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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伦持伸手,将手中的酒壶对着墓碑前的酒壶碰了碰,继续道,“刚才那个,肯定是我爹在想我。从小到大,特别灵验,他只要一念叨我,我就喷嚏,先不说他了。”
    赵伦持坐在墓碑前,笑着道,“诶,老爷子,我这几个月发愤图强,拼命看书,我终于看到斥丘之战的记录了,老爷子!原来斥丘之战是你带兵的,我当时就没想到呢!你讲得那么绘声绘色!我就该想到是你的!”
    “我还看了好些战役呢,你告诉我的,我都看了!然后把沈将军在西戎和林北打过得仗,能有的都看了。坦白说,沈将军带兵打仗比你厉害,嘻嘻,我知道你不生气,夸沈将军嘛,比夸你还高兴。”
    “还有啊,老爷子,我升军阶了!再也不是最基础的新兵了,我是百夫长了!你说的,等我当百夫长,好好同我喝一壶。哪,前两日刚宣布,我立马就来平峰了!”
    赵伦持继续碰杯,方才一直没哭,眼下,忽然就眼红了,“不过,老爷子,我真有些想你了,没有你在……好像少了点什么。不过,我真的感谢沈将军,因为有他让我跟着你,我才这么幸运认识你啊。老爷子,我们是忘年交,永远都是……”
    “小赵想你了!”
    赵伦持伸手摸了摸眼角,只是忽然,身侧也有人坐下,“将,将军?”
    沈辞在他身侧落座,“我来看看我爹。”
    赵伦持怕他看见,赶紧低头。
    “还有酒吗?”沈辞问。
    “有!”赵伦持指了指一侧的—箩筐,沈辞轻笑,“赵伦持,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赵伦持嘴角抽了抽,“这不是,答应老爷子了吗?”
    沈辞拿起其中一壶,“我有事同你说。”
    “怎么了?”赵伦持做了他许久近卫,沈辞的语气里藏了东西,他当然能听出来。
    沈辞端起坛子饮了一口,而后擦了擦嘴角,“立城那边,刘将军要去南边换防了,天子的意思,让老韩调去立城暂时看着立城驻军,立城驻军的主帅人选,日后再定。伦持,我想你一道跟去。”
    “啊?我?”赵伦持意外,“我……我能不去吗?老爷子他还在这里。”
    沈辞看他,“正是因为他在这里,你才要去。”
    赵伦持不解。
    沈辞道,“每个地方驻军都不一样,面临的敌人和策略也不一样,眼下林北暂时安全了,这一年半载的重心都在互市变常态上,你能学的东西很少。西边眼下虽然也安稳,但是西戎内部翻天覆地的变化,必须要警戒,即便同燕韩无关,但用兵布防也好,潜入西戎打探也好,可以学得东西很多,西戎国中的局势也更复杂,你会学会有自己的判断,这对你来说很重要,眼下,应当去立城了,跟着韩关,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赵伦持看他,知晓沈辞会这么说,是有道理。
    沈辞继续道,“如果我爹还在,他也一定会让你去。赵伦持,好好的,别让我爹看走眼。”
    赵伦持深吸一口,擦了擦眼角和鼻尖,“将军,这就别激将法了,又是激将法,当初在禁军就是!”
    沈辞笑而不语,仰首喝酒。
    赵伦持也跟着饮酒。
    眼下还清醒着,叫将军;等喝多的时候,便朝沈辞道,“沈辞我告诉你!总有一日,我要超过你!我要做林北的驻军主帅,我让你刮目相看!我要巴尔因为赵伦持在,有生之年都不进犯。”
    沈辞头疼。
    他也没想到,既他背陈翎,背阿念之后,他还要背这个喝醉的赵伦持……
    ***
    中秋宫宴还有一段时日,陆鸣简伸长了脖子,终于,在人群中找到盛瑶。
    “盛瑶~”陆鸣简上前。
    “凡卓?”盈瑶惊喜,上次见他还是之前在坤城的时候,一晃都眼下了。
    陆鸣简扭捏道,“我找不到三哥了,想看看三哥是不是同你一处,我有事找他。”
    “他刚才,好像在后面那边,你着急吗?”
    陆鸣简拼命点头,“可急了~”
    “那我陪你去找吧。”盛瑶温和。
    “好啊~”陆鸣简巴不得,他知道三哥不在那里。
    因为三哥同宁姿姐姐在御花园那里。
    行至暖亭处,宁姿停下来。
    盛文羽也跟着停下来。
    “书放这里就好了。”宁姿驻足,她手中一摞书,需文羽手中两大摞,她开口,盈文羽照做。
    “方才多谢你了,这些都是祖父给太子的书。”宁姿说起,她刚才没抱住,险些落一地,是盛文羽正好路过。
    盛文羽淡声,“没事,举手之劳。”
    “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待会儿。”宁姿不耽误他了。
    盛文羽看她,“宫宴不是快开始了?”
