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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老太太的狰狞面容换成了慈祥的模样,爱惜的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鬓角,“奶奶是多想看着你长大,没机会了。”
    “奶奶~”祖孙俩个抱头痛哭。
    家主的夫人人到中年才生下找个儿子,待儿子如珠如宝,这时候一个人被悄悄的请过来,看到祖孙俩个抱头痛哭,心里先是一喜,她知道,端木家不会没后手的,如今这里只有母子两,绝对是安排他们母子跑路。怕中间再起波澜,她接着脸上挂上了愁容,马上就能逃出去了,在逃走前她还是很乐意再陪着演戏的。
    “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来了,擦了擦眼泪,一脸的慈悲:“快起来,”说完松开抓着孙子的手拉住了儿媳妇:“委屈你了,嫁进来没让你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倒让你现在跟着担惊受怕。”
    这夫人十分爽利:“看您说的,生是咱们端木家的人,死是咱们端木家的鬼,您这话说出来就是跟我见外呢。”
    “唉,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而且也到了这个时候。”老太太擦了擦眼泪,“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说其他的了,现在能逃一个是一个。你带着孩子去京城。”
    “京城?”
    “对,”老太太背对着佛龛,灯光照在夫人的脸上,她跪着,老太太站着,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京城咱们有宅子,你是知道的。咱们在京城的鸿运来票号里有银子,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夫人的眼角突然跳了一下,光源集中在她的脸上,这细微的表情别说老太太了,旁边的男孩也看清了。票号的事情老太太刚才没说,男孩还心里纳闷呢,这时候看到母亲的表情,立即咬住了嘴唇。
    夫人的注意力不在儿子身上,她追问:“是真的二十万吗?”
    “对,你和孩子将来的傍身钱,你只要把孩子养大,让他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你就是我端木家的功臣。”
    这位夫人的心中狂喜,乐开了花,她当然会把自己的儿子养大,这会更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死了。能天高任鸟飞了!
    她的脸带着光,“老太太,儿媳妇对天发誓,绝对把孩子养大成人传宗接代。”
    “好好好”老太太似乎特别激动,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塞给了夫人:“拿着,这是信物,到京城的鸿运来找掌柜的,往后的事儿你看着办。”
    老太太对站在阴影里的老妇人吩咐:“干粮呢?”
    “准备好了。”
    老妇人捧着一个包袱过来,打开之后,里面是干粮和金条银块几串铜钱。
    “这是你们的干粮和盘缠,从均县出去,到黑水镇,镇上有家好运来粮油店,表明你们的身份,他们把你们安全的送到京城。这钱留着路上花销打赏。”
    夫人立即磕头,“谢老太太”
    “去吧,赶快走吧。”老太太对老妇人点点头,老妇人去佛龛边,转动了佛龛,露出一条密道。
    密道边有火把,老妇人把火把放在蜡烛上点燃,递给了男孩:“少爷,天黑路滑,有火把会好多了。您拿好。”
    说完把一件破旧的棉衣披在孩子的身上,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夫人站起来要走,她儿子把火把递给老妇人,对着老太太咚咚咚磕了几个头。
    老太太欣慰的扶起他:“走吧,走吧,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夫人这时候赶快补救,也跪下来磕头,老太太只是擦着眼泪,看着他们离开了。
    当火光消失,老妇人把密道门关上,老太太一把擦掉眼泪。
    刚才的感动和慈祥一瞬间远去,她对老妇人说:“去,再带来一对母子。”
    她的儿子端木家的家主有很多妻妾。她自然也有很多孙子。
    没一会儿,一个少年被带来了,刚才的一幕重新上演,这少年去的地方是江南。他离开的密道和刚才不一样,这次密道是在地板下。
    他母亲是个妾,不用老太太费力笼络,能逃得一命感激涕零,而且这个孙子的年纪大了,不受圣母的控制,能自己决定事情。他能带走生母,是因为老太太想给他一个好印象:看,我做祖母的都没走,让你把生母带走了,我对你好吧!
