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苏乐见状连忙道。她是个性格风风火火的人,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跑出门叫人去了。
安知晓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只好作罢。不过身边没有人,她才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将自己整个蜷缩起来,一只手按在心口,感觉这里像是在被莫名的东西撕扯着,让她痛得浑身发抖。
也许是因为太痛了,一滴眼泪蓦然从眼眶里溢出,滚落在纯白色的枕头上,洇出一个小小的湿痕。
片刻后,安知晓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翻过身平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如此。
医生检查过,自然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交代要好好休息。等人走了,苏乐不免数落安知晓,“早跟你说不用这么拼命,你这几个月根本就没休息过吧?身体是你自己的,折腾垮了,就算拿到了天后又有什么用?”
她是安知晓成名之后才换的经纪人,两人合作了四五年的时间,关系不算亲密,但苏乐认真负责,安知晓勤奋肯拼,彼此都还算满意。苏乐手中带着三个艺人,安知晓是其中最大牌、也是她最重视的一个。
所以这会儿她才会开这个口。
安知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苏姐,我还是觉得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其实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平复一下情绪。她拿到了天后,也算是身价倍增,这个时候正该被媒体追捧,生病入院的事又发生在颁奖典礼现场,根本瞒不住,待会儿可能就会有人来了。
这么想着,她视线一扫,才发觉病房里已经放了好几个花篮果篮,她忙叫住走到门口的苏乐,“苏姐,之前谁来过?”
“金曲奖主办方和公司都来了人,听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大喜大悲才会晕倒,醒了就没事了,这才离开的。”苏乐说,“还有一个是沈老师送的。”
熟悉的姓氏让安知晓的心抖了一下,“什么沈老师?”
“就是沈宴如沈老师啊!”苏乐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她可能会作为今年金曲奖的颁奖嘉宾,没想到飞机晚点给耽误了。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才赶到,还出席了庆功宴。听说你病了,就跟主办方一起过来的。”
“飞机晚点……”安知晓咬着这四个字,一个一个的品味过去,然后整个人陡然放松了下来。
这种放松并不是绷紧了然后一点点松开的放松,而是被高高吊起之后突然放开,飞快下坠最后砰的一声砸到地上的放松,掷地有声。
原来只是飞机晚点,不是飞机失事……
苏乐还在絮絮叨叨,“说来也奇怪,你跟沈老师没什么交集吧?她居然还特意来看你。以前只听说她性格冷淡,接触之后其实还不错。人家傲也有傲的资本。说起来也亏她费心,知道你喜欢栀子花,这个季节居然还找来了。跟其他一看就是花店随便买的比太有诚意了。”
“嗯?”未免苏乐看到自己的失态,安知晓本来把脸埋在被子里,闻言忍不住半坐起身往墙角看去,果然并排摆着的花篮里,有一篮子栀子花。素洁芬芳的花朵跟旁边一溜儿的康乃馨形成了强烈对比。
安知晓喜欢栀子花,这一点从来也没瞒过人,要知道很容易,但肯费这样的心思和功夫特意去找的人也没有几个。
但沈宴如为什么肯花这种心思呢?
是不是……这三个字才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被安知晓自己按了回去,不能多想,也许对方只不过就是这么个仔细的人,并没有别的意思,倒是自己想得太多,难免自作多情。
苏乐走后,安知晓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单人病房里很安静,但安知晓的心却一直浮动着,静不下来。正百无聊赖间,敲门声忽然响起。
“请进。”安知晓清了清嗓子,开口,并且转头往门口看去。
然而下一瞬间推门而入的人,却让她彻底愣住。
沈宴如站在病房门口,她穿着一件长款的灰色风衣,脊背挺得笔直,黑色的短发,眉眼利落,正波澜不惊的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的眼神一触,安知晓才陡然回过神来,“沈老师?”
语气里还带着三分不可置信。
沈宴如走进来,安知晓才注意到她手里竟然还提着保温饭盒。她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安知晓一眼,才开口,“来的路上买了一点汤,补补身体。”
“麻烦你了。”安知晓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平日里的从容淡定都消失殆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踌躇。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宴如竟然这么快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活生生的。
在听到“飞机失事”四个字之后,安知晓曾经想过,也许她的确是跟沈宴如没什么缘分,注定了就要这样一次次擦肩而过。而当知道“飞机失事”其实只是“飞机晚点”之后,她心里提着的那口气送下来,但也没有想过两人还会有别的交集。
就算有缘无分,也总比天人相隔要好吧?
她已经不敢强求了。
结果沈宴如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果说之前送了花篮过来是出于礼貌的问候,那么现在单独送汤,就让安知晓有些琢磨不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