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苍不公,那就只有自己搏一搏了。她或许应该攀附住这个男人,好好地利用这一点,如果他赢了霍西洲,那么剩下后半辈子,她仍然可以将燕攸宁那个贱人狠狠地踩在脚下面,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醒了?在想什么?”
戚梦白像是醒了,粗壮的手臂去搂他的美人。
燕夜紫一改昨夜的激烈抗拒,像藤萝一般攀住他,附唇到他的耳边,吹气如兰:“在想将军。奴家不知,世间有男子如此勇猛,奴家好生欢喜。”
戚梦白听了果然大悦,哈哈大笑,抱住他的美人滚入了床帐:“喜欢?那我就多疼你几回!”
清早,伺候的宫人到了宸妃的宫外,通通花容失色,逃窜而去。
第114章 长安天子如韭菜
李苌幽闭于禁殿之中, 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但他没想到,戚梦白居然还敢来, 不但来, 他的怀中还搂着自己的女人!
李苌看向他臂弯里娇靥如花、明眸流转的女子,心中的恨意如火如荼, 他突然明白了,这贱妇定是勾搭上了戚梦白。
“怎么, 来看朕的笑话?”
戚梦白厚实的臂膀握住了燕夜紫的细腰, 神色嘲讽。
李苌体力不支地扶着墙柱站起身, 阴笑道:“朕的今日, 便是你的明日,有何可得意的!哈哈哈, 若不是朕将长安的主力分出去增援,抵挡霍西洲的叛军,你怎么可能轻易得到长安的控制权, 你且问问,那些老臣有一个服你么!”
戚梦白淡淡道:“你说的, 前朝遗老罢了, 待我收拾了霍西洲肃清叛党, 自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杀了。”
李苌哈哈大笑, 笑到腹痛:“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连林道劲当年都对付不了的霍西洲, 你能收拾?口气狂妄至极, 朕召你荆州军入京,是合你之力对抗霍西洲,添一分胜算罢了, 若你助朕赢得此战,将来朕封你一字齐肩王有何不可?可你目光短浅,犹如井底之蛙,现在分化了大周的兵力,就是自取灭亡。你等着吧,朕不会好过,你也活不到明年!”
话音未落,原本搂着燕夜紫站在他一丈之外的戚梦白忽然便闪身到了李苌的跟前,搂着燕夜紫的温柔粗壮的手臂顿时成了催魂夺命的触手,戚梦白钳住李苌的脖颈,将他从地面拎了起来,挨着墙柱高高举起。
李苌被勒得面色涨红,随即,因为不通气而渐渐发紫。
燕夜紫不忍去看,衣袖掩面,“将军,您何苦亲自动手,杀他一个废人?”
戚梦白不松手,回头道:“怎么,你心疼了?”
他的语气极为不满,微一乜斜过来,仿佛在质问她对旧夫可还有私情。
“将军误会了,奴家只是觉得,李苌虽然脓包,但留着他,长安这些不服将军的老贼必然会投鼠忌器,眼下咱们应付外敌在即,可没空收拾这些老东西。”
燕夜紫的语气口吻高低起伏,错落如珠玉走盘,清脆无比,娇媚无比,戚梦白松开了手,任由李苌从半空直跌倒在地,噗通一声,摔得不轻。
“美人说得有理,就照你的意思,本将军不杀他一个废物。”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瞰李苌,对奄奄一息,脸色因为愤怒而肿胀,可偏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李苌道:“你收集的那些美人,只怕连你自己都没品尝完吧,本将军代你享用了。”
“你——”
李苌伸手抓他的脚,被戚梦白一脚踢开,他摔得四仰八叉,再也爬不起来。
戚梦白重新揽住燕夜紫的细腰,扬长而去,“对了,皇帝陛下,每日给你送的饭菜没毒,你这般草包的性命,若不是为着这一个李周皇室的身份,更贱得不值一提。”
这话气得李苌仰倒不起,嘴巴往外一抽,险些昏死过去。
戚梦白挽着燕夜紫的臂膀而出,行至御园,燕夜紫不满地停下了脚步,往戚梦白怀中一撞,他结结实实的倒是纹丝不动,只皱眉道:“怎么了?”
燕夜紫嘟唇道:“将军,你真要去宠幸那些美人?”
只见他一愣,两道漆黑的眉毛往上扬,不待他答话,燕夜紫嘤咛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我以为离开李苌投奔你,就是脱离苦海了,谁知道你和他不过是一样的……”
她拿手绢擦泪,转身碎步走开。
美人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戚梦白出身于寒微,带兵在外拼杀多年,哪里经得住这般的红粉温柔,不禁心如鸣鼓,连忙追上燕夜紫的脚步,从身后将她一抱而起,在燕夜紫的惊呼声中,他得意地露出了一口白牙:“嘿嘿,那不过是欺骗李苌激怒他的话了,我要是不吃他的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美人莫要伤心了,嗯?”
