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暗红的长裙,胸前被裙襟裹得严严实实,裙摆也长及脚踝,脚下踩得是杏绿色蛇皮高跟,金色的细跟踩在地上,正发出不急不缓的咔哒声。
听得出来,她享受于深夜游走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就像她喜欢与死人为伴,为死人塑容整形那般,悠然自得。
她留了一头及腰的黑亮长发,被烫成慵懒妩媚的大波浪,垂在右肩之上,下唇微厚的嘴上厚涂着鸽血红,冷艳又高贵。
视线再往上看,就是她那挺翘的鼻子,连接着略显英气的野生眉,衬得那双柳叶眼少了几分魅惑,再加上那颗坠在左眼尾的红色泪痣,反倒让她气场足得像是刚血洗战场的女王。
可偏她背后开了深V,V字的尖端还一直漫过了腰际线,暗红色的布料将她背上的肌肤衬得雪白,蝴蝶骨也随着步伐摇曳,赤裸裸得清晰可见。
“今儿挑个技术好的,洗干净了送我屋去。”
秦简声音清冷好听的像是叁月里被雪打过的桃花。
“哟,难得呀,姐姐今儿是准备开荤了?您看我行吗?行的话,给您开个友情价。”
接话的是个留着碎盖狼尾,穿深灰色宽松无袖背心,黑色休闲短裤,腰间系了件灰色长袖,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生。
秦简睨了他一眼,笑:“姐姐想要个干净点的,最好带着点儿少年感。”
“又要干净又要技术好,还要少年感,姐姐您可真会难为人。”
“去606等着吧,一会儿挑好了给您送过去。”
男生抓起挂在颈间的耳机扣在耳朵上,转身朝前厅走去。
“丁海,记得叫人给姐姐送瓶酒。”
丁海没接话,只背对着秦简打了个响指。
秦简放心走向电梯口。
其实丁海这人挺有意思的,整天戴着个耳机,里边却从未响过一首歌,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所以近两年来,秦简点他点的最多。
可惜啊,今晚她不想讲故事,只想睡男人。
秦简站在电梯里,透过镜子似的电梯门打量自己。
妆容精致,身材姣好,衣着性感又得体。
别的不说,只这外在条件,就足以让人对她一见钟情。
可是她的工作却让所有人都对她退避叁舍。
因为她是个在殡仪馆工作的入殓师。
也就是说,眼下除了这些图她钱的鸭子,几乎没有一个正经男人在知道她的工作内容后,还愿意和她交往。
今天下班的时候,她还听见打扫卫生的大妈跟抗尸工李鑫编排她。
“长得再好,穿得再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不出去?”
“正经人看见她这骚浪样儿,更得躲得远远的啦!”
她当时就隔着他们两米远,李鑫听完大妈说的话后,甚至还扭头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知道李鑫这笑绝对不怀好意。
于是狠狠踩了高跟鞋,就像在踩他们的嘴一样,用咔哒咔哒的声响掩盖住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然而李鑫却追了上来,跟在她身边贼眉鼠眼地问:“小简啊,你这是要去揽月?”
听到这句话,她是诧异的,不过她没应声,只冷着脸,继续将高跟鞋踩得咔哒咔哒响。
“别去那了,我陪你免费睡怎么样?”
她脚下的步伐连停顿都没有,只侧头扫了一眼李鑫,哂笑道:“免费给我添堵?”
李鑫丝毫不介意被她贬损,反而还觍着脸继续大言不惭地推销自己:“我是长得不济,但我活好啊,你跟我睡一次,我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抱歉,我每天努力修复遗体,就是为了避开你这样的男人,并不断提高自己的择鸭质量。”说完,她快走几步,甩开了李鑫。
她175的净高,腿长步大,勉强只有165的李鑫紧跟慢跟,还是被她甩开了。
她推门离开时,隐约还听见李鑫在远处咒骂。
“他妈的,你个倒贴钱的婊子,装你妈逼啊装,老子早晚有天办了你个骚货!”
