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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下方附上两串联系方式和地址。
    安静大概懂了这段话的意思,这时老太太凑来边上替她指认起照片上的人:“这是我女儿和女婿,这边这个认不得了。”
    不认得的那个是说周绪,安静点点头,又听老太太接着说:“你记住这边两人,他们会来找你结账的。”
    “噢。”
    “那我走了?”
    安静又点点头,老太却晃晃脑袋:“不行不行,你会忘的。”
    她说着将帽子放到店铺中央的矮货架上,绕过那里到柜台处,看看程风的画纸,问他:“能借借你的纸和笔吗?”
    程风微笑点头,老太太顺势坐下,然后就开始在白纸上……画画?
    安静:“……”
    她还以为是要记下联系方式呢。
    老太太以素描的方式将信纸上的那张照片再现出,手速极快,看得出极富经验,安静震惊看着她。老人画完,这才放心一笑:“那我走了?”
    “噢……”安静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再见。”
    老太太回到货架旁,拿起她的奶牛帽,扬长而去。
    人走后,安静就坐去老太太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拿起那张画纸看,程风见她表情呆呆的,笑:“知道她是谁吗?”
    安静摇头。
    “傻瓜镇第一任手册负责人。”
    她惊讶,恍然嘀咕句:“难怪画画也很好……”
    程风便和她讲了讲老太太的事,当然,他也是从敬先生那儿听来的。
    老太太姓齐,今年已经七十有二,最初独居在傻瓜镇,并为傻瓜镇制作了插画版的生活手册,因此她对傻瓜镇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据说她是六年前开始糊涂的,但就算糊涂了她也不愿意离开这儿,后来她的小女儿和女婿就来这里照顾她。
    她是傻瓜镇里最爱走动的老太太,因为是傻瓜镇,所以她就算糊涂了,也照样可以随意走动。
    安静听完莫名触动,正这时,店铺门又一次被推开,看将去,可不就是刚才的老太太么?
    老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她的奶牛帽,看上去极有童心。
    安静见她又折回,第一反应是老太太又要问她帽子店的事了,不过等她做好准备上前问她时,老太太却给了她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反应——
    她揪住护耳帽耳边的部分,像拽着帽檐那样斜着往下拉,一边有些得意地和她说:“我见过你。”
    安静和她对视眼,接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脑袋,笑了起来。
    这么看来一点也不糊涂嘛,比她还先想起来……
    老太太和她对上暗号,开心离开,安静站在橱窗内目送她登上马卡龙巴士,又摸了摸脑袋。
    这时程风凑了过来,看她心情很好,好奇问:“你们见过?”
    “嗯,”她转过身,有些雀跃,“很短很短的一面,一开始连我都没太想起来。”
    那短短的一面,仅仅是她在下游的桥头等巴士经过,而巴士二层的草帽老太太牵住帽檐低头看她。
    “我那天见到她,第一反应是我以后也要做个可爱的老太太。”
    程风笑了声:“你已经成功三分之一了。”
    “为什么是——”安静问到一半,悟了。
    剩下的三分之二当然是说年龄,只要她慢慢变老,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变成个可爱的老太太。
    “你偷喝我的蜂蜜水了吗?”
    连说话都像蜂蜜水。
    “还没有,不过剩下的是该由我来喝,”他说完牵住她的手,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惊讶,十分自然地说,“手都凉了,去里面坐着。”
    她被他牵回小憩区,他从一字隔板上拿下只新的玻璃杯,到墙后狭窄的盥洗室里清洗下杯子,给她兑了第二杯蜂蜜水,上一杯没喝完的则被他端过。
    安静捧着热乎乎的蜂蜜水,笑了笑,刚要开口,程风就说:“这次喝完一半再说话。”
    万一又来客人了呢?
    “……”
    真过分,竟然逼她喝。
    安静假装气鼓鼓地喝完半杯,腹部因此变得暖乎乎的,她放下杯子,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荣幸:“不过她居然能想起我来,她连周绪都不记得了。”
    真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提周绪?”对面的善解人意花又开始不讲道理。
    “因为刚才的照片上就有他啊……”
    “那你猜猜看照片是谁拍的。”
    她默了默,喃喃问:“该不会是你吧?”
    “是我。所以她不止不记得周绪,也不记得我。”
    “……”
    那这有什么好争的呢?
    “我又不知道照片是你拍的,”安静说完,略感好笑地捧起剩下半杯蜂蜜水,含糊说了句,“你吃醋真不可爱。”
    “什么?”
    程风的手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反问她一声,安静则抱起杯子不做回答。
    静默会儿,他又问她:“中午到我家吃饭吗?”
