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从朝池欢房内看了一眼,犹豫了半响最后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战王说‘不夺人所好,既然月公子心悦香香姑娘’,那他就全了月公子,念及昔日同香香姑娘的情分一场,那两百两黄金就作是香香姑娘的陪嫁…”
香香在下方听闻小厮这一番话,心里恨得手上丝帕都要绞烂了,可眼下战王已经如此说了,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不能在多说些什么。
只得双眼噙着泪望了眼战王雅间方向,黯然立场。
池欢,“……”
“就这?”
[哎……]
香香退下后,隔壁的雅间儿来了人,“月公子,战王邀你隔壁一叙……”
第61章
仆从恭敬的垂首站在门口,房间里的池欢瞥了眼那小少年,再见郎秦脸色极度不自然,便知这‘战王’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池欢起身行至郎秦身边,低声问道:“本宫往日可曾见过战王?”
“殿下久居深宫,战王常年驻守西疆,公主同战王自是没有见过……”
“哦…那我就放心了。”池欢闻言长舒一口气,既然不认识那就好说了。
只是两人的对话,都被门口的小厮都听在耳里,垂下的脑袋下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月公子,这边请…”
池欢瞧着面前的这仆从,身材虽瘦小却也浑身有劲儿,半点不想慕容晋那种人高马大却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那人见池欢打量的眼神颇为直白,想着往日里听来的坊间传闻,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公子,战王还候着呢……”
池欢,“……”
这战王的排场比她这个公主都大。
隔壁雅间内,不似刚才池欢的那一间陈设简单,这间雅阁一瞧便知是‘战王’的私人定制。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沉香飘逸,门口的金丝楠木刻屏风栩栩如生,房中青花缠枝香炉里的沉香更是上等好货。
案几旁,男人正经危坐的在矮榻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墨黑的眸子里透着股肃杀之气。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倒真有几分‘战王’的英姿。
案几上的只有一壶清茶,见池欢进来后,男人朝外看了眼吩咐道:“去换一壶花茶来,想必月公子更喜花茶多一些。”
大家都是聪明人,池欢一听战王这话便知道这‘战王’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半个月在皇宫里她闲的没事,天天带着春兰跟冬竹两人去御花园里摘花作花茶,更甚的还带着不少嫔妃做花瓣面膜。
御花园乃皇宫中的百花园,各种花卉数不胜数,奇珍异花更是不少,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她当然要好好造作一番了。
只是这‘战王’虽然久不在京都,却对皇宫中的事全都了如指掌。
池欢坐下后,那少年忙从外面换了一壶花茶进来,随后便守在了外面。
而一直跟着池欢的郎秦,也同人一齐站在了门口。
池欢见男人未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坐下轻抿了一口这所谓的‘花茶’。
战王见人半点不拘泥,淡声道:“月公子觉得这茶同月公子作的花茶相比如何?”
池欢嘴角抽了抽,她作的那些茶纯属娱乐,能有人喝的下去算她输。
想是这么想,可也不想怯了场子,“嗯,还行,稍稍逊色了一点。”
戚战漆黑的双眸凝了池欢一眼,道:“那得空还请月公子指教一二。”
“不了,在下才疏学浅,就不出来丢人了。”
听闻池欢拒绝,男人也不好再继续下去,转而问道:“香香姑娘乃艳绝京都一代娇人儿,深得京都众位官老爷欢心,不知月公子可想好了要将人纳回府中何处?”
池欢刚才喊价时,只想着要将人给拦下来,却也没有想好具体的去处。
在外面安置一处宅子虽不成问题,可刚才战王的这一番话,却暗含了深意,凭空冒出来的一介跟众多官老爷做对,甚至跟战王叫板儿的‘公子’,想来身份定然是尊贵无比的。
只是这南凌里头,数得上名号的世家显贵也就那么几家。
总不能直接跟外人说,是当今的长公主逛了青楼,跟一众大臣百姓抢了妓子吧?这不仅损了皇家的清誉不说,只怕平日里长公主那雪上加霜的人设又得蒙上一层灰。
正当池欢愁眉不展,绞尽脑汁儿之时,那头的战王悠悠地开了口,“我有位远房外甥,名为戚月,乃家中长子,自幼性子顽劣,生性风流不羁……家中无人能管教,前两月便将人送到了塞外由本王管教……”
闻言,池欢抬眸正视着面前的男人,直接问道:“战王爷为何要帮我?”
只见那人淡然的抿了口茶,道:“本王在塞外时曾虏了名北渊细作,严刑逼供之下才知那细作常年潜伏在南凌京都内,且对南凌朝中各大官员尤为熟悉,经本王多方查探才查到这月香楼。”
池欢,“……”
“所以你打算替香香姑娘赎身,不是看上了她要纳她为妾?”
闻声,对面的男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沉声道:“本王为何要纳她?”
池欢,“……”
她还以为战王也抵不住美人香呢,没想到这也是块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旦旦,“……”
[宿主,直男一点的你嫌人家榆木疙瘩,儒雅一点的你嫌人家油腻……]
池欢,“儒雅?你是说慕容晋?”
[慕容晋被你扔在别院摧残了大半个月,刚才去看他的时候人家虽然憔悴了些,虚弱了些,但不可否认人家长得确实好看吧!?]
池欢只要一想到慕容晋,就觉得鼻尖还萦绕着那屋子里的一股股腐臭味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他最对也就是长得英俊了些,离真正的男人,差的远呢。”
慕容晋的容貌虽然是一等一的男主配制,可那人品还是算了吧。
城府深,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就看看他将来会如何对秋夕,就知道这个人的人品到底行不行了!
