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步口中的那一夜国师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彼时他们跟着成玉的驼队一路行到翡翠泊,刚到翡翠泊不久,烟澜就闹了失踪。好不容易寻回烟澜,成玉又不见了。最后弄明白是昭曦带走了成玉,三殿下追逐着昭曦施术的痕迹一路寻到小桫椤境,按说应该是找到了人,可不知为何,当夜却是三殿下一人回来的,小郡主并没跟着回来。然后三殿下将他们几个人全都屏退,独自待了一整夜,次日一大早,就吩咐自己将烟澜送回平安城去。烟澜还为此哭闹了一场,但也无济于事。而等他日行千里从平安城赶回来,还没喘上一口气,三殿下立刻又给他安排了新任务:让他和天步前来抢亲。
国师这一路其实都有点稀里糊涂的,此时听天步说什么求亲,又说什么拔鳞,更加糊涂,揉着额角问天步:“你说求亲……又说殿下拔掉了身上的逆鳞……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天步看着国师,仿佛在看一个弱智,但又想起来他还是个凡人,不清楚神仙世界的常识也是情有可原,就将那种看弱智的目光收了收。“是这样的,”天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私塾先生,“洪荒时代,八荒中五族征战不休,难得有和平时节,因此就算是最重礼制的神族,在一些礼仪方面也有难以顾全的时候,譬如说成亲。”
“如今的天族,若是一位神君同一位神女欲结良缘,其实同凡人差不离,也需三书俱全、六礼俱备,一对新人同祭天地之时,还需将婚祭之文烧给寒山真人,劳真人在婚媒簿子上录上一笔。但在战乱不休的洪荒时代,哪里容得这许多虚礼。”
“彼时于龙族而言,若是真心想要求娶一位神女,为示郑重,多以己身逆鳞为聘。若那女子答应,便将龙君所赠送的逆鳞佩戴于身,如此便可视作两人成婚了。倘若看到一个女子身上佩戴了逆鳞为饰,那五族生灵也就都知道这女子乃是某位龙君之妻了。”
天步追忆完这段古俗,打心底觉得这很浪漫,脸上不禁现出神往之色。国师虽然最近读了很多话本子,对于情爱之事略懂了一点,但他本质还是一个直男,听完天步所言,并没有感到这有点浪漫,他甚至立刻指出了这古俗中潜在的危险隐患:“照你的意思,三殿下也是想效仿这段古俗向郡主求亲了。”国师眉头紧皱,“可逆鳞生在龙颈之处,失了逆鳞,岂不是失了一处重要护甲,使身体有了很大的破绽?这很危险啊!”
天步也是被国师清奇的思考角度给惊呆了,一时讷讷的:“是、是有点危险,但正因为逆鳞如此重要,以它为聘,才能显出求妻心诚啊。洪荒时代,但凡以逆鳞为聘去求娶神女的龙君,差不多都能得偿所愿,鲜有出师不利的。”
“哦,这样吗。”国师干巴巴地点了点头,但他立刻又生出了一个新的忧虑,“可小郡主一介凡人,怕是受不得吓吧,若知那是殿下身上的逆鳞,她还会将它佩戴在身上吗。况且三殿下巨龙化身,那逆鳞少说也得玉盘那样大,如何佩戴于身呢?”
天步欣慰国师终于问出了一个有水平的问题:“殿下取晚霞最艳的一线红光,将龙鳞打成了一套首饰,我觑见过一眼那首饰的图纸,很美,郡主定然会喜欢。”
国师吃惊:“打造成了一套首饰?”
