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同时见到太子和寿王,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但也有人提出了质疑,“咦,皇家不是有规定,皇家子弟成亲,不必往女方家接亲的吗?怎么太子殿下和寿王殿下都……”
他这话一出,旁边众人立即怼上来,“那肯定是因为太子妃和寿王妃二人深得太子和寿王的心呗。”
那人讪讪,稍稍一想却是自嘲一笑,太子和寿王都不在意,他一个平头小老百姓瞎操什么心呢。
这时候,又有那些于政权上稍微敏锐的学子说出了这些日子埋藏于心的感叹,“太子殿下和寿王殿下一起办婚礼,还是寿王殿下吃亏些的。”
他旁边的学子听了一愣,不过片刻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未竟之语,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国君,朝臣们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往哪边观礼,这么一想,今日到寿王府的宾客岂不是寥寥无几?
这位学子刚要点头,身后听到的另一学子赶紧给他们解惑。
“你们消息也太滞后了,”他一面说还一面摇头,“你们能想到的,圣上和太子难道想不到?听说这件事情圣上在朝堂上就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最开始那人问。
“你们先猜猜看,”那人卖了个关子,见周围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一副猜不到的表情,他才得意的开口,“所以说圣上不愧是圣上,只用了一招便解决了这个难题。”
说到这里他又不说话了,直看得那人着急得不行,“你倒是快说呀。”
“抓阉。”这人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众人一脸懵,圣上竟也这般草率?
这人环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又开口道:“我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也同你们一样,不过后来仔细一想,才发现咱们圣上是真正的大智慧者。”
经他这般一说,人群里顿时有人反应过来,不由抚掌大笑,“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妙哉妙哉啊。”
早在百姓们谈论这件事情之前,官员们早就按照先前自己抓的阉,分别往皇宫和寿王府赶去了。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欢快的气氛里,就连街边的乞儿都分到了好些吃的,一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然而,城南破庙里却有一对母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却讨不来一口吃的,只得喝水充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唐老太太和她的大儿子唐业成。
自从刘氏讲出了当年宋慈惨死的事情真相,唐家就开始处处被针对,起先唐业成还未察觉,等他察觉到去打听时,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最后还是有人看他可怜,稍稍提醒了一句:当年的旧事。
唐业成终于愰然,他急忙跑回家找唐老太太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不过短短十来天,偌大的唐家就在京城销声匿迹。
蒋润没有要他们母子二人命,起先二人还庆幸逃过一劫,直到发现自己已经身无长处,才惊觉出来,蒋润不是不想杀他们,而是觉得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他是要折磨他们呀。
认识到这一点,母子二人决定逃出京城,或许远离京城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他们还是低估了权力的力量,他们根本出不去。
上头下了死命令,守城的士兵早将他们的模样印在了脑子里,两人还没走到城门口呢,就被拦住了不准往前。
几次下来,母子二人彻底歇了心思,不让他们出京便不让吧,他们有手有脚还有脑子,还能饿死不成?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满京城都没有愿意用他们的地方,即便是做苦力也没有肯用。
母子二人这才感觉到了怕,饿了几天肚子,二人终于舍弃了一切,开始乞讨,没办法,总不能饿死呀。
可是今天,他们母子二人一口吃的也没讨上。
他们看着庙里其他乞丐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两三个大白馒头,馋得不行,却也不敢上手抢。
唐老太太咽了咽口水,低下了头,心里将宋婉和蒋润恨得不行。
今天他们母子本来也去领馒头了,可那发馒头的官兵却认出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们,他们便想着一个抢两个就跑,却不想都不用等官兵动手,那些等着发馒头的乞丐就一起将他们揍了一顿。
老太太记得,其中揍她的好几人都在这个破庙里。
她什么也不敢说,拉着儿子缩到了墙角。
就在他们二人看着乞丐手里的馒头流口水的时候,皇宫和寿王府同时响起礼官的声音:“送入洞房~”
寿王府。
宋婉被送进洞房,蒋润在众人起哄下挑开了盖头,又是一套流程,等众人都散去,蒋润也出去应酬宾客了,新房里就剩下宋婉和陪嫁的两个枝了。
两个枝还没来过寿王府,夏枝这会儿好奇的四处打量新房,春枝稳重许多,扶了宋婉去桌边坐下,“王妃,您饿不饿,王爷先前已经吩咐下人送吃的来了,想必一会儿就送到了。”
听到春枝的称呼,宋婉稍稍怔了下,笑,“你这丫头改口倒是快,”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些东西了,确实有些饿了,她点头,“等送来了便吃些垫一垫吧。”
洞房花烛,指不定蒋润要怎么折腾呢。
等的空档,宋婉也不由打量起新房来,房间依稀还有先前蒋润带她来看时的模样,只是里面的装饰都已经换了全新的,材料也是极好的,博古架上的摆件一看便知价值不斐,且样式都是她喜欢的。
看来蒋润将她的喜好都弄清楚了,倒真是有心了。
正想着,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主仆三人都以为是送吃食进来的小丫头,结果看到来人,三人齐齐愣住了。
