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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时刻生活在林漪的阴影里,就连爱情也是。
    梦中有多灿烂,现实就多让人崩溃。
    但现在她从梦中得到了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林漪一定不想让院长知道!
    林小鹿望着林漪冷笑。
    她能毁了她一次!就能毁了她第二次!
    似乎看到林漪在她梦里苟延残喘的样子,林小鹿高兴地差点笑出声来。
    小鹿?小鹿?顾姨在她面前挥挥手,你这孩子都多大了,怎么小时候爱发呆的毛病还没变?
    院长去哪里了?
    林小鹿回过神来,哦,哦。院长去后院摘花去了。
    肯定是看到你回来了,高兴。
    你俩不知道,今年我们的小花园,花儿开得可好了!
    说着,她撂下一句话,急匆匆地穿过小楼,去找院长。
    你俩先去院长房内待着,我去叫她!
    楼内安静下来,老房子里时不时的有建筑物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就在这寂静当中,林漪仔细地打量着林小鹿。
    她的眼尾微微下坠,看人时总有种无辜感。与人说话时总爱拖长尾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就像现在。
    姐姐,我知道你的秘密哦~
    林漪看着她笑眯眯地仰视她,手背在腰后,尾音拉的老长。
    你喜欢女人对不对?
    说着林小鹿转身一蹦一跳地向院长的屋子走去。
    她最后的话语,也顺着老房子里阴冷的气息爬进林漪的耳中。
    你说我要是告诉院长,会怎么样?
    林漪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顺着冷意一个个的钻出。
    **
    你说你,回来了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老远提过来的多重啊。
    院长用报纸包着一大捧鲜花,摊在写字台上,一边说道:这里现在什么都不缺,最近有个好心人资助我们,不仅提供孩子们吃的,喝的,玩的,这不今天还整体包车带过去接种疫苗,还说要组织孩子们去博物馆玩,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说着又指挥林漪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过来帮忙,林漪忙不地的接过顾姨手中的枝条,摊在旁边。
    林小鹿在旁边想插手,被院长打掉了手。
    去去去,你从小干活就不细致,让林漪来弄。
    她尴尬地站在一旁,林漪过去接过院长的活,继续修剪掉多余的枝条。
    顾姨放下手中的东西,说了一声,又去值班室看门了。
    院长比划着她采摘的鲜花,等会你和小鹿走时,记得各拿上一束花。
    回家了,就要有回家的样子。
    我这里也没什么能给你们带的,这花拿回去装在瓶子里,不管是放在办公室里,还是家里,肯定好看。
    这屋里总要有些鲜活的生命,看着才让人开心。
    院长絮絮叨叨的,林漪看着林院长两鬓斑驳的白发,轻轻嗯了一声。
    林小鹿束手束脚的呆在一旁,林院长扫了一眼。
    等会你俩都留下吃饭,小鹿你去食堂看看,想吃什么让阿姨给做。
    林小鹿迫不及待地走了,她才不想留在这里给院长打下手。
    她虽然不惧院长,骨子里甚至还有些鄙夷这女人。一辈子把别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事业,没有结婚,她可不像她,她还有人爱,以后肯定还会生下一个宝宝,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她临走的时候还耀武扬威地撇了一眼林漪。
    觉得她也只是个打下手的命,她可不一样,天生就是被人宠爱的人。
    等到人走了,林漪帮助院长很快包好一束鲜花。
    林院长虽然年纪大了,动作却还是那么利落。
    她手中忙活不停,嘴中淡淡问道:和小鹿吵架了?