天步抿嘴一笑,给快要熄灭的篝火添了把柴,没再说什么。
天步口中的那套首饰,成玉其实见过,她在梦里见过。
只是她从不知那华美的饰物乃是由龙之逆鳞和夕晖晚霞打造所成。
在连三说出“送你一句诗”之时,成玉就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她身在丽川时,闯南冉古墓的前一夜,曾做过的一个梦。
其实刚进入这小桫椤境,她便觉得眼前一切眼熟。无论是那巨大而沉默的月轮,那诗画一般的黄金胡杨林,还是那立在金色胡杨林间古朴无华的木屋,都像是她在梦里见过似的。但彼时她一副心神全系在连三身上,也来不及想得太多。
而此时,那梦境终于清晰地浮了上来。
“什么诗?”在那梦里,她好奇地问青年。
“明月初照红玉影,莲心暗藏袖底香。”青年笑着答她。
“你不要糊弄我啊。”她记得梦中的自己撒娇地推了青年一把。
而此时,她果然也伸出手来,轻轻推了推伏在身上的青年,几乎是无意识地就说出了那句话:“你不要糊弄我啊。”轻软的、叹息的,唇齿间似含着蜜,因此说出那句话来,又是湿润和芬芳的。而在她以如此姿态自然地同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突然打了个激灵,蓦地发现,他们此时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竟都同那梦境中一模一样。
少女眼中现出茫然来,有些呆愣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雪白的纱帐层层叠叠,似一团茫茫的雾。那雾充满了她的眼帘,一时间她什么也看不清,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迷雾深处,梦中的白衣青年缓缓走近,那原本模糊的轮廓和面容也渐渐清晰,一寸一寸,完全同此时俯身看她的男子重合起来——那眼尾微微上挑的美丽凤目,琥珀色的眸,高鼻薄唇,每一处都那么真实,无论做什么表情,都英俊过人。
青年右手撑在她的耳边,左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唇角含着一点笑,如梦里那般回应她那句“不要糊弄我”的撒娇,“怎么会。”手指随之移到她的耳郭处,轻抚了抚,当耳珰带着凉意的触感出现在她幼嫩的耳垂之上时,他低声道,“明月。”
成玉轻轻一颤,记起来了那时候自己在梦里的感觉。
彼时她只有十五岁,不知人事,从不曾与男子有过那样接近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晕乎,不理解为何会如此,震惊又惶惑,还带着一点难堪与羞耻。
但此时,却不是这样了。
她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青年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后滑到她赤裸的脖颈上时,她并不感到惊惶与难堪,只是有些害臊,想藏起来,可热起来的肌肤却又似乎渴望着那微凉的触感。
她没忍住喘了一声,怕痒似的,又受惊似的。
纤长的手指柔缓地摩挲过她的锁骨,似拨着琴,描着画,显示出游刃有余的优雅。但成玉也感到那手指热起来了。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微微咬着唇看着青年,才发现青年的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深,像是密林中的幽泉,又像是蕴着风暴的大海,要引诱人,又或是吞噬人。
他离她很近,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她的锁骨中间,指端红光一闪:“红玉影。”与此同时,那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掌离开了她的锁骨,隔着丝绸的衣袖,顺着肩胛和手臂,一路滑到了她细弱的手腕。
她不知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究竟是有什么魔力,随着它们滑过她的肘弯、小臂,那原本贴覆于身的极为柔软的绸缎也在一瞬间变得粗糙起来,肌肤与衣料摩擦,生起令人难耐的酥麻,很快地便由手臂扩至了全身。
那酥麻感令成玉战栗,他应该也察知了她的战栗。成玉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感到他的指变得更加烫人,在衣袖下握住了她的无名指,不太用力地捏了捏,紧接着,一枚指环束缚住了她的指根。“莲心。”他在她的耳畔低语。
那暧昧的低语、温热的吐息,以及手指相触时滚烫的温度就像在成玉的身体里点了一把火,火势渐大,烤得她整个人都热烫且昏沉起来。
她再不是从前那迟钝得近乎愚驽的少女,如今她当然明白青年如此并非单纯地赠她礼物。他在撩拨着她,亦在爱抚着她。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这样。但从前她总是很恐惧,譬如那次在将军府的温泉池畔,当他对她亲密时,她记得她就僵住了。如今想来,僵住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那起码显得她很矜持。而此时呢,他的轻抚就像是一坛醉人的酒,令她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她像是化成了一摊水,对他全无抗拒。不仅没有抗拒,在内心深处,还对他的抚触感到期待。这样的自己令她感到陌生,还有点难为情。
就在她兀自纠结之时,宽大的衣袖之下,他捉住了她的手腕,指端轻抚着她的腕骨,让那带着凉意的手链出现在了她的腕间。迷糊中,她竟还记得该她说话了。“袖底香。”在青年开口之前,她颤着声音吐出了这三个字。
而他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在她耳边低笑:“我们阿玉很聪明啊。”那作乱的手移到了她的后腰,她不自禁地躲了一下,但是又能往何处躲呢,那手掌始终贴着她的腰。
她迷离地看着他,本能地便要说不要,但话欲出口之时她咬住了嘴唇,因她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她也想抱住他,亲近他。这感觉如此陌生,似一头欲逞凶的兽,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令她害怕,但她亦有些模糊的感知,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它。因此她闭上了嘴,任由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腰线一路下滑,而后握住她的足踝。
足踝上传来了铃铛声,她晕晕乎乎,重复着梦里的台词:“诗里只有四件首饰,这一条足链,又叫什么呢?”