旦旦,“他会对秋夕做什么啊?”
池欢勾了勾唇,“你等着看好了。”
秋夕这半个月来忙前忙后,不辞辛劳的伺候着他生活起居,包括那方面不能料理的事都是秋夕做的。
慕容晋是何等自傲自满的人,他会允许如此不堪的一段过往存在?
戚战见池欢久久没有回话,反而神情几息之间变了好几次,正想开口,就听见外头的随从道:“香香姑娘,爷正在会客,不方便见你。”
“不,戚将军,就让奴家再见王爷一面罢…今日之事奴家亦不想如此……奴家是真心爱慕王爷…”
说着,池欢就听见外头的女人,似乎是抹起了泪,“奴家这些年得了王爷眷顾在京都之中才得以立脚,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王爷的恩情奴家就是死上千百次也还不清,本想着唯有以身相许还报恩情……岂料,岂料今日出了这般差池…”
“奴家得知妈妈将奴家许给他人后,心痛如刀绞,只求将军让奴家见王爷一面罢…奴家就是死,也定然记得将军大恩大德。”
那香香言词恳切,话语之中更是带着对战王的浓浓的眷恋和不舍的爱意,仿佛外面的那外头的少年若是真的拦了她就像是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火坑一般。
池欢心中冷笑了一声,“原来绿茶真的不分古今中外啊……”
旦旦,“……”
香香的那一番话,戚战自然是听在耳里,见池欢一脸嘲讽轻蔑之意,男人轻咳了两声,“阿安,让香香姑娘进来罢……”
池欢斜眼看了男人一眼,谁知男人却道:“日后她也是要纳进你府上,正好让你们提前见个面。”
“呵……”池欢嗤笑一声,压着嗓子高声道:“这般三心二意惦记着旁的男人的女人,小爷可不敢娶她进门,随便在外面找处宅子养着就是。”
“想做当家主母!?痴人说梦!”
那边的香香刚踏进房内,还未见着战王人,便听见这么一番话,心下一惊。
待走进去时,却瞧见了一翩翩风流公子同战王席地而坐,想到自己方才那一番情真意切的哭泣被外人听了去,脸上不由得臊得慌。
“香香拜见王爷…”
戚战漠然的朝人点了点头,径直为两人介绍道:“香香姑娘,这位是我远房外甥,戚月…也是方才…”
言之于此,那香香姑娘纵使再见惯了风月,再能辗转于恩客之间,听了这话便也知晓了方才‘月公子’的那番话是何意。
原本盘算着在战王面前好好表一表心迹,诉一番多年不易,以及她的真情,怎会料到竟然会是这般局面。
如今无法进入战王府完成主子的大计,又惹得战王甥男的这般厌弃若是她真的进了冷院,那主子培养她多年来的心血岂岂不是白费了!
香香急切的看了池欢一眼,“公子……奴家心悦战……”
“够了!”池欢一脸不耐的打断了女人,“姑娘可莫要忘了,你是本公子花了三百两黄金买下来的!说的好听些本公子愿意迎你回府做个妾室,若是本公子不乐意,买你回去做个通房谁又能奈我何?”
香香一听这话,双眼含泪的望着戚战,“王爷……奴家…奴家虽出生低贱,却也不似一般青楼女子,月公子这般作践奴家…那奴家又何苦入府自讨苦吃!?”
池欢冷哼一声,“怎的?老子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了,莫不成你月香楼并非诚信做买卖?信不信老子让人砸了这月香楼!?”
女人听着池欢这嚣张跋扈的语气,眼泪哗哗的就往外流,“王爷!!!这可是京都……”
“京都又如何!?本公子就是今日砸了你月香楼,明日砸了隔壁天香楼,谁人敢说本公子半句不是!?”
戚战瞧着面前的这位这飞扬跋扈的公子作起那自大无脑的纨绔子弟,居然没有半丝半点儿的违和,尤其是神情举止之间那轻蔑不屑一顾的眼神,演绎的尤其生动。
香香也没有想到这位二世祖在天子脚下竟然也敢这般狂妄无姿,“公子…你…”
池欢,“本公子如何?”
见说不过,香香干脆闭口不言,而外面过多久,老鸨就送来了香香的卖身契。
“香香能得月公子青睐是三生修来的福气,香香,日后入了府你可要好生伺候着月公子,莫要怠慢了。”
闻言,池欢继续冷哼一声,戚战坐在一旁并未搭话。
老鸨见房间内状况不对,想着香香已然出首,便随便叮嘱了两句推脱事务繁忙就下了去。
只留下房间里香香尴尬的立在远地,池欢没说落座,戚战也未允她坐下,只得站在一旁伺候着两人用茶。
池欢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想要回宫,想到身边儿还有一尊大佛,看了眼戚战,“本公子还是头一回出门,不知舅舅可有空带外甥四下逛逛?”
瞧着面前这年纪虽然不打,却平白比她高了一个辈分,若是这事儿让皇帝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戚战斜了眼战战兢兢守在身边的香香,“阿安,一会儿将香香姑娘送去我名下的庄子里,月公子在京都没有旁的伺候,就从王府里挑几个机灵点儿的去庄子上伺候。”
“是……”
说完,戚战看了眼跟前的池欢,“那庄子不比旁的别院,权当本王赠予你的,就作是你日后在京都的安家落脚之地,只不过这几日你还是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