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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久很久以前,她因为告状,而被孤立。
她们骂她是长舌怪。
洛萸一个人蹲在路边,无聊到数蚂蚁。
有人在台阶上抽烟,牵牛花的藤曼沿着枝干向上攀缠。
“在看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和微风一起吹到她耳边。
洛萸抬头,头顶的日光太刺眼,她眯着眼睛去看。
正好撞进那双淡漠的眼。
她记得他,周向然的二叔。
她有点怕他。
于是站起身,往后退。
少年全然不受影响,瞥见烟雾往她那边飘,便随手揿灭。
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去玩。”
洛萸低垂下头,用脚去踢路面凸起的石头:“她们说我是长舌怪,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哦?”
“她们踢毽子,把别人的窗户弄破了,却不肯去道歉。老爷爷一个人住,很可怜。窗户要是不修好,夜晚睡觉会冷。”
“不是你的错。”他简短的给出评价。
“可她们都骂我。”
他说:“不是人多就是正义。”
洛萸看着他,一脸不解。
沉默片刻,周攸宁问她:“多大了?”
洛萸说出自己的年龄。
他听后,只说:“不应该。”
这个年纪了,不应该这么蠢。
洛萸醒了。
她下楼洗漱,碰到吃完外卖的洛杰。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底的乌青总算散去一些。
问题的根源是因为她自己总是质疑对周攸宁的爱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
当事人都动摇的感情,就像是地基没搭好的房子。
总有坍塌的那一天。
现在就是那一天。
值得介怀的是故事的开端,她别有所图。
可这应该是周攸宁来介怀。
审判这一切的,本该是周攸宁,不是她。
洛杰让她用心去感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感受。
但是在那个梦里,她看到周攸宁那一瞬间,她肉体里镶嵌的那颗心脏,又开始疼了。
她是被宠坏的洋娃娃,住在用美好砌成的象牙塔里,却忘了这个世界不是处处都有美好。
幻想,本身就是一道枷锁。
她擅作主张的把枷锁戴在了周攸宁的身上。
外面在下雨,洛萸警告洛杰,老实点待在家里,别乱跑。
洛杰戴着耳机玩游戏,空出一只耳朵听她讲话。
“这么大的雨,你求我我也未必会出去。”
洛萸换了鞋子,撑伞出去,积水有点高,她处处避开。
刚下台阶,出了小区。
然后,看到他了。
看到了周攸宁。
他同样也撑着伞,黑色的。
小的时候,她不敢喊他哥哥,只敢跟着周向然一起喊他二叔。
他那会应该常抽烟,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混着一点冬日阳光的气息。
洛萸每次见他,都是在冬天。
年少时,对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那句对话里。
“我真的是长舌怪吗?”
被孤立后的难过涌上来,她红着眼睛问。
他沉默几秒,完全没有过哄小孩的经历,眼下也不打算哄她。
而是实话实话。
“不是,你是好孩子。”
第六十二章
她不是。
她让周攸宁这么难过, 所以她不是好孩子。
雨势比起刚才,似乎稍微小了点。
周攸宁看到了她,憔悴的脸色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他刚要过来。
洛萸却说:“你别动。”
于是他不解。
也有过短暂的慌乱。
大抵是觉得,自己又被拒绝了。
原来,理性成熟的人也是会为感情所困的。
洛萸感觉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难过。
替她的周老师感到难过。
如果她未曾踏入这方禁地,往他心口挖个坑, 执着的住进去。
他或许, 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爱是蜜糖,亦是□□。
雨点落在伞面的声音劈里啪啦, 洛萸讨厌下雨,因为觉得很麻烦。
出门要带伞, 衣服也有可能会打湿,而且还吵。
她撑着伞, 一点一点往他那儿走。
走的挺小心, 怕不小心踩到哪个不太明显的水坑里。
周攸宁的视线随着她的靠近, 也逐渐往下。
但看着的,全程都是她的脸。
洛萸也没好到哪里去, 长时间的失眠,都开始长黑眼圈了。
要知道, 她平时可是最忌讳这个。
周攸宁喉结微动:“阿盏。”
开口时声音沙哑。
洛萸问他:“渴了吗。”
他摇头:“还好。”
“前面有家today,去那里坐一会吧。”
周攸宁没反对,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是对洛萸百依百顺。
洛萸有时候觉得, 他们其实是彼此依赖。
看上去好像是周攸宁依赖她多一些, 可其实, 洛萸对他的依赖也少不了多少。
她被宠坏了,专业能力她有,但处理事情的手段却几乎等于零。
稍微大点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做决断。
是周攸宁。
每次都是周攸宁,出面替她解决。
所以。
洛萸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