他放开了她的足踝,拥住了她,当彼此的身体终于无间隙地相贴,她才察觉到他的身体亦是滚烫,那热度隔着衣料亦能感知,他的唇挨着她的耳垂,嗓音沙哑:“这是……步生莲。”
那个梦便是在此处戛然而止的。
但现实当然不可能在此戛然而止。说完这五个字后,青年稍微离开了她一些。但依然很近地看着她,手指温柔地抚弄着她耳畔的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嘴唇贴覆住了她的嘴唇。
这一次,他没有像此前那样,在她唇上轻轻碰触一下便离开。他厮磨着她,含吻着她的下唇,吮着她的唇瓣,在她迷乱不已之时,叩开雪白的齿,舌强势地侵入她的口中,准确地纠缠住她的。她被迫仰起头来,承接这力量感十足的亲吻,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绸缎。他们紧密相贴,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都能察知,因此立刻握住了她揪弄着被单的指,将它们举到了她的头顶,与他十指相扣,接着更加用力地吻她。
她依然懵懂于欲是什么,因此并没有察知到这个吻的危险。他们的舌彼此纠缠,如此亲密的吻使她更热,但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兽却终于驯服了下来。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她感到了新奇和愉悦。她依然热,像是骨血中咕嘟咕嘟煮着一壶水,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烫得红了起来,但她也感到舒适。那种舒适,就像是冬日暖阳照耀于身,暖洋洋的,又像是春日微雨吹拂到面庞上,清新而温润。
她想要更多,不自禁地握紧了他的手,更加仰起了头,但他却停了下来。
他的唇离开了她。两人都有些喘。
她迷茫地抬眸望他,看到那凤目里眸色更深。如黎明夜幕一般黛黑的瞳眸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炽烈地燃烧。
他往后退了退,抿了抿唇,像是在压抑什么,这倒是很少见,她认真看去,那压抑之色又仿佛消失了。
“怎么了?”她愣愣地问他,开口时才发现声音软得不像话。
他放开了她的手,莹润修长的指缠上了她披散于枕上的乱发,将它们整理在她耳后,轻应了她一句:“没什么。”
那修长手指抚弄着耳后的动作让她感到舒适,她狸奴似的闭了闭眼,偏过头来,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睁眼时,扣在她腕间的细链仓促地撞入眼底,充满了她的眼帘。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链子,像银,却比银更璀璨,上面间缀着一些红色的小花:吊钟、山茶、茑萝、红莲、彼岸、芙蓉葵……连成一串,悬在白皙的腕间,端丽冷艳,明媚生辉。
她心中轻轻一跳,忍不住将右腕放到眼前认真端详,视线在那细链上停驻了一阵,又移到无名指根那红莲戒面的指环上,有些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连三哥哥你送给我这些,不是为了弥补什么呢。”
青年顿了顿:“那你觉得,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她喃喃:“这样华贵的首饰,好像是聘礼啊。”话出口,方反应过来自己口无遮拦地说了什么,立刻不好意思地垂了眸,咬着唇轻声嘟哝,“我、我胡说的,你当没听见。”
青年却很低地笑了一声:“怎么这么会猜,的确是聘礼,也是烙印。”拇指揉上她丰盈的唇,“别咬,已经够红了。”她总是听话的,在他的揉抚下很快地松了齿。但他的指却仍抚弄着她的唇,低低同她说话:“你戴着它们,那这世间灵物,便都知你是水神的新娘了。”又循循善诱地问她,“你会一直戴着它们,对不对?”
他说这些话时很认真,看着她时,神色亦十分专注,就像是心神尽系于她一身。
她是震惊的,屏住了呼吸,但本心里却俱是欢喜之意,因此很快地点了头,还羞涩地朝他笑了笑。他亦笑了笑,唇角微微勾起,眉眼温柔如孤山逢春,又如惠风化雨,是她最喜爱的他的样子。
他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彼此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忍不住碰触对方是身体的本能,因此他并不苛责自己为何总是想要亲吻身下的少女。世人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亦很明白情是一种不可控之物。
他本来以为情虽不可控,欲却是可控的,但一刻前的体验,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是高估了自己。因此这一次,他只是很浅淡地尝了尝那榴花一般绯红的唇,任自己在那含着花香的吐息中沉溺了少许时刻,便退了开来。
他满心以为,这样的碰触尚算安全。却没料到她突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情姿婉然的少女,绯红着脸,眉目间尽是娇态,迷离地半睁着眼,看了他片刻,然后毫无征兆地,那唇便挨了上来。她学着他此前的模样,小心地含吻着他,嫣红的舌抵住他的齿,青涩,却做足了入侵的姿态。他未放她通行,她还生气地咬了他一下,柔软的手不轻不重地按压住他的后颈,继续吻着他,去叩他的齿。
他从不知她是这样好的学生,在她青涩却执着的缠磨之下一败涂地,心中明知不该,却纵容地张开了口,任由她的舌伸进来,在他的口中横冲直撞。她像是很讨厌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距离,一边吻着他,一边撑起上身更紧地搂住了他,那被红裙裹覆住的长腿也抬了起来,搭上他的腰际,誓要让两人之间不留缝隙,而那纤柔的双臂则紧紧锁住了他结实的脊背。
他想,她大概根本不懂这些动作的含义,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喜欢亲吻便朝着他要,喜欢和他贴在一起,便缠着他不让两人分开。她大概也不明白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
在他面前,她总是很坦诚的,白得像是一张纸,而他,却偏想在那白纸之上作许多绚丽的画。
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他闭了闭眼,忽然一把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之上。
当青年反客为主之时,成玉闭上了眼睛。
她说不好方才当他半途而止时,她为何会那样大胆地追上去,可能是那一瞬她突然想起了他是水神,而当日她在丽川时,从醉昙山的古柏处,曾听闻了水神同那兰多神的天定之缘。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一直在为两人做长远考虑的连三,或许根本不知道他同那兰多的因缘,否则为何他从未提起?且照他的性格,若知天命在身,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会另有其人,他大约也真的不会招惹她这个凡人。
凡人的一生,太短暂了。他同她提起他的计划,希望她为他而成仙,而后带她流浪四海。但谁知往后会是如何呢?