    在走的时候,老太太仍然是一副不舍但是又不得不如此的样子,哭着跟孙子说:“孩子,你记住,一定要活下去,等你有了孩子,要记得给家里人报仇。要回来把这片家业夺回去。全家把活命的机会给你了,你不要忘了报仇!”
    少年痛哭流涕,“老太太,孙儿记住了,记住了,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去吧,去吧,趁着天黑那群人发现不了,你赶快走。”
    这时候石头掉落的声音非常明显,轰隆隆的全是钝响。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少年擦了一把眼泪,一步三回头的带着生母走了。
    密室门关闭,老太太再一次冷漠的擦掉眼泪。
    她问:“什么时辰了?”
    阴暗处的老妇人回答:“刚刚到子夜。”
    “哦,还能打发两拨人。”
    老妇人恭敬的问:“这次把哪位少爷请来?”
    “不着急,长夜漫漫,时间且长着呢。给我倒杯茶来,让我先歇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39章 老姜
    长夜漫漫, 后半夜这位老太太没有见孙子们,而是把儿子叫来了。
    她的大儿子就是端木家的家主,当时正搂着一个小厮呼呼大睡, 被人推醒后迷迷糊糊出门,风一吹,这才醒过来。
    老太太还在拜佛,这位家主心想:这都念了半晚上的经了?
    “母亲,怎么还不睡?外面的事儿明天再说, 他们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老太太从蒲团上站起来, 对着菩萨连连拜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菩萨恕罪, 小儿性子直率, 不是对菩萨不敬。”
    这位家主四五十岁的人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上去扶着她, “母亲,哪怕虔诚也要注意身体。”
    “人老了, 就睡的少了。”他们母子转过屏风在堂上坐了, 仍然没点灯。
    老太太直接问:“到了如今, 家业要散了,你是怎么想的?”
    “儿子想着......先靠着庄园撑一阵子,过几天下雪,天冷他们就退走了。”
    “如今天天掉石头下来, 就算是砸不死人,也砸坏了不少房子, 听说外面的院墙也坏了不少, 这庄园还能撑到下雪吗?”
    “这......咱们花钱买平安, 那丫头出身贫寒,没见过好东西......”他说到这里,才觉得这招用过了。
    “她没见过,难道西园县的那个母老虎没见过?”老太太的语气很悲观:“已经撑不下去了,你也别拿话来骗我。趁着这会儿能走你赶快走吧。”
    “走哪儿去?您怎么办?”
    “找地方隐姓埋名,你也知道咱们在山东有资产,海外还有小岛,躲那里去吧。我替你打算好了,你呢,换个姓氏接着过日子,重新娶妻生子,有人找你麻烦,你躲到岛上去,一辈子安乐无忧。至于钱财,你爹在岛上藏了不少,够你折腾了。”
    家主松了一口气,他接着问:“您呢?”
    “我在这里,我就不信那丫头会杀了我。孩子你也别带走了,我现在只能顾着我儿子,其他人顾不了了。”
    “我带着您走,妻子儿子以后都会有的,老娘只有一个,您别说了,就是背我也要把您背着走。”
    “我老了,走不动了。我走了这里群龙无首,必定大乱,那丫头奸猾的跟个小鬼一样,肯定会发函请周围协助抓捕,到时候你就走不了了。毕竟想要去山东,要么经过北郭,要么经过均县,这俩家一旦有了防备,你怎么走?从江上不是不行,但是太危险,你走吧,别管我。”
    “可......”
