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府只能有一个驸马,若有了第二个人,那么便不会再有她。
齐父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不由得看向大公主,以求证齐予说的话是否真实。
大公主轻笑,从袖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淡淡道:当时驸马还是借了本宫的匕首用呢,待会我们一起去库房,给你也找一把称手的用吧。
你你们你们齐父伸手指了半天,最终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急匆匆地走了,不管真假,总要去看了才安心。
齐得可是前朝唯一的血脉了,若是真的断了根,成了太监,他就只有续弦再娶这条路了,至于女儿?指望谁都比指望她有用。
见齐父离去,大公主伸手握住齐予的手:驸马陪本宫去库房挑把称手的匕首防身吧。
真挑啊,我不用吧。万一不小心,自己伤着自己怎么办,她可没有这种随时把兵器藏身上的本事。
齐予看了大公主两眼,一脸的不情愿。
大公主眉毛轻蹙,默默把自己手里的匕首递了过去:此刀轻便小巧,又削铁如泥,驸马出府的时候就带在身上吧。
这把匕首还是她出宫建府时,父皇送她的,用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不舍,但一看眼前的人,她心里的不舍悄悄散开,心底渐渐染上欢喜。
有的人啊,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看过来一眼,你就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
齐予把匕首接过来,珍之重之地放在怀里: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不管去哪都带在身上。
夜晚,秋日渐凉,自从齐予上次留宿之后,两人就默契的没有再分房睡。
齐予侧身看着习惯平躺的大公主,好奇道:公主沐浴的时候用香料吗?
大公主见她不打算睡,便转过身来道:没有用什么香料,不过衣服都是用香熏过的。
齐予凝眉思索,然后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又闻了闻大公主的衣服,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并不是她闻到的那股好闻的冷香。
不是这种味道,那个我能闻一下别处吗?
齐予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偶尔闻到的那一抹浅浅的冷香是来自哪里,真的!
大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后又仰面平躺,默默闭上了眼睛,无声胜有声,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齐予心口一烫,明明已近深秋,这房间里的空气却隐隐热了起来。
她半撑起身子,朝着自己猜想的目标靠过去,鼻尖停留在了白皙的脖颈上,果然,捕捉到了那抹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冷香。
她看着睫毛乱颤的人,悄悄倾身,wen上那诱人的双唇,第一感觉是温凉,随后柔软,紧接着是湿润
再之后,齐予就失去了判别五感的冷静,脑子里只剩下索求和喟叹。
如夏日清凉,又似冬日暖阳。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更贴切一点,那就是:满足但还不够。
呼吸乍乱,渐渐不分你我,齐予微微抬头,声音沙哑:公主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大公主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本宫不知。
她一双总是淡漠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禁欲似的冷然之色,里面涌动着的是潮湿的雾气,如沾了血的雪莲,开出红色的花瓣,明明勾人心魄,却又媚而不妖。
看得齐予脑中春雷阵阵,把理智轰的渣都不剩,她呼吸一紧,声音里除了那一丝沙哑,又添了更多的克制,不,应该说是难以克制。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间满是贪恋:那我帮公主看一下好不好。
克制不住的喑哑,带着一股诱哄的味道,声音带着呼出的气息,轻轻落在大公主的耳边,染红了她的耳朵。
大公主微微偏头:驸马,你上次说要喝过合卺酒再再。洞房花烛。
哪个女孩不想留下美好的回忆呢?每一个女孩都希望在感情里被珍视,哪怕身为一国公主,也不例外。
齐予:这个时候,记忆力就不要这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予:快上酒,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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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从前事
我去拿酒。
驸马很晚了, 改日可好?大公主的呼吸逐渐平稳,眼底也一片清明,但又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
齐予静静看着:真的不喝?
大公主无声转头, 已经给出了答案。
齐予再次看向那清亮的眸子,她伸出自己的手, 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公主不想让我碰吗?
