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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衡丘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砸过去,质疑道:“不高能把辣酱当饭灌?”
    陈灼最擅长的就是顶嘴:“万一人家就喜欢吃呢。”
    叶衡丘啧了一声,脸色沉了下去:“我说没说过这种酒别随便调,尤其是给女孩子。”
    陈灼撅了撅嘴,小声表达不满:“都成年人了。我是调酒的我又不是她爸妈。”
    这话换回叶衡丘的一个眼刀,本身就是一糙男人,说话也直接:“人家喝酒是为了寻欢还是寻死?你今天这杯大老爷们都不一定受得住。”
    陈灼还想再顶两句,一抬头撞上石书白的眼神,立马噤声不敢了,他摸摸鼻子,软了态度诚恳认错:“知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像陈灼今天调的这杯,一般有个统称,叫“断片酒”。看起来普普通通,刚喝起来也觉不出什么,但一旦后劲上来,基本意识就飞到外太空去了。
    这种欺骗性的特调酒,最经典的比如长岛冰茶,人畜无害的外表上暗藏一颗狂野的心,入口酸酸甜甜,感觉就是一杯带着酒味儿的柠檬可乐。整杯下去,天晕地眩,睁眼就是明早的太阳,而中间都干了些什么那得看个人造化了。
    一般这种酒的名字取得也坏,“长岛冰茶”不是茶,反而混了五种烈酒。酒吧里拿这种酒骗年轻女孩的脏事儿很多,星空不是酒吧,但也卖酒。
    不是没遇到过有男的带女孩来约会,上菜前偷偷到吧台让调酒师往酒里加料。⒴ūzんāιωū.ρщ(yuzhaiwu.pw)
    这种事不少,但在他们的地方上,能管的就得管。
    叶衡丘一早就和陈灼说过,烈酒不能随便调,尤其是给年轻女孩。
    再者,星空一向是主张酒至微醺忘忧即可,不提倡醉到不省人事。
    今天这事儿算不上陈灼错了,毕竟人家要的烈的,那杯酒混了朗姆,伏特加和龙舌兰,红石榴糖浆和气泡酒缓冲了酒精的刺激,但保守估计也得有个四十度。
    人家一个人来,又是个漂亮姑娘,真醉了倒在路边被人捡尸,就算责任不在他们身上,良心也说不过去。
    陈灼虽然不认可叶衡丘这种“结果最糟糕化”的思想,但仔细想想还是后怕,他挺喜欢那美女姐姐的。
    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在酒馆工作,撑死了一杯酒二十度。陈灼早两年在酒吧混过,就喜欢调花里胡哨又后劲足的,今天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展身手。
    陈灼讨好地朝叶衡丘笑笑,夸张了语气说:“哥,别骂我了,骂得我都想金盆洗手了。”
    旁边的杨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衡丘冷冷把目光移向他,杨帆立马放平嘴角低头作忏悔状。瞧把人孩子吓的。
    他没什么好说的,小孩做事麻利又听话,就是人太木了。
    “杨帆。”叶衡丘抬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做事机灵点。”
    说完就没了,起身走了。
    身后陈灼瞪着眼睛,反复确认:“就这?就这?这就没了?”
    石书白走过来,扶了扶眼镜,揪着陈灼卫衣帽子把人提走。
    丘哥教育完了,还有亲哥呢。
    陈灼比石书白矮半个头,人又瘦,被这么提着跟只小猴子一样。
    他挣扎着挥动手臂:“不公平!怎么就只骂我啊!你们偏心!小石头你也不爱我了吗!”
    石书白一巴掌打他屁股上,让他消停点儿。
    这名字是真没取好,应该叫陈猴。
    叶衡丘回了后厨收拾桌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林向南发来的微信。
    【林向南:听说季老板训人了?】
    叶衡丘挑了下眉,打小报告的速度够快的。
    【叶衡丘:不行啊】
    【林向南:哈哈哈,行行行。没出什么事吧?】
    【叶衡丘:没。什么时候回来?】
    【林向南:后天就回,难得来一趟,带夏儿多玩了两天。】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灯光昏暗,熟睡的小朋友裹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张肉乎乎的圆脸。
    【林向南:今天带他紫禁城遛了一圈,一回来就睡了。】
    叶衡丘的骨相冷峭,单眼皮,嘴唇薄,不笑的时候显得不好相处。
    这时候看着图上的小家伙,他松弛了眉眼,嘴角染上笑意,整个人是柔和的。
    【叶衡丘:丘叔也会做糖葫芦,赶紧回来吧。】
    退出微信聊天框,叶衡丘随手刷了会儿朋友圈。
    林向南刚发布了照片,九张图,不是景色就是林夏,小朋友很上镜,还挺会摆pose。
    他点了个赞,继续往下划,发现备注为“201房客”的某女酒鬼在半小时前还发了一条朋友圈。
    ——“h市的炒熟真他妈难吃!!!怪不得叫美式荒漠”
    两句话叁个错别字,叶衡丘艰难地读懂,冷哼了一声,又陡然想起她捏着自己耳垂附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耳朵泛起一阵怪异的痒,叶衡丘抬手揉了揉。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他动动手指,也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沐钥是被一阵尿憋醒的。
    凭着本能翻身下床,摸索到厕所解决完后,她长吁一口气,终于舒服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昨晚宿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胀得疼。
    洗手的时候,沐钥习惯性地抬眼瞟了一眼镜子。
    打到一半的哈欠定格住,沐钥对着镜子里的人盯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确定那就是她本人而不是哪儿来的野鬼。
    衬衣皱皱巴巴,头发乱如杂草,眼袋沉到下巴,脸肿得比平时大了一圈,更可怕的是——
    她发现她昨天没卸妆。
    “操啊————”
    恐怖的现实让沐钥瞬间清醒,每个细胞都拉响警报。她龇着牙,火速从柜子上找出化妆棉和卸妆水往脸上招呼。心理作用使然,她觉得那些化妆品的毒素已经侵蚀皮肤进入血液,她的脸即将溃烂不堪。
    慌慌张张把妆卸了,沐钥掬了两捧清水将脸上残留的卸妆水冲洗干净。
    身上的酒味并不浓,但这时候她怎么看自己怎么嫌弃,赶紧脱衣开始洗头洗澡。
    等二十分钟后她从浴室出来,才算觉得自己恢复了点儿人样。
    狠心拆了一片前男友面膜急救一下被残害一夜的肌肤,沐钥瘫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这时候也才不过清晨六点,天都没完全亮,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
    检查了一遍聊天列表,还好,没有发表过失言论。
    看到朋友圈的消息栏有红点,沐钥点进去。
    她眯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把手机拿近了看。
    别说别人,沐钥自己也是读了两遍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h市的抄手真他妈难吃,怪不得叫美食荒漠。”
    啧,看来确实是不好吃,喝糊涂了还念念不忘这事儿。
    万幸的是,出于社畜的自我修养,昨天在极度混乱的状态下,她居然还能凭借肌肉记忆顺手设置分组,把同事和领导屏蔽了,不至于造成严重的社会性死亡。
    这种没头脑的纯文字朋友圈,一般人瞟一眼就过去了。
    就一个人点了赞,居然是她那新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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