瞧瞧,她身边围得就是这样的渣滓,揽月的鸭子虽然要钱,但贵在让她舒心畅快。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六楼。
秦简走出电梯,朝左拐了一头,只走了十几步就插卡推开了606的房门。
里面还是熟悉的布置,走边灯依旧散发着昏黄亮光,打在宽大的雾霾蓝与姜黄配色的布艺沙发上,显得格外温馨自然。
象牙白的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两个果盘,一个装着切成月牙状的西瓜,一个装着饱满到坠出果盘的提子,卖相都不错,看着就甜。
秦简脱掉高跟,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凉意随之沁进脚心,她喟叹一声,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这时她才发现果盘的侧面已经摆放了一瓶古卓大麦2010和两个装了冰块的酒杯。
她探身抓起已经打开瓶盖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黄色的液体流进装满冰块的杯子里,被挤掉了大部分的颜色。
她把酒瓶放回到茶几上时才发现这酒居然有50°,以她的酒量估计喝不完这一杯就得醉了。
不过也好,醉了才能更好的享受特殊服务。
听说女生第一次做会疼,有了酒的加持,再加上一个技术好的鸭子,她应该会快乐多于疼痛吧。
秦简端起杯子,冰凉的触感加上杯壁外侧被冰块冻出来的水珠,让她热到发躁的心难得静了下来。
中央空调喷出的冷气也开始自四面八方缓缓涌来,不多时,秦简便彻底凉快了下来。
她倚靠在沙发背上,怀里抱了个比她腰还宽了一半的抱枕,一口口轻酌着泛着焦糖味儿的酒。
其实这酒不光闻起来香,入口也带了丝甜,还透了淡淡的蜜桃味,配合上冰块,这50°的酒喝着倒也不呛喉。
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滴答滴答走着,时针渐渐偏向数字1,秦简把怀里的抱枕撇到一边,探身准备给自己倒第二杯酒。
她伸手抓了半天,但酒瓶好像带了闪避技能,叁番五次从她手边躲开。
她晃了晃头,单手撑在茶几边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瓶。
她落在地上的脚因为这个姿势微微抬起,脚尖点地撑着身体,自觉注意力已高度集中,却依旧抓不到酒瓶。
看着拥有两个重影的酒瓶,秦简气不打一处来地扬了下手。
这次倒是碰到酒瓶了,不过那扁平的瓶子却哐啷一声倒在茶几上,瓶口大口大口往外吐着淡黄酒液。
酒水洒在茶几上,朝着秦简的方向迅速蔓延,焦糖味瞬间扑满鼻腔。
在酒水要沿着茶几边缘流淌到地上时,秦简扑通一下跪在了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空隙里,所幸那里铺了地毯,跪下去没有那么痛。
她屈身迭跪在茶几前,双手抵在膝盖上,低头探出舌头去舔桌边的酒水,一下下的,小猫喝水一样。
男人推门进来的一瞬,看见得就是这样一幕。
丁海跟在他身后,透过他肩膀探头往里望,还没望到什么,男人便一晃身,抬脚进了606。
“欸,我警告你,别乱来,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丁海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只等来嘭的一下关门声,而他想要跟进去的姿势也因此定格在半空中。
“……”
操,什么鸟人,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秦姐认识丫,纯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刚才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临时眼瞎,把站在厅里四处张望的鸟人当成新来的男模了,还想着这鸟人外型气质刚好符合秦姐的要求,就凑上去想问他经验如何。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呢,丫就先举了手机,指着里边的照片冷声冷气地问他这个女人在哪个房间。
那气势,要不是他知道秦姐未婚无男友,都差点以为丫是正房来抓奸了。
“你要干嘛?”他挣了几下,企图把衣领从男人手里挣出来。
“说,这个女人在哪个房间。”男人力气很大,他完全挣不脱。
“你先说你要干嘛?我们这有规定,没有正当理由,不能向他人透露客人动向。”
“还有,你给我把手松开,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去了。”
男人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告诉我,她在哪个房间,否则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拳头快。”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握拳将食指指节怼在他太阳穴上。
太阳穴被怼得隐隐作痛,这要人命的架势他不敢轻视,只能带着男人来了六楼。
……
门被男人自内落了锁,丁海被锁在门外,侧耳贴在门板上听室内的声音。
可听了好半天,里面都静悄悄的,就好像男人不曾进去过似的。
确定秦简应该是没事儿后,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然后又耐心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什么动静,他这才转身离开。
606室内。
秦简听见有人进来,却没有停止舔酒的动作,只微微侧扭了身子看向门口。
门口站了个晃到重影的男人,她看不清样貌,只觉得男人很高,身上好像有股清冽的气息。
她朝他招了招手,便又低头专心舔食茶几上的酒水,一直把所有酒水都舔干净,她才满足地直起身来,动了动发酸的脖颈。
等脖颈舒服了,她才发现男人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双手撑在茶几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想要往门口走。
可她的腿和脚完全不听话,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左,动了好半天愣是没挪动一步。
她索性栽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朝着门口勾了勾手,语气含混道:“你,给我过来!”
男人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
“丁海!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给我挑了个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秦简闭着眼,双手胡乱拍在沙发上撒气,语气愤愤,“丁海!丁海!”
喊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这才睁开眼,再次朝着门口看去,
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呈放大重影状出现在自己眼前。
“秦简,你可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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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新书每晚八点准时更新,暂定每晚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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