心里陡然间有些闷疼, 闷到呼吸艰涩。
语气里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和酸楚。
大公主立刻转过头来, 便看见齐予抬着一双手在打量,骨节分明,纤长白皙中泛着微微的红。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喃喃道:驸马改日。
随即坐起身来握住齐予的手,目光却看向床幔,有意避过对视的机会,垂眸又道本宫来月事了
在古代,女子来月事是一件很不吉利也很羞人的事,一般人家,女主人在这期间都要和丈夫分房睡, 以免让男方沾上晦气。
大公主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羞于开口,可更不愿驸马想多, 不想这个人因为不明真相而感到失落。
齐予神色一怔, 心里的郁闷随着这一句话散了个干净。
她伸手抬了一下大公主的下巴,两人对视笑道:我的大公主这几日要变成小公主了,真想把你捧在手心啊。,
大公主因为这露骨的话,再次红了耳根,羞恼之下便转移话题道:本宫走后, 驸马和国师都说了些什么?
齐予便将自己与齐父装傻充愣又针锋相对的话细细讲来,末了才问道:公主会不会觉得身为人子,我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
大公主蹭了蹭齐予的肩头,语带宽慰道:本宫觉得父慈子孝,先有父慈,才会有子孝,若有些人若枉为人父,子女便无需仁慈,不过驸马与国师到底是亲生父女,以后这些难听的话,让本宫来说吧。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的驸马似乎对国师并无什么父女之情。
她还记得上次李妈妈身亡时,在国师府的书房,齐予看向齐父,恨意和杀意并存的眼神。
以及那时不时冒出来的违和感。
她在等,等一个对方愿意坦诚相待的时机。
耳边传来齐予沉重的、长长的呼气声。
大公主眼眸带笑,似乎不用等了。
齐予看着大公主含笑的眼睛,轻叹一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公主若是接受不了,千万别把我踹下床去。
那要看有多匪夷所思了,本宫会好好考虑驸马的提议。大公主轻笑一声道。
齐予转过身躺倒,待到两个人都仰面平躺,一起盯着床幔看,她才缓缓讲起自己的故事。
我偶然看到一本书,名字叫《百钺野史》所以,公主想好怎么处置我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魂野鬼了吗?
驸马还会回去吗?你还想回去吗?大公主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两个问题。
齐予悠悠叹气:不想。
不想你的爹娘和亲人吗?大公主疑惑。
齐予侧过身,手指绕着大公主的头发: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就是和离了,然后又各自嫁娶,各自有了儿女,我小时候是跟爷爷一起生活。长大后一直一个人,前几年老人家也病逝了,所以我不想回去,如今我唯一牵挂、放不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面前这个人。
她目光缱绻地看着大公主,没有说爷爷重病的时候曾恳求见自己一面,直到老人家病逝,她都没有回去。
所有的人都说她不孝,说她狠心,没有一个人像大公主方才那样,用轻轻柔柔的声音告诉她,先有父慈,才有子孝。
齐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就像一道旧伤口,每到连绵多雨的时候,会隐隐作痛,提醒她那段时光有多么不堪回首。
爷爷是个jun人,而且是那种重男轻女又极为大男子主义的jun人,退伍后在小镇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干部。据说是早年在计划生yu期间,带头砸了很多人的家,让许多孩子都没能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齐予被送到爷爷身边的时候,恰逢他退休不久,又被许多人记恨,老人家已经有了酗酒的习惯。
在小镇上的人满腔余恨无处发泄的时候,她的到来成为了一个挥洒黑暗的缺口。
于是在学校里,所有的小朋友孤立她,撕她的作业本,踩扁她的铅笔盒,老师只当作没看见。
又因为遗传了母亲偏柔和的南方长相,甚至有人对年幼的她不怀好意。
齐予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幸运,又是有多不幸,才保全了自己。
