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once I sang 700 songs
well,maybe I still have to walk 7000 miles
until I find the one that I belong
I will rest my head side by side
to the one that stays in the night
I will lose my breath in my last words of sorrow
and whatever comes will come soon
dying I will pray to the moon
that there once will be a better tomorrow
苏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房间的厚重窗帘紧紧拉着,空调的加湿器嗡嗡作响,房间里很闷热,她用手捋了一把被汗
水黏在前额和脖颈上的头发,坐起身。
她再次梦见了那个7岁的下午,她光着脚,一路踏过家里粗糙的木地板,踏过门口为防滑特意铺的煤渣,踩进深
及小腿肚子的雪地里。半融的雪像无数根钢针组成的牙齿噬咬着她的肌肤,但她不能回头,只能一个劲儿地向前
跑,那天下午的阳光被雪地反射着,一片白亮刺眼。在她身后传来皮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咒
骂。一阵北风呼啸而过,惊起树上栖息的乌鸦,摇落纷纷扬扬的积雪。整条街道都回荡着她大口喘息的声音,在无
助而漫长的奔跑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脚底的刺痛,和流过冰凉脸颊的滚烫泪水。
二十年过去了,苏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被这个梦境折磨。偶尔梦境的情节会稍微有一点不同,但她从未摆脱过那种
痛苦的纠缠。长期的失眠使得她必须在密闭的房间里服下药才能入睡,而每次醒来时,闹钟都显示4点30分。
天还没有亮。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气喝下去,然后去书房打开电脑,把今天要做的工作全部再梳理一遍。这
种强迫症似的习惯得益于她的上司,一个不苟言笑,苛刻,还有洁癖的中年女人, 林女士。
三个小时后,她开着自己的银灰色别克去公司。再三个小时后她在大会议室为所有部门经理讲解完毕演示文稿,
然后林女士通知她去副总经理办公室。
苏感觉胃里有些不太舒服。尽管她已经28岁,做到了部门主管一职,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和足够应对突发事件的能
力,外表开朗大方,作风不卑不亢,但内心深处她经常还是会感到紧张,当遇到觉得自己无法完全掌控的事或人时
尤其如此。那种紧张感从胃的底部缓缓升起,紧紧地扯住整个胃和食道,过分的话甚至会带来一些刺痛感。潜意识
里,她很怕有权威的人对她说,其实她是一无是处的,也是一无所有的,一如多年以前她站在饭桌前被像一条狗似
地打骂,所有的尊严被践踏到地上的灰尘里。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走进林女士的办公室。实际上她早已经熬过了被上司苛责的阶段——那些话她只有在上司和
实习生的交谈中才能听到了。林女士只是简单地给她安排了一下这周的工作。告诉她需要达到的目标——而具体
怎么操作是完全靠她自己把握的。她手中有可以自由整合利用的资源,所以为了更快地达到林女士的要求,她决定
当天晚上就去N市出差,在做有把握的工作时,她一向是不喜欢拖延的。
行政助理给她订了到达时间晚七点的机票,这意味着她一下飞机就要匆匆去客户的公司开会。客户SANCO几乎
占据了东部市场的垄断地位,和这样的公司相比,她所在的公司就实在是太小了,只能依靠这样的强势客户发展,
在市场上不太具备竞争力。所以林女士所关注的点就在于,一定要和客户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保证公司几年之内
的订单。
SANCO早有人拿着接机牌等她,引她上车。他们的办公楼坐落在N市最繁华的CBD,生产流水线则在城郊的工业
园区。这笔订单对于林女士来说是相当可观的,所以她希望苏能够取得有效的进展。苏从坐上车开始就一遍一遍反
复思考着在会议上自己需要陈述的内容,在脑海中模拟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像在编排一部冗长的,带着无数
支线的舞台剧。在这种状态下,她感觉车开得格外快,几乎是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飞驰。她的时间在加速流动,加
剧了她的紧张情绪。
直到走进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大楼,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她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来到十二楼,
年轻的销售经理乔时接待了她。这的确是一个实在意义上的年轻人,看上去年纪甚至比她还小。衬衫熨得笔挺,戴
银色窄边框眼镜。他身上有一种她所没有的热情和朝气,那不是伪装出来的,有种人天生就是这样,能够恰到好处
地使用自己身上的优秀品质,让他人乐于接近。他绅士地邀请她去大会议室,逐一给她介绍与会人员。会议有条不
紊地进行着,苏却越发觉得在如此周到细致的气氛包围下,自己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两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她觉得格外疲倦。至于对方,他们对需要取得的成果志在必得,每个人都是精神饱满
的。虽然她已经做了极大的努力,但她还是真心感觉自己的表现糟透了。走出会议室时,有人从销售部外间办公室
的一张写字桌前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乔时有些惊讶:“您怎么过来了?”
那人微笑着说:“今天听说销售部有个会议,我在外面旁听了一会。”
苏也略感惊讶。因为看乔时的态度,这个人一定是公司高管。而像SANCO这样的公司高层中看见亚洲面孔的机会
是不多的。
经过乔时介绍之后,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沈辰。对方笑得温和:“这是我的姓。全名叫起来可能会更复杂。很高
兴认识你,苏。”
乔时打电话给司机让他送苏回酒店,沈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稍等一下。秘书会送咖啡过来。晚上太冷了,这样
送客人回去也不太合适吧。你们在休息厅可以再聊聊。”
乔时点点头:“那您呢?继续加班?”
沈辰笑了笑:“这段时间得多适应适应世界各地的时差了。你们先聊,我去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