    林漪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响只是又嗯了一声。
    林院长折断花儿长长的根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孩子被你宠坏了。
    你啊,从小就让着她。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有一回,有人给院里捐献了玩具。小鹿因为贪睡,错过了玩具分配,醒来发现别人都有玩具,就她没有,哭闹个不停。
    而你明明很喜欢那个洋娃娃,最后却还是送给了她。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一直让着她,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院长的这句孩子,差点让林漪掉下泪来。
    她也有自己的委屈,却知道她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一步步艰难走过。
    回头望去,风吹了无痕,形单影只。
    她把花束打理的整整齐齐,院长把剩余的残枝扔进垃圾桶,还剩下几枝不太合适的花朵,被院长找了个瓶子随手插了进去,摆在黄木写字台上也颇有风味。
    院长找了两只瓷缸子,丢进去一小把茶叶,热水冲泡开,放到林漪手边。
    去那边坐一坐。
    林漪安心地端着老古董。
    瓷缸子上艳丽的牡丹花已是斑斑痕迹,白瓷脱落不少,杯底被摔的凹陷进去。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来院长这里端起瓷缸子喝一杯甜水。
    开水里撒上甜甜的白糖,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滋味。
    两人坐在阳台边的小沙发上,屋外榕树上的秋千被风吹的轻轻晃动,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院内的情况。
    林漪记得院长就总是覆手站在窗前,看着玩乐的他们。
    她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瓷缸子里的茶水,贴着边啜了一小口。
    林院长目光祥和,也跟着喝了一口。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坐在秋千上了,最后怎么不坐了?她突然问道。
    林漪望着窗外的秋千,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用麻绳穿过一块狭窄的木板,套在遒劲的枝干上。
    她喜欢是因为院长妈妈总爱站在这里,她坐在秋千上,院长妈妈的目光就会偶尔落到她的肩上。
    后来不坐了,是因为林小鹿也喜欢。
    院里被弃养的小孩很多,这个秋千每人只能坐一会,她因为不喜欢玩其他玩具,把其他玩具让了出去后,大家就把坐秋千的时间全让给了她。
    所以她总能偷摸摸的享受到院长妈妈多出一点的目光。
    林漪笑了笑,因为我长大了。所以知道院长妈妈是属于所有小孩的院长,而不是她能偷来的那一点目光。
    院长发出一声叹息,你怎么这么懂事。
    我记得我见到你时你还是小小的一团。林院长突然回忆起往事,双手揣着瓷缸子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悠远。
    那时我本来不打算再接收小孩了。
    可你小小的一团,被人扔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晚,生命垂危,被人发现时却还是咯咯笑着。
    林院长看着林漪笑的温柔,你是一个奇迹,医生都说你活不了多久了,我当时看到你时就向上天许愿。
    如果你活过来,我就一定会把你接回来!
    感谢老天爷,你都长到这么大了。
    林漪安静地听起林院长讲起往事。
    小鹿不一样。院长话锋一转。
    她是被家人遗弃的。她提了一口似是不想再多说了。
    林漪,人有时候要为自己而活,不要总迁就别人。
    第15章
    吃饭了~林小鹿去食堂打了一头,又折返回来。
    林漪还愣怔在院长刚说的话里。
    院长站起身,亲切地抚了抚林漪的头。
    吃饭吧。
    吃完我有东西给你。
    林小鹿耳朵尖地听到,院长~你要偷偷给林漪塞什么宝贝呀~
    她语笑嫣然,眸子冷意森森。
    又是这样,谁都向着林漪!
    连给东西都是林漪独一份,偷偷摸摸的!
    林院长淡笑,放下手中的瓷缸子岔开话题,食堂晚上做了什么?
    做了肉面。林小鹿答道。
    走,一起吃点。等会那些小兔崽子就该回来了。林院长笑道。
    林小鹿稍后一步,错身林院长与林漪站在一块,她小声威胁道:姐姐,你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你们不来吗?林院长转身看身后的两个人还没有跟上。
    来啦~林小鹿积极应道,院长,我下次把我男朋友带回来给你看看!
    小鹿已经有男朋友啦?院长惊讶道,也是你都毕业多久了。她继而感叹。
    嘻嘻,下次一定把他带过来让院长掌掌眼。
    行,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们小鹿拐走了。林院长眉眼笑开,眼尾都笑出浅浅的褶皱。
    林漪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握拳,身体跟自己较劲,漂亮的下颌线都绷出一条直线。
    林小鹿的威胁不断在脑内循环。
    【你喜欢女人对不对?】
    无明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一条命运之海里不允许两条相悖的命运线出现,如果你找不到那个人,你这世的一切努力都将不复存在。】
    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那她重来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林漪,人有时候要为自己而活,不要总迁就别人。】
    林漪抬头望向前路,一步踏错是无底深渊,另一边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所以,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性向?