    安静放下杯子,第二次想说“好”,却再一次被开门的动静打断。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边的客人时,有人的脸色迅速变臭。
    客人挑眉,嘶——
    服务态度很差劲嘛。
    第82章 乌托邦   傻瓜与小镇。
    chapter82. 乌托邦
    十一月的葡萄叶已经落尽, 程风还没来得及修枝,他计划到了月底时再修。
    同样的时节里,葡萄架下的铁线莲却开得很好, 但这到底是今年的第二茬花, 春夏时粉紫色的铁线莲在如今显得暗淡不少, 是更冷感的淡紫色。
    安静来铁线莲花架前剪了两朵花,插进一只细口花瓶中,再带着小花瓶回程风的餐厅。他的餐桌上空荡荡的,她将花瓶装点在桌面中央,这才满意。
    看去客厅, 那里正放着电影, 一部俄语片——片子是周绪挑的, 也只有他在看。
    安静一直以来都以为程风和周绪不是很熟悉, 顶多就是会因为敬先生多见几次面多说几句话那样, 不过今天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周绪跟来程风家里后简直毫不拘谨,甚至还向程风征求到电影播放权,津津有味地看起电影。
    这说明他们还算熟悉,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周绪太过自来熟……
    她心里想着这回事, 自然而然地,眼睛也盯着客厅多看了会儿, 厨房里暗中观察的人见到这一幕, 故意打翻案上的菜篮, 制造出一些响动。
    安静听声,立刻收回视线。
    等她进去厨房时程风正蹲在地上收拾他一手造成的烂摊子,见她进来, 面无表情抬起头。
    他失策了,忘记菜篮外面还放了两颗鸡蛋,所以篮子一翻,鸡蛋也跟着滚下来,以至于原计划里“荷兰豆尸横遍野”的场面变成了“荷兰豆尸横蛋液”,看起来怪恶心的。
    也有点尴尬。
    安静对着案发现场微微一愣,继而被他的模样逗笑,蹲下帮他。
    如果说前段时间她对程风的厨艺还抱有八分的信心与期待,那么到了现在,这种信心与期待就只剩下微弱的三四分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在做饭前打翻了鸡蛋和菜篮,而是因为早上发生在店里的一件事——
    安静的冬天来了位新客人,程风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到谷底,很显然,他并不欢迎这位客人,尤其是在他刚刚吃过这位客人醋的情况下。
    他的不满浓郁到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安静自然也不例外,当即咳嗽声,答应了他的午餐邀约。
    另一个明眼人厚脸皮走近他们,恰巧听见她说“好”,便多问一句,然后就听说程风中午要下厨的事。
    周绪闻言忽忽笑了声,程风立刻拖来墙角那把普普通通的小软椅,让他坐下,自己则挪了挪白熊沙发椅,离安静更近点。
    被打断话的周绪看看那两人,坐下后问程风介不介意带上他,他刚好也没地方吃午餐,程风当然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他。
    周绪不气馁,推了推眼镜转头问安静,安静短暂地纠结会儿,在程风的注视下义正辞严告诉他今天程风说了算。
    他十分刻意地吸口凉气,“啧”了一声,程风则心情大好,突然改口答应下来。
    安静对此语塞许久,再次觉得程风心思复杂难以捉摸。
    后来他们照例商量起午餐吃什么的事,安静便是在这个过程中隐隐觉察出奇怪的。因为是程风主厨,她便觉得应该由他来决定菜式,不过程风显得有些犹豫,丝毫没有邀请她吃午餐时的自如。
    他犹豫会儿,面不改色让她提议。
    安静正好昨晚就想吃油豆腐塞肉,所以最先提议这个,程风听完却表示他可能不会,她又想了想,问他茄汁肉丸或者莲藕肉丸可不可以,程风想起他曾经试做过的怪味肉丸,再次否定了她。
    这时安静的八分信任就已经只剩五六分,索性问他最拿手的菜的是什么。
    程风稍加思索,回答说西红柿炒鸡蛋。虽然普通了点,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西红柿炒鸡蛋是无数人的拿手菜。
    于是第一道菜就这么定了下来,她又问他第二擅长的菜,程风这回思考很久后说棕榈街祝奶奶送的腊肠还没吃完,也许可以拿来炒荷兰豆。
    到这时安静先前的盲目信任又减轻些,得出结论:他好像真的没什么拿手菜。
    大概是看穿她的想法,程风镇定补充句糖醋里脊也是可以做的,但就算这样,失去的信任终究是失去了。
    ……
    厨房里,程风已经将荷兰豆从粘稠的蛋液里解救出,并且拖干地板,安静则将捡起来的荷兰豆又清洗一遍,去掉头尾之间的筋,和胡萝卜放在一起,而后检查起其他食材。
    虽然今天是由程风主厨,但她还是想吃油豆腐塞肉,所以就只好由她这个副厨来做今天的第四道菜了。
    她和程风一起准备食材,她在这边剁肉馅,程风在那边腌里脊肉,她不时会看去他那儿,并发现他每次放调味料时都会迟疑半天,终于,在他往碗里倒完姜汁后她问他:“你很紧张吗?”
    程风转头看她,反问:“我看起来很紧张?”
    “也……没有吧,不过你放调味料的时间有些长。”安静委婉指出。
    他为自己解释:“我是在想菜谱上的步骤,已经很久没做过这道菜了。”
    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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