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三十。
她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进去。
靠窗的女人背脊微挺,显是从窗户倒影,看到她进门了。
谢卿卿在那身着果绿色抹胸纱裙的女人面前坐下,夹在臂弯的记事本、课本放到桌上。
因走路带了薄汗的白皙脸庞微笑,眉目温润。
“田小姐?”
对面圆脸的女人暗藏打量,挺了挺胸:“你就是谢卿卿?”
谢卿卿微笑不变:“是我。”
那姓田的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化验单,“啪”一下,拍到谢卿卿面前。
“这是我的化验单,我怀孕了!”
谢卿卿不接,还是眉弯眼笑的模样:“和我有关?”
姓田的女人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谢卿卿:“你不知道我跟霆邺的关系?”
“霆邺?”谢卿卿点头,“我老公是叫乔霆邺。”
明亮的眼珠看向对面的女人:“可你跟他的关系,抱歉,我不知道。”
姓田的女人气势上来,昂首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你老公,乔霆邺!”
谢卿卿稳如泰山:“所以?”
那女人看谢卿卿的眼色都变得讥讽嘲弄起来:“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谢卿卿点头赞同。
她没有要跟对面女人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看了一眼腕表:“一点半我还有课。你让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到了。”边说边拿了书本起身。
姓田的女人脸色一变,抓住将要离开的谢卿卿的胳膊。
“我的话还没说完!”
谢卿卿眼梢一低,扫了腕上缠着的那只手一眼:“放开。”
“霆邺根本就不爱你!你这样缠着他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无关?我现在怀了霆邺的孩子!我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谢卿卿反手抓住那女人的指尖,眉骨间有隐忍:“想要你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就别不学好跟别人的丈夫暗度陈仓!”
那女人尖刻起来:“亏你还是个大学老师,竟然这样没有同情心!你还教什么书?害人害己!”
谢卿卿抓她的指尖用了力,把那女人拽得吃痛,谢卿卿往后一退。
“站住!”
她脸沉下来喝住那要冲上前的女人。
“你跟谁怀的孩子,找谁去!你能说动乔霆邺跟我离婚,我谢卿卿在这里说了,只要他离婚协议书拿来,我立刻签字!”
那女人狐疑的盯着谢卿卿:“真的?”
谢卿卿冷笑,转身就走。
“你耍我!”姓田的女人醒悟过来,张牙舞爪,上前要拽谢卿卿,学校食堂的保安已赶了过来。将人拦住。
其中一个拿了纸巾给谢卿卿:“谢老师没事吧?”
谢卿卿粉白的脸上有疲惫,她摇头。
“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出,谢老师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卿卿谢了关心,没多说,准备去上课。
这是这个月第三个,她苦笑,她是得罪了人,她得罪了她的丈夫,乔霆邺。
四点四十五准时下课,学校离她家步行十五分钟左右,谢卿卿走回家,已满头大汗。
她放下课本、包,直接上楼。
倾泻而下的温水令她摆脱粘腻,有片刻清醒与理智。
不是不恨,但她又很清楚,在这种事上纠缠不休,最终吃亏的人会是谁。
乔霆邺今天回来得早,车进家门,还不到八点。
他这样的“成功人士”,向不过午夜不着家。
谢卿卿阖上书,不准备跟他碰面。然而还没起身,书房的门就被人“砰”一下撞开,那闯进来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卷到她跟前,提着她一只胳膊,瞬间就把她拎了起来。
“去,我还没吃晚饭。”
乔霆邺手一松,单手扯下领带丢到她身上。
谢卿卿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想要把他丢过来的领带扔进垃圾箱,按耐着,还是提了挂到一边架子上,她公事公办化的说:“我没买菜。”
他狭长的眼斜过来,瞳孔里有两团烈火熊熊燃烧:“我说要吃满汉全席?”
谢卿卿咬牙忍了忍,别开眼:“那好,你等着。”
转身往门口走。
乔霆邺一看她要走,坐不住,突然站起身来:“去哪儿?”
谢卿卿不回头,伸手开门:“家里有水饺。”
乔霆邺人高步子阔,两步一起,抓住她开门的手,拎着她一旋,把人顶到门上。
黑沉沉的眸子龙卷风似的盯着她:“谁跟你说我要吃水饺?”
“那您老想吃什么?”
她眉平目和,跟他的山雨欲来相比,她淡定得像老僧入定。
他越看她这副平淡顺和的模样越来气。盯着她阴阳怪气道:“脾气不错。”
谢卿卿气笑肉不笑:“谢夸奖。”
他掐着她腕子的手上了劲儿,咬牙启齿,直扯嘴角:“我真怀疑哪天我带个女人回来,你是不是还能贤惠到替我关门买套。”
“用不着买套,您做事,没人不放心。”
他也不知是气着,还是发酒疯,蓦大喝一声:“谢卿卿!”
猛然抬起手来。
她昂着头,与他狂风怒卷的眸光相对,竟还有一丝笑意。
她在挑衅他,最好他这一巴掌打下来,她就有借口跟他分道扬镳。
乔霆邺眸子利得吓人,火光要冲出来一般。
他紧盯着她,杀气腾腾:“你越来越有胆子!”
“不敢。”
“不敢?”他冷哼,“还有你不敢的事?”
谢卿卿规避锋芒,低眉垂目。一副你说什么,她都岿然不动的泥菩萨模样。
她当真不生气?
乔霆邺觑着她气得发红的耳朵,眸色渐深。
“手擀面。”
他冷着脸:“去!”
谢卿卿始终保持平直的睫毛陡然颤动了一下。
她抬眼,眸光亮得似能射人。
她说:“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愿意?”
乔霆邺连连冷笑:“你当我不知道?”
“随你怎么想。要么速冻水饺,要么,你去外边找着吃。”
她强硬起来。
“谢卿卿!”
乔霆邺伸手指着她鼻子,他连说了两个“好”字。脾气上来,一扬手将她掀翻至墙上,摔门就走。
他在外面浪,她不吵不闹,还给他收拾后院。像她这样好说话的正房,世间少有,她不知道
他在不满意什么。
虽觉自己占理,可被他这样一闹,谢卿卿终归没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