    “现在就走,这年头,子女可以不孝,但是没有做娘的愿意害孩子的。听我的,你逃出去隐姓埋名,一辈子做个富家翁,什么都别想,也别报仇。还有,儿啊,你的这些坏毛病都改改吧,也年纪也不小了,不可多杀生,要为自己积德。也别在色上荤素不忌,早跟你说过,色是刮骨刀,有命在多享受几年比什么都强。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可再争狠斗勇,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儿子都记住了。”
    “外面给你准备好了马车,快走吧。”
    家主赶快磕头,然而抬起头后在黑暗中定定的看着老太太,一字一顿的问:“您真的不跟儿子走吗?儿子舍不得您。”
    狡诈的老太太没听出儿子的别样情绪,反而很柔情的嘱咐他“我年纪大了,会拖累你的。乖,走吧,天快亮了,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老妇人扶着他起来,带着家主转过屏风进了老太太的卧室,卧室的衣柜板后又是一扇密道的门。
    机括的咔嚓声消失后,老妇人回来了。
    老太太问:“送走了?”
    “老奴看着他上马车,赶车的都是可靠的人。”
    “唉,一代人不管两代人的事儿,只要我儿子好好的就行。”老太太叹口气,“把老二带来吧。”
    她有俩个儿子,后半夜把两个儿子送走了。
    天亮之后,山下的秋叶看着运送齐公子的马车离开,山上的老太太手腕上挂着佛珠打开了门。
    天气太冷,呼出一团白雾,婢女给秋叶披上棉披风,秋叶裹着披风吩咐套马,她要去看看昨日一晚上的战绩。
    山上的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呼出的白雾在废墟间飘散,慢慢的走出房门走下台阶:“一千七百八十七年经营,三千六百余代家主积攒,一朝成了废墟。”
    马蹄声清脆,棉披风根本没用,一旦坐骑动起来,披风就裹不住来,冷风让秋叶透心凉,大喊一声:“真冷啊!”
    站在废墟之间,老太太转动着念珠,“皇帝老儿都管不到这里,哼!”说完之后,立即转身出了院子,对身边的老妇人吩咐:“让管事的都到前厅,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凡是拖拖拉拉的,斩立决。”
    山道上有些地方不能骑马,太危险了。秋叶只能下马牵着缰绳过去,她踩着石头用马鞭指着看到的庄园一角对婢女说:“将来这条山道必须要修。”
    婢女笑着问:“神女,那庄园都打成破烂了,还要吗?”
    秋叶忍不住说她:“看把你得意的,修修补补那还是好地方,都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居然学会摆阔了。”
    端木家的管事们纷纷小跑到了前厅,侍女们簇拥着老太太坐上了主位,管事们不敢问家主去了那里,估计还在后院抓屁股睡觉呢。
    老太太看了看这些管事,“昨晚上你们也经历了这顿乱砸,把你们的眼睛放到园子里看看,看砸坏了多少好东西。哼,别的我也不说了,我们端木家吃肉,你们也跟着喝汤,如果我们端木家倒了,你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想去做西园那个神婆的奴才,也要看她要不要你们!”
    管事们都把头低了下去。
    老太太就面无表情的吩咐:“都往后退,把中间的地板留出来。”
    管事们立即退后,老太太把手放在椅子上,左右手同时轻轻的转了三圈半,中间大概约三丈见方的地板突然掉下去。
    管事的都忍不住伸脖子去看,随后他们发现这是放银子的窖。
    “银啊!”
    管事们的眼睛都直了。
    老太太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来:“现在你们拿着银子出去,劝山上的那群泥腿子们住手,西园县的神婆给他们多少,我给双倍!”
    这下这些管事的各个眉开眼笑。
    秋叶到了山上,看到储存的石头一晚上消耗下去一半。有人给秋叶出主意:“神女,我们寻思着,反正是要砸东西下去的,砸什么都行,就把大家昨日吃喝拉撒剩下的都扔下去了。”
    “什么?”
    “守城的时候还倒金汁呢。”金汁这个东西说出来干哕,这是把某些东西煮了,滚烫滚烫的浇下去,烫的攻城的人皮开肉绽,因为里面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很容易引起伤口感染,总之在杀死敌人这件事上,攻守双方都尽力了,而且常常卷起来,这真的是卷不赢就要死。
    秋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忘了,他们不怕水不怕火,感染呢?这是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这时候对面庄园上有人用篮子往下运人,随后一筐一筐的银子被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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