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以安眸中映着黯淡的天色,“可是闻恪。”
闻恪转头看向他。
姜以安难过地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闻恪低首弹了弹烟灰,口吻松快道:“咱家呢,分工明确。”他重新咬住剩下的半截烟,抬臂伸了个懒腰,“我负责解决麻烦,你负责养家糊口。”
姜以安听罢,唇角延展出浅淡的笑意,往他身侧靠了过去。
今夜群星璀璨,姜以安面对明净的皎月望了很久。走回住处,他洗完澡,老老实实抱着闻恪入眠,一夜无梦。
晨光熹微的时候,闻恪已经离开了,姜以安手中握着Light phone,拇指摩挲机身边缘,在心里祈祷这一天能够顺利平安。
嘉崟关旁边的荒林尽头,有一棵年时已久的古木榕树,周围拢着一圈淡然的绿意,树荫下方的泥草地里嵌着一块简易的墓碑。闻恪屈腰蹲下,伸手拂开大理石表层的尘土,五指来回珍重地抚摸父母的名字。
闻父离世前,与正妻办理了离婚,完成了稳固家业的使命,脱离族谱,同闻恪的母亲一起合葬在北山。静待片刻,闻恪望向墓碑轻浅地笑着,他对父亲说:“这一生,我只和您在我妈病危期间相处过几天的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您就只来得及教会我一个道理。”
“‘拼尽全力,守护好你最爱的人’。”
父母这一辈,有太多的遗憾与心愿未了,生时,闻母一直在牺牲自己成全闻父,死后,闻父兑现对闻母的承诺,与她在此长相厮守。闻恪握拳抵在一方狭小的墓碑上,而后随手摘来两朵盛放的白色玉簪,那是闻母这一生最喜欢的花。
闻恪站起身,静立至荒林落满耀眼的阳光,然后远离榕树下,掏出手机拨通谢戎的电话。
“老弟。”谢戎迅速接听,“一天没你消息,我可担心死了。”他着实松一口气,“你的事情局里闹得沸沸扬扬,别人不知原因,我可算明白你为什么对裴宇成这么执着了。”
闻恪言简道:“等这件事结束,请你喝酒。”
谢戎赞许地说:“好兄弟,痛快。”
闻恪言归正传,问:“裴宇成有动静了吗?”
谢戎正色回答:“这孙子待在家里足不出户。”
闻恪拉开迈巴赫的车门,歪身坐进驾驶位:“给你个准信,也就这两天,他一定会想办法离开景南。”
谢戎意外地问:“此话怎讲?”
不久前,闻恪曾对被判死刑的石明屹说过一段话:“你只在想怎么去守圈子里的规则,从没想过要当制定规则的人,规则之下是弱肉强食,你会被剔除在外,是早晚的事。”
闻恪对谢戎道:“裴宇成以为自己能玩弄任何人于鼓掌中,殊不知,他其实和石明屹是一类人。”
迈巴赫顺K3山道徐徐滑下,朝着明融集团所在的方向。闻恪眼眸凛光,低沉嗓音说:“是时候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圈子里制定规则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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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景南市中心区,繁华富饶的金融街上,一座擎天的玻璃大厦挡住半侧阳光,迈巴赫驶过它投下的阴影,甩尾利落地停在明融集团气派的大门前,闻恪熄火踏出驾驶位,一身极为低调的白衬衫黑西裤,仍是吸引不少行人侧目。
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迈进大厦内,踩着光可鉴人的地砖汇入上班的人流中,与明融的员工们一同搭乘电梯。
人数逐层递减,上到35层,梯内仅剩闻恪一人。当红色数字蹦到39,梯门缓缓向两侧开启,同时,甜美干净的女音响在耳畔:“抱歉先生,今日本层所有部门暂不对外。”
闻恪只来过一次这里,是为了听律师宣读父亲的遗嘱,他礼貌地扬起绅士笑容,把希斯尔酒业的股东委托书递至董事长秘书眼下:“麻烦帮我找一下钟杰,有劳。”
挂下内线电话,候了不到一分钟,自动门开合,一位两鬓灰白身着棕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阔步迎出来,一个“苏”字还没脱口,径自怔在原地。
他愣愣地颤动嘴皮,喉结翻滚几下,改口道:“小恪?”
“钟叔。”闻恪走上前,倾身给了男人一个友好的拥抱,“许久不见。”
钟杰是闻父最忠实的老部下,与他一起并肩征战商界,闻父曾道出重言,“没有钟杰就没有明融的今天”。他握住闻恪的手,哑然几秒,问:“你怎么回来了?”
闻恪坦诚地答:“来参加这次的股东大会。”
钟杰敛起粗重的眉毛望向他,心下复杂,当年宣读完闻父的遗嘱后,闻泽母亲大发雷霆,兄弟俩也因此水火不容,后又因闻恪主动放弃继承,只要了北山的产业,高层之间总有闲言碎语,议论闻泽这个董事长职位是闻恪施舍给他的,更有甚者嘲笑,他竟比不过一个私生子。
钟杰担心地说:“闻泽绝不想在会议上看到你。”
闻恪没答话,揽着钟杰肩膀,两人并排踱步在空阔暖融的长廊上,明晃晃的光线透窗流淌在地面,经过拐角,眼前是扇挑高的软包门,内里装潢奢侈,正是股东大会的专用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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