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卫衣后连的帽子戴上,黑色口罩,双手插在衞衣前的大口袋里,和同事打个招呼就出门回家。散场快一个小时了,门口一如既往还有人徘徊,那人的衣着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碎花长裙?这是去读书会了吧?
但碎花长裙如意识到他的目光一样回过头,看到他时追了上来:「蒋一乎!」
他低下头,快步避开:「你认错人了。」她竟然没再跟上来,比想像中容易解决,只气馁地蹲在地上,他放缓脚步把头拧后看她,还未来得及想她蹲着做什么,就有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虎背熊腰走近,半蹲和她对上眼:「嗯?妹妹,你在这干嘛?等哥哥吗?」
碎花长裙慌张地站起身,摇着手说:「不是...我...我在等人。」她退了两步,花衬衫也跟前:「对啊,就是问你,是不是在等哥哥我?」
他心一急,小跑回去搂住碎花长裙的腰,向花衬衫点头打招呼:「胡爷,我的妞。」
胡爷皱眉,伸手拉下了他的口罩,认出了他,很是惊讶:「你不是喜欢贫乳的吗?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碎花长裙虽然保守斯文,但收腰设计还是毫无保留把她的优点展露出来。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摸摸鼻,讨好地笑:「龙王在里面等你呢,今晚生意不错。」
蒋一乎是他的招财童子,没必和为了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纠缠。胡爷拍拍他的肩膊:「玩得开心点啊。」然后带着人进了门。
「蒋一乎,我就知道是你。」
他重新把口罩戴上,敲了敲她脑袋:「你傻啊?知道是我还只问一次?你蹲在这干嘛?」
她劳了劳嘴巴:「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他哼一声笑出来,环顾四周:「你的朋友呢?不是单身派对吗?你就穿这样来这里?」
丽莎喝得有点嗨,脑子抽了打电话给叶少,挑衅他说脱衣舞男身材比他好,于是单身派对就中断了。孙淼看着叶少把她扛上车,她的几个朋友还要去下一轮,孙淼和她们都不熟,礼貌地拒绝了,寧愿在这里蹲点碰他,也不知道要是他从后门离开就白等了。
他还想继续吐槽她的衣着,孙淼插嘴截糊:「你不是说去读艺校吗?请问这里哪里像艺校了?」果然中了他命门,吞吞吐吐好一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拉拉他的衣袖问:「你是不是欠人钱了?」
「没有。」这次倒是回答得爽快,孙淼也信,立即回说:「没有就好。我刚刚傻了,把全部钱都塞入你小费盒里,两千块呢,你快还我。」她知道今天要出来玩,特意多提了现金,结果没玩到就花光了。
「我靠,卖肉钱你也抢?」他露出来的剑眉弯成八字,哪有刚刚在台上的魅人模样。孙淼一脸认真:「我那还是卖血钱呢,快点,我没钱坐车回家。」
他从连帽衣前连着的大口袋中摸出五百,拍在她手里:「我晚上不拿钱走的,只有五百。」
她攥在手中磨了磨,点头说:「那你还欠我一千五。」
「你一点小费都不打算给我?你忍心吗你?」
孙淼交叉手臂,视线上下打量他:「你这脸,我都看腻了;身材,比刚才看得更多;弹吉他,自弹自唱也听得嫌了。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打灯吧?你把五百帮我给打灯师做小费,你欠我一千就好。」
蒋一乎忍俊不禁,前俯后仰地笑了好一会,孙淼也不知道自己的话那么有趣,被他伸手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后发:「你怎么还是一个样子?」
「不好吗?」她勉强把下巴放到他的肩上。
「好啊,很好。」
蒋一乎站在路边陪她打车,城南晚上计程车不少,但龙巢比较外围,车子来到这边通常都已载了人。
「你还是住以前哪里吗?」他举手举得手都软了,还是没有空车。
孙淼摇头:「搬出来了,家里离公司太远。我现在在一台做编剧啊。」
「我知道啊。」他答,她惊讶地望他:「你知道?」
「电视剧片尾有你的名字啊,之前那套《疯子》,还挺好看的。」知道他会看她的节目,心情也好起来,给他透露了内幕:「那个在拍续集,原班人马製作。」她最近就在忙这个,前作红了以后,几个新人演员都火了,档期十分难凑。本来就是边拍边写剧本的,现在几乎要每天看哪个演员来得了,再现场敲字,一想到头就痛。
连续好几架小黄车经过面前踩满引掣扬长而去,他放弃地放下了手,坐石壆上她的身边。孙淼踩着马路上已经皱褶不堪的传单,上面一个半裸猫耳女搔头弄姿。蒋一乎拉下口罩,从口袋内摸了根烟,打火机在黑暗中亮了又黯了,一缕白烟浮游,孙淼看着燃烧的烟支,好一会才说:「你咿一下嘴我看。」
他不明所以,拉扯嘴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她随即点点头:「还未吸成黄牙。」他夹着烟的手抖了抖,一大段烟灰掉了下来:「就这样?你没有要劝我不吸?」
这次换她站起来伸手截车,她侧着头看来车:「劝了你听吗?」他没有回应,对准烟嘴吸了一大口,故意对着她的裙摆喷烟,白烟碰在花瓣上,轻易就消失不见。
「有车了!」她兴奋地跳了跳,他一看,果然是有辆空车,企身把还有大半的烟扔在地上,帮她开了后车门。孙淼搂着手袋弯腰上车,与他挥挥手,他关了门,把手掛在车顶向窗内说:「回到家打给我。」然后拍拍车身退外两步,司机踏油门而去,他双手重新插进袋,看着车尾发现好像没有问她拿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