像一只不要命地小狼,用最狠的语气,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如果你敢动我,这辈子我都会想着怎么和你的全家人同归于尽,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回到家后呢,迎接她的是一个喝醉后把孙女当做泄气工具的狠心老人,不止一次,在爷爷拎着她的头往墙上撞的时候,在她痛到站不起来的时候,在她向母亲求救却换来更无情的殴打时候。
小小的齐予会想,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她一次次划开自己的手腕,又一次次因为怕死,不敢用力,只留下浅浅的伤口,留给自己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所以为什么要回去啊,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腕,没有丑陋的伤疤,像迎来了新生一样,光洁健康。
在那个世界得到的善意太少,所以她才那么感激李妈妈的好,才在大公主一次次内敛又炽热的接近下,打开了自己寸草不生的心。
不过这些都不必和大公主讲,黑暗终会过去,一个人都撑过来了,何必再掀开旧伤疤让两个人一起伤怀。
驸马,你现在有本宫了。
大公主抬手握住齐予的手腕,莫名的眼眶酸涩,心里也酸胀胀的。
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悲寂与绝望虽然消失得很快,但一直关注着齐予的大公主,还是捕捉到了,也正因如此,才感到酸涩又心疼。
齐予轻笑,她收回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公主知道吗,我在那个世界也叫齐予,而且身量和长相跟这副身体一模一样,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大公主侧身,在被窝里搂住齐予的腰:那一定是因为上天看本宫太孤独了,所以才把驸马送到我身边,能得驸马相伴,是本宫一生之幸。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酸涩还在。
她迫切地想告诉齐予,自己需要她,很需要她,也感激这个人能来到自己身边。
直觉告诉大公主,只有把心里话说出来,齐予才会开怀,心里的酸涩才会消失。
齐予长叹一声,眼底深藏的晦仿佛被不知来自哪里的光亮一点点驱散,她亲了一下大公主的额头:能成为公主的驸马,也是我一生之幸。你不知道你有多珍贵、多迷人。
大公主心里的酸涩悄悄没了,她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临睡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齐予看着睡着的人,觉得好笑又无语,这个女人还真是心大,竟然一点都不关心那本野史的内容。
好奇心呢?怎么也不问一下自己的结局?就只问了她会不会回去?想不想回去?
没几日,又到了画舫举行共赢盛会的时候,寒水也基本摸清了都是哪些人手里有请帖。
这一次,她们的任务是找到哪个隔间里的人是画舫的托。
所以在灯暗时,大公主负责悄悄去每个隔间后面悄悄探听,齐予负责记录每一轮各个隔间的出价,来佐证到底是哪个隔间在哄抬出价。
到了最后一轮,大公主没有再出去,灯暗时,她轻声道:来了两次都没能拍下一回那个木盒,我们要不要给他们送一回银子?驸马记录了这么多,不妨推算一下这一轮最后要出多少银子才够。
齐予微微躲过那温热的气息,思绪又飘了飘,第五天了吧,是不是该备酒了。
她眼中闪过沉思,随后回过神来道:冒险一点是两万五千两,若势在必得,要出三万两,不过我看前面九轮,木盒里除了出了一次两万两,一次三万两,其余几次都只有一万两,所以就算我们得到了木盒,恐怕也是损失多一点。
大公主嘴角轻勾:那就写三万两吧,既然是送银子就大方点,可惜皇弟费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圈钱的局,却没有做到物尽其用。
公主何出此言?一晚上挣十万两,七天一次,一个月就是四十万两,就算前面支出很多,现在也应该把本钱捞回来了,说不定已经赚了很多了,这还叫没有物尽其用吗?
大公主捏着齐予的手指,在指尖打着圈:若是换了本宫,会安排一轮在木盒里放十万两。
像二皇子这样,最多三万两,只要不傻子,就也只会出到三万两,要知道只有更大的财富,才能唤起更多的贪念,这帮人利用了人心,却不敢冒险。
齐予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若是木盒里能一次出十万两,可想而知这些人会有多疯狂,每一轮出价嘶,不愧是大公主,出手够狠。
作者有话要说: 齐予:我也想上酒,可是我怕锁。
所以让作者想想办法,怎么把洞房花烛夜放出来。
明天大概差不多应该可以日万吧,明天见,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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