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今天约了万建平的,谁知道突然来了消息,庞海回来了。
赵坤龙早就在那等着了。
他双手环在胸前,除了脸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都布满了纹身,加上他一米八的大个,肉眼可见狰狞结实的肌肉,像个骇人的野兽。
机场的其他人无不离他远远的。
赵坚站在他旁边,是和他完全相反的样子。头发有点长,额前的碎发几乎要挡住他的眼睛,身高不高,看上去也瘦瘦弱弱的,衣服是最简单的白t,看上去倒像是个还在上学的读书人。
“哟,这不是小也哥嘛,你去哪快活了?接海哥还敢晚了?”赵坤龙嘴里嚼着槟榔满眼不屑的看他。
程也是一个人来的,转着钥匙圈扫了他一眼,没高兴理他。
“你!”赵坤龙向来脾气火爆,所以才得了火龙这样一个外号,见他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看着就要冲上来,还是一旁的赵坚拉住了他。
庞海戴着墨镜走出来,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一个人,给他推行李。
火龙赶紧带着赵坚乐呵呵地凑上去,叫了声海哥。
庞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眼生面孔,问火龙:“这是?”
“这是我老家来的侄子,机灵的很,今天带过来给海哥认认脸。”
庞海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走向一边的程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程也笑着喊了声海哥。
“怎么样,给你那么多场子,管不管地过来啊?”庞海摘下墨镜,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右眼的眼珠子透着青白,是瞎的。
“海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我确实是眼神不好,”庞海说“不过眼光倒是好,看人准。”
赵坤龙见庞海这样区别对待他和程也,心里不爽,可是在庞海面前,他可不敢发脾气,听说他身后那个不起眼的人,叫曹磊,曾经一个人端了人家一场子的人。
偷偷看了他一眼,那人只是低着头,一副两耳不闻的样子跟在他身后。
赵坤龙将嘴里嚼着的槟榔吐了出来,走上前去:“海哥,兄弟们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就等你了,咱们快走吧,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庞海点了点头,问程也:“你有没有开车来?”
程也甩了甩手里的钥匙。
庞海搭上他的肩:“那我坐你的车走,一路上还可以跟你絮叨絮叨。”
程也的车只能坐两个人。
“海哥。”庞海身后的人叫住他。
庞海放下车窗摆了摆手:“小也是自己人,你坐他们安排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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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那就是庞海?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还穿着西装,呵,这人会不会打架啊?”赵坚开着车,问一边副驾驶上的赵坤龙。
赵坤龙往窗外吐了口唾沫:“打架?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赵坚一愣,回想起庞海的模样,横看竖看都是个斯斯文文的商人。
赵坤龙摇上车窗,将腿架了起来:“我让你最近多注意程也那小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接触的都是手下那群人。不过…刚才有兄弟说,他今天是从长安街那里匆匆忙忙出发来机场的。”
“长安街?那里不归他管,也不归我管,又没有场子,他去那里干什么……”赵坤龙哼笑一声:“给我盯仔细了。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臭小子,也敢跟我抢饭吃,老子非要抓到你的把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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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海看了一圈车子,又扭着腰调整了姿势,笑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种车,坐的又不舒服,嗡嗡嗡地噪音也大,有什么好?”
程也笑了笑没说话。
庞海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程也以为他要睡一会儿,他却突然开口:“小也,你跟了我多久了?”
算了算日子:“有一年了。”
“一年了……当初要不是你替我挡了一刀,我一年前就死了。这一年来你管的那些场子,可是给我赚了不少钱,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脑子好,不像我,小学文凭,全靠这身西装装样子。”
程也笑了一声,心里打量着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像我们这种道上混的,吃喝嫖赌,哪里有干净的人,倒是你,欸我听手底下弟兄们说,你这人这些东西一样不碰,倒是奇怪,不知道的以为你跟着我混在这圈子里,是有别的目的呢。”庞海睁开眼看向他。
果然。
程也反应很快:“目的?为了钱咯。”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庞海,笑道:“可能是以前穷怕了,我对那些都不感兴趣,就对钱感兴趣。钱多好,炒房子玩车子,有了钱就有权,我觉得这些都比女人和赌博有意思。”
庞海重新打量了这辆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的笑了起来,像是放下了心。
程也紧绷的神经没敢放松,他预感的没错,这次庞海回来,不简单。
“窑子,赌场,高利贷,那赚的都是小钱,想不想玩个大的,到时候……”庞海抬起手弹了弹车窗“这车,你可以一打一打的买。”
程也一愣,又很快恢复正常。
“行啊海哥,什么路子,真能赚那么多钱?”
庞海看了他一眼:“就怕你到时候,没胆子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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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荟,位于融城西北边的临江区,是赵坤龙手下最大的夜总会。
大厅里,赵坤龙特地清了场子,大大小小摆了十几桌饭席,看得出来是花了些心思。
庞海刚走进来,一百多号人马上站起身,齐声喊“海哥好。”这阵仗,当真有些黑帮电影里大哥进场的感觉了。
庞海和程也他们单独在一个包厢里。刚坐下还没开始吃,底下有个人进来,贴在庞海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撇着嘴笑,说:“带进来。”
一个男人被刚刚传话的人拖着进来,丢在了包厢的地上,他看到庞海,马上跪着磕头求饶:
“海哥,我错了海哥,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头砸的地板咚咚响。
庞海笑着说:“就是你跑去陈东风那里戳我脊梁骨?”
那人还是不断地求饶。
庞海站起身,拿起桌子上切牛排的刀,指尖刮了刮刀的边缘,试探一下有多锋利,然后慢慢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背叛我了。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想要吃两头饭,做人啊不能太贪心。”
那人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手里的刀:“海哥我错了,海哥饶了我吧,海哥……”
“嘘………”庞海将刀竖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走到他身后,一手捂上他的嘴,拿着刀子一点一点划开他的喉咙。
那人嘴被封了,脖颈上传来非人的痛楚,他睁大眼睛痛苦地呜咽着,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跳脱出来,他感受到自己温热的血液到处喷溅,然后和他的生命一样,一点一点流失温度,到最后彻底变凉。
不如一刀捅进心脏来的痛快。
可庞海要的偏就不是痛快。
牛排刀能切的动冒着血丝叁分熟的牛排,却切不动活生生的人肉,刀锋粗顿,庞海像锯木头一样来回划拉了好几下,甚至都能听到肉和刀子摩擦时粘腻的声音,庞海的西服还有里面的白衬衫被血浸地湿透,一直到那人半个脖子被切开他才松手,嫌弃地丢下刀子,拿起桌子上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清理手上的血迹。
手一摆,尸体被拖出去了。
赵坚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从见到血开始他就跑到包厢角落扶着墙吐了起来。赵坤龙跟他跟的久了,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
程也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一大滩的血迹,桌子底下的手死死握着拳。
他看向庞海,他竟然还带着笑意,程也知道,这是他故意做给他看得。
像是警告。
看到了吗,要是背叛他,就是这种下场。
程也已经做了快一年的卧底了,又好像是今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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