    宁姿笑,“我不去了,那边太吵了,我同陛下说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留在这里将书册分好。”
    盈文羽没动。
    宁姿看他,他沉声道,“我也嫌吵,正好,有人问起,我就说同你—道在替太子分书。”
    宁姿笑了笑,没说话,盛文羽正好翻到一处,问道,“这些书你都看过?”
    上面都有她的字迹。
    小时候大家一起在宁老爷子跟前写字,都认识。
    宁姿额首。
    监文羽叹道,“你是真喜欢看书。。”
    宁姿应道,“是啊,看书可比看人有趣多了,人多无聊啊,书才有趣……”
    盈文羽难得笑了笑,“是。”
    宫中鸣钟,是宫宴开始了。
    两人竟然都松了口气,宁姿忽然眼前一亮,笑道,“来看看,是不是你早前的字?”
    盛文羽凑上看,还真是,歪歪道道的,但早前宁老爷子说他的字在几个孩子里是写得最好的,现在看怎么这么丑。
    很快,宁姿找到了答案,“这边这个狗爪子印……是沈辞的吧?”
    盛文羽看了一眼,便没忍住笑,“除了他,还有谁!”
    宁姿笑不可抑,“嗯还真是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欺我。”
    盛文羽笑开。
    ***
    中秋宴一过,很快就是年关。
    沈辞时年关回京,阿念又高了一头,都能自己骑小马驹了,只是跑得不快,也不是不能跑快,是小五不让。
    小五一直跟看问念,阿念长一岁,他也长—岁。山海和阿念都在宫中。将军不在,小五知晓要照看好山海和念念。
    沈辞这趟没在京中待太久。
    年关后不久,西戎内部动乱,不少部落间爆发了大冲突,也波及了立城边关。眼下刘将军在南边二月中,沈辞便快马急行去了立城,西戎的情况他熟悉,他去能暂时帮着韩关一带照看西边。
    陈翎让小五一道跟去。有小五跟着沈辞,陈翎心中始终放心些。
    沈辞一走,就是正月末。
    从去年正月起,相节就一直空缺,宁相身子不好回乡将养一年,到今年是说回不了朝中了。
    朝中不能一日无相,便由方四平接任相位。
    方四平早前就是翰林院编纂兼吏部侍郎,位同副相。宁相不在的时间,朝中也大抵都是方四平在两头照看政事堂和翰林院,如今只是名正言顺。
    方四平做宰相,翰林院编纂一职便空了出来,由范玉兼任,同时,范玉监管户部。
    至此,朝中要职均已更替为天子心腹朝臣。
    朝中权力交替已全部完成。
    ……
    八月初,西边动乱得平,立城警戒解除。
    虽然这几月西戎的动乱没有实际性影响到立城边关,但立城驻军一直在警戒,以备万一。
    沈辞交待好边关之事,便准备动身去惠山。
    五月时,天子偶然风寒,因为朝事繁忙,耽误了,后来病得越发重了,太医让卧床将养。他心中一直担心,但立城边关的事走不开。陈翎虽然给他书信没事,但他始终不放心。
    早前太医就说过,朝中诸事繁琐,陛下难免劳心劳力。就像紧绷的弦,没事的时候没事,若是病—场,怕是要好些时候才好。
    从五月到七月,太医说,天子的病倒是不重,就是天子一直拖着,时好时坏,天子也确实刚好一些就露脸,最后又病倒。
    眼下太医和方四伏是说天子不如去惠山行宫安心静养几月,当替百姓祈福。天子终于肯听了,也才将朝中之事交给了敬平王和方相照看。
    沈辞知晓陈翎的拼命劲儿,若不是实在扛不住了,也不会真去惠山。
    就在沈辞交待完军中之事,准备动身去惠山的时候,韩关激动来寻,“将军!将军!夫人来了!”
    沈辞僵住。
    小五也僵住。
    而后,沈辞撒腿就跑。
    韩关,赵伦持等人都笑不可抑,只有小五想哭,这是闹一出啊,能不能不要让他再提心吊胆了!┭┮﹏┭┮
    等到沈辞回了官邸,官邸中人人都同他道喜,“恭喜将军!”
    “将军,恭喜了~”
    他不明所以。
    但因为心中惦记着陈翎的事,也一直快步往苑中去,没多想旁的。
    终于,到苑中的时候,见袁叔站在暖亭中恭敬同人说着话。
    一侧,嗯嗯拼命摇着尾巴,就蹲在她身侧,她坐在暖亭中,伸手轻轻抚了抚嗯嗯的头,嗯嗯更凑近了些。
    沈辞只看到她的背影,知晓她是千里迢迢来立城的。
    沈辞眸间温润,就远远看着她,没说话。
    “二爷?”袁叔终于见到他,遂眉开眼笑,也合不拢嘴。
    “夫君?”陈翎也托着腰,慢慢起身,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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