待在家里,皮肤也白了一个色号,看上去有点另类的营养不良。
王玄真垮了一下脸,觉得自己去可能会丢丑。
转念一想,他这样没存在感的人,或许压根就没人注意,也就不存在丢丑了。
王玄真想的差不多,门口收红包的傧相都叫不出他的名字,在他签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道:“是你啊,你名字拗口,我记得你有个姐姐,你姐姐结婚了吗?”
王玄真略带敌意地看了他一眼,撒谎道:“结了。”
那人顿时浮现出遗憾的神情,很浅薄的遗憾,转眼就被喜气洋洋代替了。
王玄真的座位被安排在左下区,座位上贴着的宾客名字全都半生不熟,他来得最早,一个人在里面如坐针毡。
周围的客桌陆陆续续都来人了,可就像是老天爷和他开玩笑似的,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王玄真——”
身后传来欢快声音,王玄真如释重负地转过头,来人的相貌与他平凡得不相上下,不是很熟,坐在了王玄真旁边,交谈几句后王玄真逐渐有了记忆,两人说起话来回忆往昔,说一些学校趣事,王玄真终于觉察出了同学聚会的乐趣。
聊过几句,话题中心很自然地转到今天的新人身上,对方很扼腕于新娘外表出众和新郎不搭,说要谁谁谁和新娘成一对,那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
王玄真听得很糊涂,“都是谁啊?”
对方道:“本校名草,你竟一无所知?”
王玄真很腼腆地笑,他成绩一般,交际一般,样样都一般,对名草名花统统都没兴趣。
“喏,”对方在他背后遥遥一指,“校草在那儿。”
王玄真转过身,后面乌泱泱的人群,大部分都穿着正装,他看不清也不打算仔细看,扭头过来敷衍道:“的确很帅。”
“不仅帅,家世也好,”对方很感慨道,“出生就赢了我们大半了。”
王玄真笑了一下,“不止大半吧。”
“操,你说话太残忍了!”
陆陆续续的王玄真这一桌也来齐了,人一多王玄真又沉默了,在人多的交际场所,他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他也很自得其乐地拿出手机和王屏心微信,告诉王屏心同学聚会果然比他想象得要有意思。
婚礼流程千篇一律,喜庆又混乱,到了新人敬酒的环节,新人手扶着手,一桌一桌地敬酒,王玄真目光追随着那对新人,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
“看看看,”身边的人推他的胳膊,“赢家。”
一桌起身的人中间的确有位鹤立鸡群的人物,相当打眼,隔了王玄真两张桌子,王玄真听到身边的人感叹,“严甫昭,连名字都取得比我有钱。”
王玄真失笑,他前几天做了篇有关富豪的公众号推送,顶级富豪的名字也一样稀疏平常,严甫昭看上去的确很出众,举手投足有种内敛的雍容,但也是没有比较才显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