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周柔嘉喃喃,「我不信有人比我更爱他。」
她揪着我的衣服,「你在太子身边这么久,难道没有爱上他?」
我不过反唇相讥,「你在皇帝身边这么久,他对你千好万好,你难道爱上他了吗?」
她失神般松了手。
「他对我好……却从没问过我想不想要。我喂他毒药……也只是想帮萧郎报灭门之仇。」
「……难道我做错了吗?」
她泪光闪闪,如受伤的小兽般,仰头问我,「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没有做错。」我对她说,「皇帝对你好,没有人这样要求他,他也不能以此为回报要求你全心付出。」
「就如你对萧子烨的好,不是他要求的,你也不能因此要求他一定对你付出什么。但凡你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是无谓对错的。」
周柔嘉瘫坐到了榻上,过了许久才找回一些神识。
「那……你们要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她问我。
「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说。
为一己之私谋害皇帝是不好,但皇帝是昏君又另论,由此引发的混乱再论……总归是一笔糊涂账。
「现在只要告诉我皇帝的真实情况,届时彻王逼宫,城中动乱,天下易主。萧子烨与我,必然有不同结局。」我问她,「皇帝还能活多久?」
「至多三日。」她看了一眼皇帝。
其实我看到梁帝现状已经心中有数,不是三日,是随时动手。现在谁抢占先机,谁就有更大的赢面。
周柔嘉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他要好好的。你们要好好的。」
回到府中,我将消息给了秦姚。
再次传回的消息是要等城外的接应,最快也要明日辰时,到时他们会宴请梁季,一路逼宫,一路鸿门宴扣留,让他来不及反应。
「明日我也会寻机为你们脱身。」秦姚说。
我们,指的是我和阿宝。
「良娣。」有小丫头在外面传话,「殿下已经回府,传话说等下就过来。」
我闻言起身。
「彤儿。」秦姚又唤我。
「怎么了?」我回头。
他又摇摇头。
难道还指望我会心软心痛吗?
……
「阿彤。」
晚上的时候,太子季背对着我低咳几声,又转过来贴着我。「寒疾总也不好,怕传给你,又忍不住过来。」
「春寒料峭,病症难愈也是有的。」我侧身未动,「殿下可要多召些大夫来瞧。」
「找了多少,都是一样的说辞。也就府里养着的还有些用。」
他在我面上啄了一口。
他说,「孤府里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过了一会,他又说,「阿彤,孤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从前有一个小孩子,他生得丑陋卑贱,没有人喜欢他,只有林中一只通人性的小锦雀愿意同他亲近。」
「所以他动了坏心思,将锦雀捉入笼中,还在它身上披了一条金锁链困住它。」
「可是这锦雀仍然每天想着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小孩子很害怕。他真的真的很喜欢锦雀,只是不敢放它出来,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他不知该怎么留住它。」
「你说,他做错了吗?」
「错了。」我说,「锦雀不开心,殿下该放了那雀,烧了笼子。」
他低低笑几声,没有再说话。
在我快入眠时,又有声音没头没脑问道,「阿彤,如果孤死了,你会为孤哭灵吗?」
不会。
第17章
第二天,太子季果然接到了彻王府中下的请帖。
他将帖子拿在手中,问我,「阿彤,你说孤赴不赴这邀约?」
想来也是最好的机会。
他旧伤未愈,未得先机。抢在他之前动手,夺帝位,除障碍。
因为太子季入口服食的每样东西都会着人再看过,所以只能用药缓慢推动的方式催化他的毒性。
若不是老皇帝的身体不能再拖,只怕也不用大动干戈。
太子季离开后,我去找太子妃闲谈。秦姚再以探病为由去看阿宝,趁机将她带离。
然后我们乔装改扮,从太子府中逃出。
这是我们之前计划的。
但是没想到,刚刚抱阿宝到了房中,太子府就被人攻破。
「彤儿。」
太子府的大门被打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是府中看守的侍卫和暗卫。
而之后的人,为首骑在马上的,骄阳一般,把马尾高高扎起的。
是我的少年将军,萧子烨。
「还是来了。」秦姚失笑。
他们本来的商议计划是集中兵力,分头围攻皇宫和太子季,暂时围困太子府,我和秦姚趁乱脱出,与大部队汇合。
「将你留在这里,我怎么会放心。」萧子烨说,「索性拿
下太子府也是佳事一桩,便和彻王说了声,提兵过来。」
他说,「虽然不能手刃那宫中的老匹夫,但到底他也要下炼狱赔罪。」
我将阿宝递到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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