“要我不伤心原谅你也可以,”燕夜紫晃了晃双腿,“我久不见父母了,你放我出宫,我要去见他们。”
“这……”
这卢氏倒好说,燕昇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戚梦白陷入了思量,并没有立刻答应。
见他不点头,燕夜紫气急,更加要闹了,“你是不是为难我父母了?你若是这样,我就跟你断了,省得将来情义两难全,我做什么都是恶人!”
“好好好!”戚梦白不敢不依她的话,连声去哄她,“我放你去,放你去就是了,你千万莫使气同我一刀两断。”
自打他与燕夜紫好上以后,便享受了无数燕夜紫的温柔小意,在这温柔乡中沉湎,他几乎快要拿不动刀了。这女子对她,像是有一种极具魅惑的魔力,令他爱不能释手。每次她提出要求来,他便觉得,只要能换得美人一笑,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豁出半条性命去,也要为她办到。
这男人现今已被自己玩弄股掌之中了,燕夜紫对自己的魅力重拾了自信,深感那李苌就是眼瞎心盲,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她如愿以偿地得以出宫,走入夏国公府。
燕昇与卢氏喜出望外,卢氏更是紧紧与她搂在一处,现在这四面都让戚梦白的人监视着,许多话不方便在门口说,燕昇便将女儿带到偏厅,问她那戚梦白可曾对她不利。燕夜紫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儿,微笑道:“爹娘看女儿现在穿金戴银了吗?他喜欢我,离不开我,自然不会对我不利,也不会对爹爹和娘亲不利。你们看那老奸巨猾的太师,现在像条哈巴狗似的趴在戚梦白的脚底下舔,可戚梦白还不是一脚将他踢开,他又得到了什么?”
卢氏只心疼女儿,为了保全家族,居然去与戚梦白那贼子虚与委蛇,实在教她难受!
而燕昇却大喜过望:“好女儿,果然不愧爹教养你一场,总算替爹爹挣回了一点面子!”
卢氏叫道:“夫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的女儿现在要为了自己,为了燕家,不得已出卖身体给那个……给那个……”她咬着牙,仿佛多提戚梦白一嘴都嫌弃恶心肮脏,“你却说这样的话,倘若以后那霍西洲……”
“不准提霍西洲!”这个名字是家里的一个禁忌,谁提都不行,燕昇就像是在身上装了一个“霍西洲”的机括,谁要是碰了这个机关,他就会暴跳如雷,一反常态,甚至打杀人都是有的。
卢氏被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心脏直发抖,燕夜紫伸臂搀扶住母亲,将她带到一旁坐下,宽慰说道:“母亲放心,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治得了霍贼的英雄!”
燕昇冷笑:“还是女儿有远见!你整日担忧姓霍的马奴打进长安,那是杞人忧天!”
燕夜紫颔首同意,含笑与之寒暄,说起近日里戚梦白在自己枕头风的怂恿下办成的诸多大事,令燕昇与卢氏都深信不疑,现在戚梦白已经被女儿牢牢掌控于手心了,燕家看来应该是安全了。
看过自己的父母之后,她出门登车,预备回宫。
然而就在车驶入街巷之际,透过车窗,隐隐飘进来些许声音。
“这长安的天子,现今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更新换代,今儿轮到姓戚的坐庄,说不定明天就换了姓霍的!”
“你说哪个姓霍的?”
“还哪个姓霍的!这么跟你说吧,霍西洲率领的长渊军已经于两日前拿下了最易守难攻的彤州,这不,离长安已经越来越近了!要说长渊军这几年打仗输过谁?那霍西洲何等人也,南边捶得南蛮跪下叫爹,北边打得胡人抱头鼠窜,西边收拾得那气焰嚣张的高黎王子卷铺盖滚回老家现在都不敢出来,我看就现在的姓戚的跟他拼,赢面都很小。”
听者有意,燕夜紫的胸口登时噗通直跳。
那边谈论时政的人像是被荆州军抓到了,“喂!你们几个,再说什么呢。”
那人赶紧赔笑:“哎哟,军爷,军爷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胡说八道玩呢……”
“滚!”
“是是是,我们滚。”
燕夜紫拨开车帘门,见那几个灰溜溜抱头鼠窜而去,心事重重,复杂难言。长安的百姓居然更看好霍西洲,难道他真的能打进长安来吗?
