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果然来了,就在几分钟后。
“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淮安轻松的开场白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随即,场中响起掌声。
“搞什么,听说淮安退出还以为跟桑总和芮岚决裂,吓我一大跳,结果是兜了一圈又回来了,听说是从普通合伙人转有限合伙人。”海澄不知去哪儿晃了圈,端了盘水果回来,递到隋然面前,隋然没要,她自己拣了颗圣女果填进嘴里,嘟囔道,“折腾那老劲儿干嘛。”
个中周折哪是一两句话解释清楚的,隋然注意力大半放在舞台,海澄的话听过便罢。
淮安显然是重量级嘉宾,她和桑恩月一前一后上台,短短一句话功夫,不少人从各区域向中央集中。
隋然留神观察过,会场约百来人,除去遇安内部人员,现场宾客泰半是合作伙伴,多数是接受遇安投资的公司的代表人。
资方决策层变动会否对本公司后续发展造成影响,这些人不可能不在意。年会上淮安的出面,无疑传达出一种信号,至于信号是好是坏,视其发言内容而定。
隋然往立柱后挪了两步,把自己藏进柱子的投影中。
刚才沙发上交谈的两名女生也走出卡座区,在柱子另一侧站定,年轻女生提出和海澄同样的问题。
小礼服女生:“这还不明白,从创始合伙人转为有限合伙人,可以从事与本企业有竞争关系的业务,淮总这一转,她管不到遇安,只做她要做的项目,项目收益公司分红,风险她个人承担。”
年轻女生懵懂地:“啊这……”
“国内蛮少个人出资作为LP(有限合伙人)入伙,遇安原来就是桑总、芮总和淮总共同创办,三位老板感情那么好,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小礼服女生颇为惋惜地叹气,“不过没办法,家业大了,指手画脚的人多了,很多事情她们难能左右。”
隋然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海澄却闲不住,从交谈的两人身旁一来一去,把餐盘放回去,换了两杯饮料。
兴许留意到外人在场,两名女生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住了口,很快换了位置。
隋然满脑子只有最后那一句“风险她个人承担”。
原来如此,她想。
“……从互联网科技领域转向医药健康领域,是因为近年来互联网领域飞速发展,已逐步建立起成熟的生态圈,互联网领域上升空间到达一定限度,因此,在保证现有布局的基础上,我们需要在缤纷的投资环境中寻找空间足够大、足够长期投入并参与建设的新赛道。涉入医药健康领域,对于遇安而言,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幸运的是,我们受到包括腾跃药业、汇港集团、利平行的信任和支持……”
主持台上,淮安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过去一年遇安发生的重点事件,但也不是长篇大论,约莫一分半钟,她停下来。
“前面是官方指导发言。”
淮安说完,笑了笑,扬手向桑恩月和芮岚所在的方位示意,而后转身,朝二人微一颔首。
桑恩月先是冲她比拇指,然后鼓了下掌像是给予她鼓励,芮岚则高举双手比赞,俩人都是外向性格,完全不在意正式场合不那么正式的举动。
再转回时,淮安的神色较之前略显凝重,意味着官方分配的任务完成,指导讲稿业已掀页,下面开始新话题。
“过去有段时间——实际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经常想,我们作为投资人、基金管理人,所担负的使命是什么?当社会将一笔笔巨大的资金直接或间接交到我们手上,我们承担的责任是什么?”
“诚然,我们要对投资者负责,减小风险、创造高收益,给投资者们更高的回报率。但,除此之外呢?”
“我们参与资本博弈,某种意义某种程度上引领一个甚至多个行业的革新、发展,那么,除了收益和回报,我们是否能在日新月异的嘈杂环境中,沉下心做好一项事业?”
“选择新疗法领域是我们摸索出的答案……之一。如诸位所知,我们在探索的过程中,的确产生了分歧。”
淮安再次看向两位好友,而这时,桑恩月推了下芮岚,后者疾步走进聚光灯,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人维持了几秒属于好友之间的亲密姿态,芮岚揽着她的肩膀,就着她的手举起话筒:“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点不会改变。”
淮安舒展了先前微皱的眉心,在桑总的催促下,简单地介绍新一年新业务方向的计划。
聚光灯下,光华璀璨。
隋然贪婪地望着舞台中央闪闪发亮的那个人,和与会众人一同瞩目,倾听她对未来的设想。
淮安简短的发言不能满足众人的求知欲,走下舞台后立刻被围簇起来。
众多宾客约好了不想放她走似的,一个接一个提出问题,她有条不紊地回应,专注的目光投向每一个发问的人。
隋然故意选在角落,没有想过引起淮总注意。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看了太久,自我感觉挺像偷窥狂,正要移开目光,淮安却心有所感地看向这里。
两人视线短暂相碰,淮安骤然停下说到一半的话,旁边的人叫了她一声,却见她偏了下头,极快地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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