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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将车开的飞快,一路开往市郊的萧家。窗外漆黑的树影和天际不断交替闪烁,无一丝亮光的路上只有这一辆车的马达轰鸣声。
    孤寂的车灯在黑暗中一骑绝尘,连卷起的风都裹挟着腥味。
    “阿烈你,真是长大了。”
    女人坐在副驾驶上,刚刚恐惧惊慌的人仿佛不是她,此时声音和面容皆已恢复平静,和她贵妇人的样子所差无机。
    车里可以称之为香气的味道大概就是萧烈身上的皂香,周围没有一点色彩柔和的东西,不像是个有女人的男人。
    “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吧,还没有妻子吗?按规矩早该有了吧?”
    “没有。”
    “当年怎么回事。”
    男人说话言简意赅,疑问的语气几乎都被音色吞没,声音如同九月的霜毸一般冰冷刺骨。这是他同她说的第二句话,本该是最亲近的关系,现如今却如此生冷。
    “你也不小了,没个继承人真是可惜。”
    女人自说自话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靠着车窗那一侧的手臂却缓缓放到身后,摸出早就藏在那里的利刃。
    手转到一半,一直遮蔽月亮的浓云被风吹开一个缝隙,似薄纱般浅淡的月光撒满大地,照亮女人失去笑容的侧脸,也将她手中利刃的刀尖照亮。
    光芒晃进男人余光,多年的动荡生活练就了他极高的敏感度,可或许是面对这个女人他下意识摒弃了赖以生存的本能,又或许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下一秒,刀尖直冲着男人胸口扎去,他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微微侧开身体,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扎进他的左肩。
    “嘶!——”
    皮肉被利刃破开,狠狠挑开他的筋肉扎进身体身处。车子同时嚎叫着冲出狭窄的小路冲入树林,赵秋妍被大力甩在椅背上却始终不愿放弃手中的刀。
    今晚的鸿门宴只是障眼法,她没有许岳山那么蠢,居然天真的以为能够夺回萧家大权的萧烈会真的毫不设防。
    片刻后万籁归静,男人肩头的伤口入肉之深,钢骨几乎和刀尖相碰。
    鲜血如同泉涌涓涓而下,赋予单调的黑色衬衣暗红色花纹。
    他低下头,锐利的眸光失去焦点,男人盯着漫出血液的地方双唇颤抖,剧痛和腥味让他骤然失力。比这更重的伤他受过得不少,可没一次让他如此痛苦。
    ——执刀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直至此时她一手还紧紧抓着刀把不肯松开,眼里喷出的烈火有仇恨亦有不甘。他不是傻子,所有的自我欺骗都无法再支撑下去,刚刚的温和如旧都是假意。
    “当年怎么回事?呵呵”女人狞笑起来,像个陷入癫狂的瘾君子。
    “当年就是这么回事!!!”
    刀蓦地从男人身体中拔出,带着还未来得及脱离的血肉。她再次将刀子刺向他胸口,这次却被男人一脚踢开。
    萧烈转身下车,赵秋妍还待在车里,他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她的额头,心像被火焰炙烤一般疼痛。
    薄唇慢慢抿起来,下颌紧绷成两条利落线条,筋脉突出的手在颤抖。
    赵秋妍眼看着他眉宇抽搐,借着车灯的光亮还能看见他眼睛泛起的猩红。
    “你当时如果没有跑出去玩,萧家就是我的了。”
    女人看着漆黑的枪口扬起笑容,“你也不怎么信任我啊,开枪啊,杀了我。”
    汗水从男人额头滚落,他越发觉得眼前不清晰,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未几他吞了吞喉头,脑海中晃过一幕幕残影之后蓦然举起手臂。
    “呯!呯!呯!!!”
    食指泄愤一般疯狂按压扳机,闪耀的火星亦不断照亮山林,直到只剩下机械声也不肯放下,仿佛要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这次让你走。”
    男人在黑暗中抬起头,眼底灌入星辰。
    “告诉赵岳山,最好继续躲着我。”
    转身逃一般跑进林子里
    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闯进山林深处,他胸口的血流不止,而那身后即将冲出地平线的晨光仿佛在和他赛跑,非要照亮他满身褴褛才罢休。
    他能接受自己的狼狈,却无法接受赵秋妍给出的答案。这一刻他大抵是全世界最孤单的人,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一座小房子立在半山腰,大概以前是守林人住的。男人管不了那么多,一头扎进去用羸弱的墙壁挡住即将替代黑暗的光明。
    手机从口袋中滑出来,屏幕上的渔网花纹嵌满尘土和血渣。腐朽的棕红色让男人不得不面对左肩上的伤口,一股无名火骤燃,手机在下一刻甩了出去。
    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再没了动静。
    “嗒——”
    不多久,虚掩的木门忽然响了一声,门口细碎的脚步让男人瞬间绷起浑身力气准备应战。
    细白柔夷搭上只剩半个的门把手,推开门的刹那一股清冷花香盈满男人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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