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溥大脑飞速运转,猜到是陈浦主动出击。他昨晚拒绝了提供晏素杉的微信,这才十二个小时不到,对方居然顺利摸过来了。
为了不暴露陈浦的存在,程溥只好撒谎应道:“啊,是,我加了你。那是工作号,我不是有两个手机吗?”
“噢,工作号啊,加我干什么?”她百无聊赖地绕着头发丝。“平时给你发微信你也不爱回,工作号就回得快了吗?”
“兴许,你可以试试。”程溥语气平平,说话的功夫又批改完毕一张周考卷的选择题。
“哼,回得快只能够说明你开会无聊罢了。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傅霭约我去试婚纱。”她故意把婚纱二字放缓放慢,暗示他们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
程溥看了眼日期,四月二十号,距离高考还有四十七天呢,还早。他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好,那你们玩得开心,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晏素杉不开心皱起眉,但转念一想,程溥一直如此,便心宽愉悦地去预定今晚的餐厅。人生苦短,还是和小姐妹吃吃喝喝快乐些。“喂?霭霭,我们今天,嘶——”她起身的一瞬间,下腹一阵坠痛。
对面的傅霭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妙。“你肚子又疼了?”
“嗯。”她没好意思说,从昨天“程溥”狠命插她就隐隐作疼了。“不应该啊,我阑尾都割了,怎么还会疼啊。”
“婚纱不试了,你现在请半天假,我马上赶过来陪你去医院挂号。人民医院,两点半门口见。”说完就挂,雷厉风行的职场佳人就是如此这般,连客气的空间都没有。
人民医院二楼妇科科室门外,晏素杉百无聊赖地靠在傅霭身上休憩,看对方面无表情地捧着电脑办公。傅霭长素杉两岁,性格冷静自持,见素杉捂着肚子,忍不住说:“你应该早点来医院看看,天天忍着,不怕拖出大病来。”
“我之前都不痛的。”她委屈嘟囔着。
“是,被你家程溥一顿猛操作就有了。他就不能收敛点。”来的路上傅霭逼问出素杉因何感觉不舒服后,立即把肠胃科改换成妇科。“我记得上一回你就跑来问我经期做爱会不会出事,这下好了吧。”
晏素杉脸皮薄,羞得把头埋进去。“姐姐,求你小声点。”
“婚检了吗?”傅霭皱眉思索着,“屌大搞不出什么病吧?屌脏才会。不过他是高叁班主任,没时间出去嫖,不应该把你弄这样啊。”
“他是处男。”
“哟,那当我什么都没说。”傅霭闭嘴,很快听见机器叫到素杉名字,当即左手提电脑右手扶着人,在一众迷茫杂乱的人群中精准闯入科室。
医生听了晏素杉事无巨细的描述,随即让她去做检查。两个女人在医院里忙活到天黑,终于捧着病情诊断,神色凝重地走出医院。
晏素杉不可置信地捂着肚子,感慨道:“我妈说得对,老是念着什么,就来什么。”
傅霭挑眉,也是一脸讶异:“你不想要孩子?”
“我怕生孩子嘛,就一直希望以后不要生孩子。结婚后也是要求程溥,五年内不生孩子。”
“得,愿望实现。慢性输卵管炎,不孕不育,芳龄永续。也是件好事。”两人望着病历,情绪复杂。
“其实,我不难过。反正我不想生孩子,正好永绝后患。可是,程溥喜欢孩子。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和我离婚啊?”
傅霭翻了个大白眼。“离就离,叁条腿的蛤蟆罕见,两条腿的男人满地爬。”
“这个我能接受,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晏素杉满面愁容,不见昔日欢颜。“是所有人打着不离不弃的理由,来逼我尝试每一项可能怀孕的治疗手术。”
傅霭同情地拍拍她。“听起来就窒息了。不过你可以试着先和程溥沟通一下,是你们结婚,要不要孩子也是你们夫妻间的事,外人哪能管呢。”
素杉思之有理,赶紧给程溥打电话。不接,不接,还是不接。她泄了气,不怀希望地给程溥的大号小号发了微信:有大事和你商量!速回电话!
陈浦自从上午成功和晏素杉躺在同一列表好友里,就再无对方任何动静。一天快要过去了,终于收到晏素杉火急火燎的微信。他立刻致电询问对方,心跳得飞快。
“喂?”
“老公,这件事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可以晚点来接我吗?”丈夫第一次反应那么快,这工作号还真管用。“我和傅霭在人民医院门口等你哦。”
陈浦连声应好,抓起车钥匙和公文包就冲出律所,又想起自己初到宁州,还是路痴,故冲回去找好友金页承询问道:“人民医院怎么走最近?现在下班高峰,我有急事。”
“啊,要走啦?正好捎捎我呗,我车今儿限号,我带你穿小巷子,可近了。”
陈浦风风火火地把金律师推进车里,说走就走。“金律,求你件事。看在我们共事那么多年的份上,待会儿我去见我喜欢的女孩,我和她之间有些难言之隐。到时候你听到我撒谎千万别拆穿,也别问,求你了。”他言辞恳切,金页承推脱不得,只好答应。
“放心,我今日搭了陈律的顺风车,到时候一定当个哑巴!”