    从她喜欢上赵柒的那一天起,就应该大大方方的。
    这不是羞耻的事,她们互相喜欢,互相热爱,互相认同。
    她陪着她走过荆棘,她也应该做到如数坦诚。
    心里有了主意,她闭上眼睛,规则的气息在排斥黑暗的能量。
    她唤道【无明。】
    【我在。】
    【我找到她了。】
    无明莲瓣轻颤,林漪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感觉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森严,秩序,冰冷。
    这,就是规则。
    规则之下,皆是蝼蚁,她灵魂战栗,透过命运之海的一角短暂的看到了过去的景象。
    林小鹿倒下之时,有人站在人群中漠视,那是赵柒!
    她瞬间睁开眼睛。
    林漪?吃饭啦!顾姨叫道。
    林漪晃了下神,林院长和林小鹿都不见了。
    顾姨说道:你和小鹿这毛病都不知道谁传给谁的,都爱发呆。
    林漪扯了扯嘴角,顾姨快步走着,快走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院内榕树枝叶合着微风晃动,昏黄夕阳打下剪影,叶片闪闪发亮,秋千摇摆,夜幕降临了。
    吃过饭后,林小鹿撒娇的想看林院长要交给林漪什么东西,被幸福之家刚回来的小孩子们缠住了。
    林院长带林漪去了她休息的房间,珍惜的打开衣柜里的保险柜,取出一个盒子交给林漪。
    这是我们发现你时,藏在你襁褓里的。
    林漪瞳孔紧缩,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接过院长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把精致的长明金锁。
    金锁一面刻着长明福寿字样,一面刻着生肖年月,生肖中间有一字是漪。
    院长可惜地说道:我们发现这个时,都很惊喜,但是按照锁上的信息并没有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你的名字林漪,漪字也是由锁上的字,漪,而来的。
    我想能花这么大功夫为孩子刻锁的人,应该不是会轻易抛弃孩子的人。林院长慈爱地笑道,也是时候把这个东西交还给林漪了。
    林漪抚摸着锁上的刻字,长命锁被院长保存的很好。
    拿出来依旧崭新,没有一点破损。
    她摸了又摸,最后郑重地想挂到脖颈上。
    套了半天才发现这个锁子链条是根据小孩脖子长短订做的,于她而言太短了,她根本套不进去。
    林漪目光遗憾地看着锁子,几十年前的金银锁匠刻出的锁子依旧崭新,她却不再是襁褓中的小孩子了。
    林院长又抚摸着垂头丧气的林漪,声音柔和,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林漪握着锁子的手一紧,她抬头欲言又止。
    林院长目光温柔,笑脸鼓励林漪。
    林漪望着院长,半晌鼓着劲,哑着嗓子开口了,院长,我有爱人了,她是个很棒的人。
    但,她和我同为女性。
    林院长吃惊地望向林漪,久久没有言语。
    窗外的日光一点一点融入黑暗,屋里被夜色笼罩,林院长摸索着按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亮光驱散黑暗。
    复古的白炽灯管,打开会有一阵嗡鸣声,林漪陷入绝望的心情在嗡鸣声中又有了反复,她等待院长的判决。
    院长打开灯后,却握住林漪的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她认真地想了想,才郑重地开口说道:我虽然活了这些年,但林漪你也知道,我没有结过婚。
    我的一生都贡献给了这里。说到这院长目光悠远,脸上没有丝毫后悔的情绪。
    很多人问起我,为什么这么辛苦,把一生都浪费在别人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不找个男人结婚,孕育自己的生命。
    这些话我也曾问过自己。
    但是林漪,院长目光转到林漪身上,神情坚定,我从来都不后悔放弃组建自己的家庭,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林漪握住院长的手,已是泪流满面。
    林漪,我不了解你们,但我爱着你们这些孩子。
    过去同性恋是犯法的,我读过书,识过字,也跟的上潮流。
    知道现在风气开放,人们很包容。
    林院长看着倔强的孩子,目光慈爱,很多男女结合的婚姻,也会抛弃健全的孩子,也会有离婚、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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