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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散夜已深。
    姜孜今天喝了不少,行动缓慢,看东西也开始重影。
    看着那些马屁精在田溢小人得志的眼神下一口一大杯灌下肚的场景,心里一阵阵犯恶心。
    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资源人脉和背景才是生存的核心,不然就只能被规则背后的规则碾压。
    哪怕是幼儿的世界里,亲子乐园玩玩具抢滑梯时,都会出现没有谦和礼让文明次序的场面,大的欺负小的,力量为王。
    所以当有人阴阳怪气地问姜孜:“听说你那边也在争取丝蔻的大使?”
    她没有任何犹疑,干干脆脆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人她知道,网红出身的新晋小生王漠的经纪人。
    王漠身高一米七,凭借内增高加厚底鞋,愣是把百科写出了一米八的气势。
    而且他们团队酷爱买假数据撕资源谈商务。
    或许是因为小公司,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所以造假的手段并不十分高明,往往是某项数据在某几天异常崛起,典型的负面教材。
    不过王漠的脸长的不错,时下最流行的阴柔挂,所以也牢牢拢了一批粉。
    算是有力的竞争对手。
    王漠经纪人从听完姜孜的回答后就好几次以各种理由灌酒,此人刁钻,姜孜又是这个圈子里的新人,推脱不掉,索性敞开喝趴了几个。
    酒醉绪浓,蹒跚而行。
    从包厢到大门百十米的距离,仿佛隔着一个星系。
    此时路上已人影稀少,路灯半灭,汽笛从连绵起伏到稀稀落落,手机上的时间却依然无视人心仍在前行。
    正准备点开打车软件,眼前恍过熟悉车影。
    那车宁城独一辆,牌号也是不可一世的张扬。
    窗户降下的瞬间心率狂飙,夜色下熟悉的眼神近乎浓墨,像海市蜃楼似幻似真。
    你看,虽然处处是恶兆,但各有渡口,各有归舟。
    酒意迷眼,连仅存的理智也在燃烧,这场势均力敌的爱中,谁都无所遁形。
    —
    叁月没见,沉度依然那副扑克脸。
    姜孜早已习惯,甚至生不出丁点儿陌生感来演绎一曲久别重逢。
    弯腰脱了鞋,把脚往他腿上一搭,自言自语着:“坐的久了,好胀。”
    沉度没接话,面无表情睨她一眼。
    他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光雾,被不远处的路灯映得星亮。
    迷离的眼神开始流连。
    应该是从公司来,从袖扣到领针都一丝不苟,肩线平直,深色西装挺括。
    和那些或多或少沾染了酸臭的人不同,沉度总是每一处都干净妥帖的。
    即使掌控着黔首命运,翻手云,覆手雨,也是总是一副高岭白松的淡然模样。
    在一起之前也常在新闻里见到他,那时只觉得看上去心思深沉,声色沉稳。真的接触了,才发现那双眼里藏着一双钩子,一双衡量你值不值得被他猎狩的钩子。
    但如果先布局的是猎物呢?
    猎物有张好皮相,热情长久的维持,情欲生生不息的燃烧,边撕扯边忘记只是想寻一段露水情缘的初衷。
    然后陷阱衍为庙堂,财富与权利无法企及,爱恨却可以势均力敌。
    “姜小姐这是做什么?”车子并没有启动,而是停在了车位上。
    一支烟过半,沉度终于开了口。
    垂眼看着身上的细直小腿,敛着神似笑非笑。
    月色澄澈,梦中身影不再是绵绵浮云。
    染着醇棕色系甲油的莹白脚趾在黑色西裤上勾连着缱绻的风情。
    虽然光线昏暗,还是能隐约看到他眉宇间凝了郁气。
    姜孜主动往他那边靠,身子前倾:“那沉总找我做什么?”
    她虽然有些醉意,但还不至于信什么只是路过这种鬼话。
    但沉度是谁,掌权惯了,撒谎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还真就启唇来了四个字:“顺便,路过。”
    ………
    行,沉总开心就好。
    嘴硬归嘴硬,
    姜孜当然明白沉度生气的原因。
    骄傲如他,一向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甚至可能都不曾被噩梦惊醒过。
    但却在感情上心甘情愿为了什么都没有的姜孜折损。
    宠她,护她。
    到头来却被分了手,没气死就算大度了。
    其实气的还不止这些。
    俯视的姿态端惯了,所有不受个人主观意识控制的情绪都成了燃火的引线。
    把姜孜带给他的一切都放在最暗处,一周飞叁个国家,出差,开会,谈判,收购,连轴转,设置了层层机关,可一旦某个齿轮被轻轻拨动,还是会轻易的被带进情绪里。
    冷静缜密,最擅长权衡利弊,掌控一切,目中无人的精英上位者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失控。
    但无论是情侣夫妻还是像姜孜和沉度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争吵的理由无非就是谁都不肯妥协。
    他气她不肯上前一步。
    她气他不理解自己根本没资格上前一步。
    接着衍生出冷战,像是沉在水底憋气,都知道这种窒息感很不好,但就是谁也不想认输。
    结果也很简单。
    要么有人先低头,要么就是永别。
    感情的道理亘古不变,想要打破实在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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