她猛然发现,她能抓得住的,其实只是眼前的他,而能握在掌心的,只是当下的欢娱。
这让她有一瞬的伤心,但他已经为她努力到了这个地步,她再悲观岂不是辜负两人吃过的苦,所以她立刻又想,有当下之欢也是好的,此时在他身边的,是她自己,抓住每一个同他在一起的瞬刹,才是她需要做的。所以在他结束那个亲吻时,她放任着自己追了上去。
木窗半开,夜风踱进来,拂乱了纱帐。
在随风轻舞的层层白纱之后,青年施加在她身上的吻愈加激烈,全无隔着似有若无的距离撩拨她时的得心应手和举重若轻。
她感到了他的情动。
那炽热的唇离开了她的嘴唇,一路吮吻着她的脖颈,锁骨,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梅点一般的红印,而他的手则牢牢控住她的后腰,揉抚之间用了力度,弄乱了红裙。
她毕竟是一个待嫁的少女,离京之前,宫里的嬷嬷们也教导过她新婚之夜的常识,她已不是从前那样无知。当他情动地吮吸轻啮她锁骨之下那一小片泛着粉色的肌肤时,她明白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她并不抗拒,反而觉得这说不定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他们很快就要分离,七年,真的很长。
她是凡人,他是天神。她知她其实并不能长久地拥有他。她无意中窥得了天机,知天命注定,他最后会是一位女神的夫婿。她想那一定是因为她注定是个凡人,无法陪伴他那样长的时光。那在一起的每一个弹指每一个瞬刹,她都希望他们是真的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他再次放开了她。
她看清了,此前她以为看错了的,在他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果然是压抑和隐忍。
他的眸中有光明灭,像是头痛似的,他抬手按住了额角,低声:“我不能……”不能怎样,他却没有说完。
但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裙,又抬眸看了一眼他眼中明灭的光,醍醐灌顶般地,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那是压抑的欲望,是他对她的欲望。
她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再次伸出双手来圈住他的脖子,微微抬起身来,在他耳边轻声:“你可以。”
她主动去吻他,像一只备受纵容的狸奴,轻咬他的耳垂,蛊惑似的低语:“和连三哥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很重要,在你离开之前,在我们分别之前,我想让连三哥哥完全属于我……”
她呢喃着吻过他的嘴角,下巴,喉结,感到了他费力的吞咽。
他握住了她的手臂,十分用力,像是想要将她推开,但是却没有动。
她贴住他的脖颈,发出貌似天真的邀约:“连三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那一丝本就紧绷欲断的理智的线啪嗒一声,断得彻底,那握住她臂膀的手用力往内一带。他拥着她一起躺倒在了已然皱乱的白丝绸上。带倒她的力气有些大,弄得她有点疼,她不自禁地轻吟了一声。那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他猛地吻了上去。而她乖乖地圈住了他的脖颈,在他吻着她脸颊的间隙,唇角微抿,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迎接他将要给予她的快乐、疼痛,还有永恒。
国师同天步在小木屋外守了一夜。
他们只知殿下醒来了,别的也没听到什么,因后半夜时小木屋四围起了禁音的结界。国师猜测可能是二人有许多私密的话要说,不欲让外人听到。天步听闻国师的推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拨了拨篝火堆。
破晓之时,小木屋那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三殿下披着件外袍出现在门口,长发散在身后,神色有些慵懒。
天步赶紧迎上前去:“殿下有何吩咐?”
三殿下只说了一个字:“水。”便转身回了屋。
天步又赶紧颠颠地跑回去求国师:“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法力傍身,劳烦国师您变化一套……”
天步话还没说完,国师已变出了一套雅致的茶具,自以为知人解意地点头:“水嘛,我知道,睡醒了可能是有点口渴。”端起乌木托具向天步,“你给送过去还是我给送过去?”
天步看着国师,顿了一会儿:“我其实,是想让你变一套浴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