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一辆装着尸骨的马车走过裴君的面前,裴君端起一碗酒,浇在脚下的土地上,敬向天地,也敬英魂。
众将士们一同回营,裴君终于想起史越山这个俘虏,命人将他带到了丰州城外的碑林前。
距离大邺和突厥的上一场对战,已经过去半月,史越山只靠一口水吊着命,此时已是虚弱不已。
被士兵扔在石碑前,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雪上,艰难地望向裴君。
裴君蹲在第一座石碑前,亲自摆上祭品,又点了三炷香。
烟缓缓地向上,裴君面无表情地提着史越山的领子,强迫他跪在石碑前。
她知道如何让失败者更生气,放轻了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死不了吗?我得谢突厥,也得谢你。你们突厥成就了裴君的战神之名,也成了我的护身符。”
裴君怕他听不清,微微靠近,冷酷道:“不日,我便会带大军打进突厥,赶、尽、杀、绝……”
史越山睁大双眼,奋力挣扎起来,“裴君!”
“怕吗?”裴君抽出她的刀,轻轻弯起嘴角,冷笑,“怕也无用,犯我疆域,杀我百姓,你们死不足惜!”
史越山挣扎了一会儿,无力地瘫下,绝望地问:“我族亦是饱受天灾战乱之苦,民不聊生,所为也不过是谋生,如果你生在突厥,还会抱持着现在的正义吗?”
裴君宁愿凉薄,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如果。我生是汉将,死是汉鬼,和平之时,我才会与你们讲道义。”
对立之时,裴君只会打得敌人再无侵犯之力。
裴君松开手,扔下史越山,举起无刃,刀起刀落,一抹热血浇在雪地上,溅出点点血花。
远处,雪山连绵,而翻过那片山,便是裴君新的战场,生死不知,生死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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