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天早晨沈景远做最早的那次检查时,晏轻南会和简东一起出去跑步。
简东还要上班,只有早上和晚上才有时间,但婚后贺梓刚刚怀孕,孕期反应太大,也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沈景远和他说了几次,有一回被简东的固执气到喘气喘不上来叫医生,就是劝他走。
都这样了简东能不走吗?
他在兄弟面前哭太多次了,晏轻南当时蒙了下他眼睛,小声在他耳边说憋着。
于是沈景远在一群医护人员里抬起头的时候没看到简东哭。
简东早上和晏轻南跑步,两人聊一会儿沈景远的病情,再一起回病房。
简东陪沈景远聊聊天,给他削个水果什么的就走了。
以前他是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刚来的时候削个苹果能削掉一半,现在已经逐渐熟练了。
晏轻南在卫生间里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看到简东手里的皮,说:“挺不错啊。”
“是,在这儿削晚上回去还要给家里的削,你俩都是我祖宗。”简东笑。
这会儿在医院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沈景远精神好了不少,至少白天基本都是清醒的,能开几句玩笑了。
简东走了以后晏轻南接着他位置坐下来,他低头削水果,沈景远看着他发顶,忽然就有些难过。
他抬手按在上面,问:“南哥,你不回去看一下吗?”
“回去过。”晏轻南头也不抬地说。
他倒是没撒谎,好几次换洗衣服都是他亲自开车回去带过来的,但回了跟没回差不多,他根本没停下来过,店里的事情全撒手了。
沈景远不想看他这样。
“现在我情况基本上稳定了,再说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沈景远还没说完,晏轻南忽然打断道:“我回去没什么用。”
“哪里没用?你酒店才刚刚开始做,现在就放手给你投资的人怎么想?还有叔叔阿姨打了多少个电话来了,我听到好多次了,你回去看看他们。”沈景远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其实挺平淡的,也没在和晏轻南生气。
“我想留下来,我还会陪你出国,你要推开我吗?”晏轻南半抬起头。
沈景远的手还放在他发顶,但实际上没有用力,晏轻南头发被他压着,又仰了仰脸在他掌心上落下一个吻。
没削完的苹果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晏轻南说我今天晚上就回去。
走之前晏轻南换了身新的衣服,还穿好了外套。病房里一直开着很高的暖气,他一般只穿一件毛衣。
晏轻南站在床边俯下身和他亲吻,沈景远知道他真的要走了,手勾着他脖子,难得很想缠他一会儿。
晏轻南也没表现出不对,他难得不在这种事情上和沈景远闹别扭。
哪里知道不是没闹别扭,是自己冷静去了。
第二天早上只有简东过来,还是坐他旁边给他削水果。他应该已经知道晏轻南昨天晚上没在,所以也没问。
简东给他削了好几种就去上班了。晏轻南不在,沈景远一个人坐着根本打发不了时间,就拜托小护士在对面保亭给他买了好几本经济学的杂志。
何谨说暂时不让他玩太长时间手机,沈景远没怎么碰过,只有今天一直放在手边。
拿起来好几次都是系统推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晏轻南才给他发消息,问:【吃饭没?】
沈景远把那三个字看好几遍,给自己的盒饭拍了照片,说:【正在吃。】
晏轻南:【在吃还看手机?】
沈景远没回答这个,问他:【你在干什么?】
晏轻南:【不是让我回去看我爸妈吗?在成都了。】
晏轻南竟然真的听了他的话,沈景远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几秒,心里酸涩多过欣慰。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知道,也敢面对。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以后晏轻南要习惯没有他的生活,目前看来好像也不会那么难过。
沈景远一边给自己编些话来安慰,一边又忍不了地觉得好难受。
那边晏轻南关上手机。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小山,他光着上半身,坐在窗帘半开的房间里抽烟。
还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在自家客栈随便开的一间房。因为之后沈景远还要回来,他怕烟味消不掉。
什么成都不成都的,外边路牌上还写着南山,这里是重庆。
沈景远还是每天会和晏轻南聊几句,光是打字,其实沈景远还是想他,但谁也没提要发语音或者开视频。
一到晚上医院里就会更安静,从前晏轻南在的时候沈景远耳边还会有被刻意压低的轻缓呼吸,现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沈景远现在的情况远比刚来医院时好,至少只是维持每天的检查和治疗,何谨说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之后要出国去那边的医院里接受手术前的检查,确认情况以后会安排手术,整个过程大概还要三个多月。
沈景远在黑暗里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二月的尾巴。
第三天晏轻南还是没回来,简东过来的时候给沈景远带了一束花,是开得正好的向日葵。
“我昨天去南哥那边看了眼,隔壁花店老板娘给我的,说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让我给你带来。”简东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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