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坚持了绘画,水彩画。母亲本来找了专门的团队配合她,但被她赶走。
她不想自己最后的一丝自由净土,也被破坏掉。
顾然给自己注册了国际社交平台,把自己的画拍出来发在平台上,有点赞有质疑有询问……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她都没有理会。
外人根本伤不了她,她所受的伤,一直是最亲近的人带来的。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
顾然已经可以很好地藏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连那位一直给她做治疗的心理医生也说,她的病不在这里,他治不好。
顾然的水彩有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也小有名气。她的国际社交平台ID里,带了一个“aran”的称呼。
他们都叫她“aran”,每次出画,总能引起一阵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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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七十大寿在七月十六号,已经是五年后,顾然终于可以回国了。
财经记者们闻风而动,早早就在酒店门口等待着,看看这次顾小姐回国能再给商界什么变动。
顾然这次回去,是移交股权。母亲顾明笙说,给她找了一个,一定会令她满意的律师,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顾然扯着嘴笑笑,连这样的小事,都要被安排呢。
回国的飞机上,顾然在看自己的私信,她画的花最多,偶尔翻阅私信,看到喜欢的花或者花语,也会画出来。
有人给她发了一束黄色的、有点像百合一样的花。
顾然第一次见到,问对方这是什么花。
对方很快给出回应。
对方说,这种花叫六出花,虽然模样不是最漂亮的,但它的花语很美。
——“愿与你再次相逢。”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顾然确实有些眼底发涩。这五年来的压抑生活,她的情绪变得足够敏感。
她没有可以交流的朋友,没有熟悉的环境,至亲带来的伤痛仍在,看着未来时,总觉得一片漆黑模糊。
她得过且过的过着每一天。
每次很想去找外婆的时候,她都会提醒自己,再等一等,好歹等到回去的那一天,如果……如果另一个顾然能过得很好,她再去找外婆,也不算晚。
这五年来,支撑她一路走到现在的,一直是另一个顾然。
“愿与你再次相逢。”
这是她最想说的话,最想告诉另一个顾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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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机的是顾明笙,以及另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他叫顾深。
他是那位接班人,他是孤儿,当初被外公资助上大学,现在准备接手南山顾氏。
顾然对他没有一点兴趣,随便应付一声:“哦。”
这一幕被狗仔迅速拍到,立刻抢占财经小报头条,用一些哗众取宠的标题赚眼球。
顾然对这些毫无兴趣,刚上车,她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股份全归你,我母亲找好了律师,到时候你直接和他谈,别来找我。”
顾深倒是愣了下,他一直发觉同样是豪门,顾家的风气一直有些奇怪,好像南山顾氏是什么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揣着。
顾董是,顾总是,现在这位顾小姐,也丝毫对此不感兴趣。
顾然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已经开始继续吩咐前座的司机,司机是李叔。
“李叔,我的包裹回来以后,直接给我送虞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回这边。”顾然说完这句,又补充一下:“我来这边,只是参加外公的大寿。”
顾明笙和顾深都不说话。
李叔先送顾然回庄园休息,晚上才是七十大寿的正经宴会。
顾然先下车,顾明笙和顾深都不住这座老庄园。
等顾然走后,顾深稍微偏一下头,看向车窗外,追着顾然的背影。
他问顾明笙:“明笙姑姑,你看过红楼梦吗?”
顾明笙点头:“看过87版电视剧,怎么了?”
“顾然……她刚刚抛股份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林黛玉焚稿……”顾深说出自己的疑虑。
顾明笙默不作声,她当然知道原因,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解释。
给顾然请的律师,是她这个做母亲唯一能做的事,希望顾然可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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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回去先睡了一觉,庄园里一切如旧,连佣人都没变。这令她稍微舒心一些。
她起床时,佣人告诉她,说那位律师已经在楼下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让顾然有些诧异,她问佣人:“怎么没有叫醒我?”
佣人说出原因:“我们本来要叫您的,但那位律师说不用,他可以等。”
“脾气这么好啊……”顾然嘀咕了一句。
顾然换好衣服,不敢耽误,立刻下楼。
她扶着扶手,穿过花廊,直达会客厅。
远远地,她看到一个有些挺拔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有些熟悉。
顾然的视力因为整日封闭,在这几年有些下降。
她走近了以后才看到,对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黄色的六出花,非常……熟悉。
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的极快,她出声:“你好?”
颤抖、试探,她怕这些都只是一场梦。
对方立刻扭头,露出一张熟悉而又成熟很多的脸。是另一个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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