金页承还是低估了这份“难言之隐”的重量。当律师变老师,陈浦变程溥……啧啧啧,没想到堂堂大律师跳槽到宁州第一个星期,就编造身份骗无知少女感情,男人啊。
晏素杉小心翼翼地上前拥住陈浦,埋在他胸前低声问:“阿溥,你喜欢小孩吗?”
陈浦心中一阵绝望与无奈。“你怀孕了?”
她轻轻地摇头,头发在他衬衫领带上摩擦出静电,蓬蓬炸起来。陈浦贴心地用手指给她梳顺。“不会怀孕,我不会怀孕了。医生说,我之前的急性阑尾炎就医不及时,引起了输卵管粘连。还有你之前……过年喝多了,强行在我经期的时候那个,医生说也是有影响的……”
陈浦捕捉到重点,惊吓不已:“经期?!”
晏素杉误会他想抵赖,气得推了一把对方,奈何一米六五在一米九面前弱不禁风,没推动。“你看!就像这样,我当时怎么推你都推不开,我……”
陈浦心疼地抱住素杉,双手止不住发抖。“生不了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不会癌变吧?”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非医学人士,无一例外都会在疾病面前变成白痴。
素杉轻轻摇头,“配合医生治疗就没事,只是以后生孩子的机率很渺茫了。阿溥,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所以你如果哪一天想要小孩了,记得跟我说,不要瞒着我,我们好聚好散。”
陈浦下意识抱紧了素杉想说不,很快反应过来,有点小开心。忍住,他轻咳两声,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站在不远处的傅霭不小心捕捉到陈浦的偷笑,在心里狠狠唾弃道:贱男人,老婆生不了孩子这么开心?
陈浦代入丈夫的角色,说了不少安慰素杉的话,但其中没有一句关于“不会离婚”的承诺保证,他可是要为自己留后路的,万一弟弟和她离婚了,不就光明正大地登场啦?陈浦摸摸素杉的小脑袋,柔声问:“还没吃饭吧?”
晏素杉点头,“带上傅霭,我想吃火锅。”
傅霭立即冲上来打断:“不行,病人不能吃辛辣的!”
原本安静坐在副驾驶的金律师忽然打开车门跳下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他们跟前。陈浦怕其坏事,连忙把他拉住往后带。陈浦低声耳语道:“金律,你答应过我的!”
金页承不耐,把陈浦推开,直接站到傅霭跟前。他原本英挺的五官因过分惊喜而变得呆滞,笑容腼腆而羞涩。“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你居然在宁州。”
陈浦和晏素杉四目相对,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大大疑惑。傅霭人如其名,似雾霭一般白而轻,冷情寡淡,一抹红唇是身上唯一的艳色。她生得高挑,一七零踩着小高跟几乎和一八零的金页承视线平行。“工作原因嘛。程溥不是老师吗?怎么还会认识金律师啊?”
晏素杉眼中的疑问又转移到陈浦身上。他那一瞬间汗都下来了,恨不得把金页承这个老情种按进地里。陈浦笑得如沐春风,推了推银边眼镜,不急不慢撒谎道:“他是我校友,”差点忘了弟弟本科是师范大学,赶紧补充道:“硕士校友。”
两个女人半信半疑地上了陈浦的车。机智的陈律师自然是让金页承开车,推说这辆黑车是他的。自己则抱着老婆坐在后排。金律师望着副驾驶座的女人,非常满意,乐呵呵地替陈浦圆谎,每句话都配合得天衣无缝。男人本性。
四人寻了家川式火锅,四方的桌子长条宽板凳,本应一人一边。傅霭刚落座就见陈浦挤到晏素杉身旁,好不腻歪。哟,真是怪事一桩桩。她偷偷给晏素杉发这句话。
晏素杉也响应她,是的!我觉得程溥从昨天就有点不正常,他以前在外面吃饭从来不会黏着我!那个金律师怎么回事?杜学长不是你初恋吗?
两个女人抬眼对视间,都明白彼此有太多话语需要诉说,当机立断一起手挽手逃去洗手间。桌上的鸳鸯锅底渐渐沸腾了,陈浦看了眼金页承,咳嗽一声,问道:“傅霭……和你有前缘?”
“有一点,真没想到才回宁州一个星期,就碰上了。不说前缘了,后缘我也要续上。”
“你没看见她手上的大钻戒啊?”陈浦大惊失色。
“我寻思着那小姑娘也不是你老婆啊?”
陈浦讪讪的,呷了口茶。“我和你都一样,挖人墙角。”
金页承举茶碰杯,补充道:“为爱做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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