燕夜紫顿时心跳如雷,再也不耽搁,催促车夫快点驾车,她急急匆匆地赶回皇宫。
前脚回到宫中,后脚戚梦白便猴急猴急地来了她的寝殿,像是三个月没开过荤一样,见到她便猴急猴急地要将她往榻上搬。
燕夜紫这次却不肯从了,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不要碰我。”
戚梦白先是没听见,接着啃,燕夜紫一下恼了,手劲大了些,指甲掐进了他的肉中。戚梦白这才怪叫了一声痛,他抬起头,凝目深深地看着她。燕夜紫咬唇道:“你不去操心霍西洲造反的事情,怎么又过来了!你快去!”
她急着推他下去,戚梦白却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任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难以撼动。可是美人如此,令他感到极是委屈,他不禁问道:“难道我这不是正在造反吗?都是造反,各凭本事而已。”
燕夜紫叫道:“可我听说,彤州都已经被霍西洲打下来了!”
戚梦白不以为意:“不过区区彤州,离长安还远着呢。”
说罢,他又要俯身而下亲吻燕夜紫的嘴唇,被她避开,她唇瓣上鲜红的口脂却将戚梦白的脸擦出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燕夜紫道:“如果霍西洲打到了长安,你有把握赢他吗?”
她凝视着戚梦白,极其认真、极其严肃地问道。
戚梦白先是一怔,随即大笑,从床上坐起身来:“区区一长云小儿,能耐我何?”
燕夜紫望着戚梦白自信挺立的背影,不知怎的,一颗心始终没法放下来。大抵是那霍西洲从前战绩可怖,天下莫能匹敌,她实在担心押错了宝。
谁做皇帝不可怕。
但输给燕攸宁,她却是一辈子都不能甘心!
戚梦白扭过头,见她目光若含着春水般柔软跌宕,不禁心旌摇曳,再一次朝她压了下来,这次燕夜紫没有拒绝。
窗幔被缓缓扯落,意识模糊之中,有一只手掌带着火热的温度,将周围一切都燎开了火焰,而她听到男人纳闷的嘀咕声:“我如此辛勤,你何时能给我怀个子嗣呢?”
燕夜紫顿时身体一个重重激灵,犹如惊雷劈进了脑海。
她没想到,逢场作戏,戚梦白会真的期待这个。
但,这是不可能的。
第115章 兵临城下
“王爷, 彤州城已经拿下,再东进五百里便是锁阳,过锁阳城, 便已经直扼长安西侧咽喉, 拿下长安,已是指日可待。”
孙倬精神振奋, 剑鞘在沙盘上指了指被红旗标注而出的长安城。
李图南从身后同样用剑鞘在他脊椎骨上捅了一下,道:“五百里行军路, 还不知遇上多少周军, 别说得好像明天就要赢了一样。”
孙倬与他素来不服:“我那是说给王爷听的吉庆话, 咱们出来几个月了, 王爷对王妃日思夜念的,都快成军中行动的望妻石了。你说, 再过不久咱们打进长安,王爷的相思之苦不就药到病除了么?”
“咳咳。”
角落里传来男人沉闷的提醒的咳嗽声,孙倬立刻闭了口。
霍西洲从行军床上要臂上的外伤用纱带缠好, 提剑,起身走了过来:“下一站我们不去锁阳。”
“为何?”
从锁阳攻入长安, 是最快捷的路线!
霍西洲的目光停在面前的沙丘高隆的地方, 淡声道:“锁阳地势复杂, 山脉丘陵众多, 比起彤州更难攻, 我们绕道去端云。虽然行军路线要长三百里, 但, 可以将长渊的伤亡降至最低。戚梦白我了解,喜好蛮攻猛打,不善规划, 他的人马如果布置在长安城外,定以锁阳为第一道防线。如果我们趁势转道端云,正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副将的眼神齐刷刷看向舆图上,那块似乎被遗忘的长安西南角。
先前一路强攻,到拿下彤州之时,长渊军遇上了长安增援的主力,伤亡惨重,现在如果正面与锁阳硬碰,失去了先机,到时只怕不剩多少兵力对付戚梦白。若是兵临长安城下,却折戟沙场,岂非最大的憾事!
倒不如求稳,拿下端云,减少伤亡,以最小的代价窥伺偷袭长安。这方是上上之策。
孙倬露出了老狐狸般的微笑:“王爷想得周到,戚梦白只怕想不到咱们一路跟周军正面硬打了几个月,轮到他的时候改偷袭了!这下可好,真要应了他这个不吉利的名字,白白梦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