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时,纵然封慕晴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凌天真尊都没有再出面,而玄天宗也没有再派出哪怕一位化神期修士来此处支援她。
而没有高阶修士支援,仅凭重伤的封慕晴一人是挡不住的。
“慕晴真尊,烦请让道吧。”有修士出声劝道,“东洲之中到底有什么,也该天下大白了。”
“不可以。”
他们不客气道:“那临城,或许就是您的殒身之地。”
“呵,此间天地不肃,妖邪不诛,我封慕晴便命不该绝。”
封慕晴缓缓起身,她的身躯单薄且虚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下。但当她握住剑时,整个人气势陡然转变,像一柄坚韧难折的剑,矗立在此方天地间。
“想从此处过,不妨先看看本尊这一剑,谁能接下。”
她放弃了一切繁复华丽的剑招,只用剑尖在地面浅浅划过一道,那明明只是虚浮尘土上一道歪斜的划痕,但却有着致命吸引力一般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根深蒂固地建立起不可抵抗的认知。
“止。”
这一剑,即为规则。
合道期!就算不是真正的合道期,她也已经无限接近于合道期了。
“所以,还不退后吗?”
“这一场大戏,前前后后也有一段时间了,”封慕晴款款坐下,满意地歪头瞧这一剑,终于决定好心地提醒他们道:“你们猜,为什么没有大乘期修士来临城呢?”
“因为他们都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数位化神期修士当即御剑如流光般逃离此处,炎阳真君面上浮现浓浓的不甘,却在对上燕和光的视线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一时间,来势汹汹的众人如闹剧般作鸟兽散。
燕和光上前一步,眼眸里闪过难辨的光,冷声道:“既如此,在下燕和光,请慕晴真尊赐教。”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周身气息也逐渐高涨,修为也节节攀升,从化神期一路飙升至大乘期,隐隐有与封慕晴分庭抗礼的气势。
燕和光也盘膝坐下,学着封慕晴方才的动作御剑为笔,自尘土中那一道划痕的起点处行剑。
他要改写这一道规则。
他们二人之间动作轻巧无声,气氛安详静谧,但此方空间也仅仅只有这一片是净土了。
二人周围的天气变化无常,时而狂风骤起电闪雷鸣,时而清光日好风和日丽,这还只是轻的。更恐怖的是周围规则与规则的碰撞,幽暗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裂隙飞速产生又飞速消失,裂隙消失时,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一小方空间中所有的存在。
东洲大阵就在封慕晴的身后,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影响,这不是阵法的自我修复能力能解决的问题。封慕晴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所有的秘密都会暴露。
她一跃至空中,也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修为,灵力暴涨,几乎转瞬间燕和光就在她身上感知到了合道期的威压。这种感觉极为特殊,并不是寻常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灵力和神魂碾压,而是根植于灵修对最根本的道的畏惧。
燕和光恍若觉得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封慕晴,就是规则本身。
合体期修士的雷劫轰鸣而至,此方空间的一切都被锁定,燕和光就算想避开也做不到了。
“慕晴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一道清冷的女声终于如约而至。虚无缥缈的,只有在修士渡劫时才能短暂接触到的存在,“祂”终于现身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封慕晴大笑道,说话间她抬手揩去嘴角的血迹,“大人等着看吧。”
她依旧虚弱,看上去不堪一击,就在这样惨烈的境况下,她却向燕和光挥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剑。黛色的剑光划破长空而落,剑意与道法完美相合,以血脉和神魂为牵引,缓慢地,却带着毁天灭地的不可阻挡的威势。
燕和光微微仰头注视着那道剑光的下落,这样的画面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合了。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冲撞大脑,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就能想起被自己忘却的全部。
而变故,也是封慕晴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
另一位“祂”,主动降临。
封慕晴只觉自己剑光下落的速度突然变得无限慢,她看到燕和光像从未受到任何影响一般,缓缓站起。他不甚灵巧地动了动身体,行动间稍有滞涩之感,但转瞬间他就能熟练地持剑以对。
燕和光出剑太快了,他明明没有合道期的修为,此间道意却尽数为他所用。他挥出的剑光很不一般,由最本质的规则凝聚而成。
两道迥异的剑光悍然相撞,迸发出极为恐怖的能量,头顶苍穹与脚下大地,都被撕开一道可怖的裂缝。
便是全知全能的“祂”,也在这一段时间内失去了对这方空间的感知能力,这样的失控让“祂”感到不妙。在“祂”看来,计划要彻底失败了,这样激烈的碰撞下,本就重伤的封慕晴必死无疑。
“万年已过,此间贱民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向来清冷淡然的声音气急败坏地怒骂道。
随后“祂”开始思考对策,一定还有办法的,“祂”绝不能在这个封闭的世界内坐以待毙。太过专注下,直到封慕晴一声大喝唤回了“祂”的注意力。
“大人,就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