蒋润撇开众朝臣,亲自拎了食盒送进来。
“怎么亲自来了,前面不用招待宾客吗?”宋婉问。
蒋润将食盒放在桌上,不紧不慢的从里头往外端吃食,全是宋婉喜欢的吃食和口味,“我已经露过面了,接下来交给管家就行了。”
这话一出,春枝立即反应过来,拉上夏枝,两人悄悄退了出去,并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将饭菜都放到桌上,蒋润走过去,牵住宋婉的手,将她引到桌边坐下。
宋婉早就饿了,正准备让春枝布菜,这才惊觉两个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了,此刻房间里就只有她和蒋润两个人。
之前两人独处的时候并不少,但今儿日子毕竟特殊,宋婉愣了下,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不可抑制的红了。
蒋润将她的小表情都在眼里,心头砰砰狠跳了几下。
小姑娘半低着头,脸上粉扑扑的,像春日的桃花,她似乎有些紧张,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露在外面的唇瓣饱满红润,像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一股无名的火气自小腹蹿至蒋润全身,可一想到他的小姑娘还饿着肚子,他赶紧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底几欲喷涌而出的欲.望,给她布菜,“都是福伯做的,赶紧趁热吃些。”
吃饱了,我才好吃你。
宋婉的肚子适时咕噜噜叫了几声,她的脸更红了,原本是羞的,现在是窘的。
第96章 青梅竹马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 已经入冬的天气更添潮湿,阴冷的潮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宋婉怕冷,蒋润便让下人早早的烧上了地龙, 屋里里是暖的,听着外头的风雨, 很是惬意。
宋婉放下手里的书,又朝外头看了看,见着雨小了不少,便从塌上起身穿鞋, “房里的书都翻过两遍了, 去书房里再挑些来吧。”
夏枝应声,“奴婢这就去。”
宋婉想了想, 拦住她,“我自己去挑吧。”
嫁进王府大半个月了, 蒋润书房里的书已经被她看了不少,她还惦记着上回没拿的那本呢。
春枝劝:“娘娘, 还是让奴婢们去吧, 外头湿得很。”
宋婉还是摇头,两个枝太贴心了也不好, 她明显感觉这大半个月腰身已经粗了一圈, 再不动动估摸着要变成个球了。
两个枝知道她的脾性, 于是也不再劝, 一人撑伞一人拿斗篷的, 将宋婉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一道出了院子。
蒋润的书房在前院,主仆三人挑着抄走游廊走,尽管如此, 裙裾还是湿了不少。
宋婉也不在意,直奔上回想拿却又没拿的那本书而去。
书拿在手里,她索性倚在一边翻看,一不小心碰掉了手边几本书,她捡起来正要放回去手却突然顿住了。
她看到一个盒子藏在书架底下。
蒋润有秘密!
她还在想要不要将盒子拿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春枝已经过来了,见她蹲着不动,春枝也蹲下来,“怎么了娘娘?”
她一面说一面顺着宋婉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她也看到了那个木盒子,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木盒子,木是上好的紫檀,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盒上了并无多少灰尘,要么被藏在这里的时间不长,要么盒子的主人经常拿出来把玩。
春枝想也没想就把盒子拿了出来,盒子没上锁,她直接打开来,露出里面一封又一封信件。
信封上并未署名,可见写信的两人必定要处熟识,且通信的方式几乎不假他人之手。
春枝怔住了,她不敢拆了信看,下意识去看宋婉。
这会的宋婉比她更愣怔,她一直盯着那些信封看,这些信封她再熟悉不过了,之前的十年,她每隔几日便会用这信封寄出去一封信,信就放在唐府后花园墙根下的竹筒里。
这些都是她写给蒋姐姐的信!
怎么会在这里?
蒋姐姐嫁人时没有带走吗?
宋婉不由自主拆开最上面一封,只大致扫了一眼,就将信重新装好了,里头的内容她太熟悉了,正是她写给蒋姐姐的最后一封信。
接着往下翻,一封又一封,全都是,直翻到最后,盒子的最底下是几样小孩子的玩具还有几样钗环首饰。
都是她这些年送给蒋姐姐的礼物。
蒋姐姐竟全都没带走!
不,不可能,蒋姐姐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除非……除非、蒋润就是“蒋姐姐”!
仔细回忆这些年她与“蒋姐姐”相处的所有细节,宋婉越发肯定了这一结论。
她气极了,将东西一股脑全收进盒子里,然后“啪”地一声关上盒子抱在手上就往外走,咬牙切齿,“……蒋润!”
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竟骗了她整整十年!
两个枝还从未见过这样生气的宋婉,见她径直就走了出去,夏枝赶紧追上去给她撑伞,春枝一面给她披上斗篷一面劝,“娘娘,王爷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春枝没敢具体看信的内容,只以为这是蒋润同别的女子的信件,所以自家娘娘才会这般生气。
“误会?根本没有误会!”宋婉冷哼一声,吩咐夏枝,“待会让人把他的床铺抱去书房。”
*
蒋润回到王府第一时间就收获了福伯同情的目光,他还有些纳闷儿,想问,福伯却已经转身往厨房去了。
他们小夫妻俩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吧。
福伯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但宋婉从前院过去的时候他是见到了她手里的盒子的,这个盒子他很眼熟,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嘿嘿一笑,他们王爷要有苦头吃喽。
蒋润踏进房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剌剌放在桌上的木盒子,饶是他再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也呆怔住了,他不是已经收好了吗,怎么还是被翻出来了?
两个枝瞧着情况不对,互相对视一眼,悄悄退出了房间。
宋婉就坐在桌边,好整以瑕的看着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