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直到他被皇帝喝止在书房外之前,何父的表情尚能保持完整。回头怒瞪,横眉冷竖,吓得何煜浑身激灵。长兄何昶站在弟弟身侧,笑得肆意猖狂。
呼风唤雨惯了,少见这么吃瘪的时候,哪能不奚落一番?
“大人可是稀客,怎么丧着脸呢?”
“少管我!”
呲牙咧嘴,刺儿突突,不犯那股疯劲儿跟不舒服似的,小弟是一点没变。大概只有在陛下面前,看上去才沉稳些。
“爹家书急召,要我尽快赶回府中。上午问他,却又只字不提。你可知所谓何事?”
“此事可大可小。”何煜最为清楚,升官一事,远非皇帝为男色鬼迷心窍。归根究底,是要填补天家门面,由一个人代为发声。这个人的声音,就是天子的态度。
“提拔……?”
“将你分出去,调任礼部官职,为利好。可何家有什么地方,能为陛下所用?”
“这也是柳太傅的意思。”
何父沉思。
只要能帮到陛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何煜已是心腹,再提他们做什么呢?甚至还有要他举家入京的打算。何晁试图摸清话语间的蛛丝马迹。
“您不必多虑。”
“一来,是为稳固声望,扶植势力。二来,阿煜身单力薄,我不放心他一人,更不要说禁不禁得住日后流言,受不受得了明争暗斗。有亲人在身边站着,底气和胆子都大。”
“犬子得福,何家亦仰仗君恩。”
“哪里,大人教得好。若是答应,待科考结束,此事便正式提上日程。”
“遵旨。”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何煜那个傻不愣登的,还不懂看眼色。对何父来说,皇帝纡尊降贵亲往,便说不出“好”之外的第二个字。来最好,不来也得来,敢有一点拒绝,都是在挑衅,禁卫军分分钟把府宅夷为平地。
出门时一边面色凝重,一边春光明媚。
玉璟拍拍何煜肩膀,“你们聊,我去后头逛逛。”
“爹……”
“没事。”
何煜追过去,剩下兄长一脸愁容。
“方才探听阿煜口风,倒是让我始料不及。”
“是,我也在想,陛下要打算么做。”
“入京一事,爹答应了?”
老爹颇为鄙夷地瞥去一眼,“你倒是说个不答应的理由?”
“弟弟他——”
“昶哥儿,如今你须得明白,他先是为人臣,再是为你我血缘至亲。你可晓得?”
“儿子知道。”
“阿弟也不清楚,陛下所欲为何。子凭母贵之言不无道理,然凭他的姿色,还远不至于此。儿子猜忖,今日此行旨在说服您为京朝所用,方便日后诸类行动;再大胆说,是要找个人上下传听、替臣言、替圣言。”
意思就是要两头跑,两头不讨好,当然主要还是代表皇帝的意思。总有不长眼的、没脑子的要打歪主意,还有见血的时候。这种吃力情况,她需要一些人,来代替她。
看中何家,就是看中何煜,和何家的衷心。
给出的酬劳同样足够丰厚。
何昶听完,和父亲开起玩笑来,“这算不算卖弟求荣?”
“卖?”
“阿煜一张脸恨不得全贴过去,还用得上我们?”
那的确是。
越往他们那边走,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哪里是借光?分明是给他擦屁股!这那都被皇帝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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