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思绪没了后,他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将一切都弄得背道而驰。
季青临被动的跟在宴知安的身后。
望着宴知安挺直的背影,自己内心顿时被如潮水的悔意填满。
他不应当那样说话的。
惴惴不安的情绪在蔓延,季青临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只能沉默的跟在宴知安的身后。
况且,他的腿还在疼。
宴知安仿佛是要让他长记性一般,走路的速度虽然不急切,但也不慢。
这上山的路并不似专门游玩的地方,虽然不高,但总是一段修了阶梯,一段又是原始的山坡。
宴知安尽量挑的都是好走的路,但对季青临的负担仍旧有些大。
但季青临不敢再说什么,只咬着牙跟在她身后,闷声不吭,将难受按捺在齿间。
他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不想让宴知安发觉,又想着该怎么开口道歉,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宴知安停下的脚步,闷头撞在她的后背上。
季青临低哼一声,仓皇的想要躲避,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是一个斜坡。
宴知安手上用力,将人抓紧,季青临瞳孔微缩,即将摔倒的危机让他条件反射伸手,握上了宴知安纤细的手腕。
宴知安一言不发的就这么看着他,青年眼里还带着残留的惊魂未定,额头布着细密的喊,满脸苍白,连唇上都没半点血色,可怜又委屈。
宴知安一颗冷硬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对上季青临,就软了。
半晌后,她主动开口:“吓到了?”
季青临鼻尖发酸,微微点头。
宴知安睥着他,手下用力,把他拉到身边。
“这次知不知道好好走路了。”
季青临耷拉着脑袋,闷闷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你是自己作践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的。”
宴知安:“……”
红着眼睛跟只兔子般,宴知安还是妥协了。
“下不为例”
“嗯嗯。”
他无比诚恳。
宴知安神情这才缓和些许。她看了看时间,又看见半山腰已经露出头的农家乐,对着季青临道:
“再坚持一下,快要到了。”
“好。”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赶到了农家乐,同事们都已经休息好一会儿,各自找地儿玩去了。
宴知安问了休息的地儿在哪儿,带着季青临就去了。
季青临坐在软乎的椅子上,重重吐了口气。
他是真的快撑不住了,抬手捏着大腿中部。他神情闪烁的看向宴知安,吞吞吐吐:
“将军……您能不能帮帮我?”
带着个人爬上来的宴知安半点变化都没有,清清爽爽,双手环胸,就看季青临疼的直捏腿,冷笑:
“不帮。”
季青临:……
失落的低下头,发丝也往下垂,在空中微微摇晃,耷拉着的眼角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
又在扮可怜。
宴知安轻啧一声,坐到旁边,把他的腿抬起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季青临顿时一滞。她的手指修长,大概是因为工作,这双手一直有很好的保养,骨节分明,没有瑕疵。
隔着布料按在他的腿上传来的热度让季青临的心脏狂烈的跳动起来,情绪如潮涌。
还未说话,腿上猛然一疼。
“唔!”
那一下,疼的季青临的脸都白了。
“忍着。”
他这基本不运动的身体除了肉是软的,哪都是硬的,今天一过度,小腿都是气血堆积的淤块。
一按就发疼。
季青临紧紧的闭上嘴,她下手没有半点犹豫和放轻。
“要先给你筋按开了。”
每一下都疼的季青临当即想死过去,戴着防尘口罩的面上发白,他紧咬着唇,死死的压抑住自己想喊疼的念头,瞳孔放大,细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里面因为忍痛而泛起的红血丝。
按下去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脑袋里不停被疼痛刷屏。
哪还能有什么旖旎想法。
季青临叫苦不迭。
此刻真的想拒绝了。
不消片刻,宴知安只感觉身侧肩膀一重。
宴知安扭头,只见季青临紧闭着眼睛,只露出的额头上尽是冷汗。
动作一顿,宴知安抬手推推他,对方没半点动静。
晕了?
又推他,季青临仍旧没有反应。
宴知安:……
当真是病娇娇。
宴知安将目光继续放在他的腿上,神情专注的按他的腿,倒在她身上的人,偶尔发出几声疼痛的闷哼。
季青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休息室里,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外套,他抱进怀里,重重吸了口气,仿佛充了电般,顿时精神奕奕的坐起来。
他刚起来,门就被打开了。
宴知安端着东西走进来:
“醒了?”
“嗯,谢谢您的照顾。”
“醒了就吃饭吧。”宴知安端进来的正是他让厨房准备的午餐,季青临躺的时间有点长,总不能叫人都等着他,喊起来吧,她有不忍心,“下次别逞强就行了。”
季青临晕之前的记忆苏醒,顿时满脸绯色,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麻烦您了。”
“赶紧吃饭。农场这边有自己的果园,下午可以采摘,要不要去。”
“要。”
“行!”
……
“玩得可开心?”
季母一边吃着小儿子带回来的水果,一边问道。
这一天,虽然中途闹了点意外,总归还是玩得都开心的。
季青临点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隽逸俊美的面上浮现清浅的笑,茶色的瞳孔光芒浅淡,洒下的光线在他面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看得季母是满心安慰。
现在这样就好,不似以前,总担心他对人世没一点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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